白雲飛醒來時,天又亮起。
昨夜那魔鬼女郎已不在身邊,只留下潔白被單上的一片殷紅。
那魔鬼女郎還真是第一次,白雲飛簡直太出乎意料了,這就像是場夢,一場甜蜜而荒唐的夢。
他永遠也想不出這個絕色女子到底是誰,只因他也不知道自己中了什麼毒,一夜過去別說功力不見,而且連擡手的力氣都沒有,他一夜都沒看見她的真面目,他唯一能記起的就是動人的銷魂**聲與凌亂的畫面。
他想坐起來,但四肢更加疲軟無力,連扭動的力氣都沒了。
這時門口終於走進來一個人。
全身大紅色的披風,腰間一柄短劍,滿臉的凝重與嚴肅,臉上三道怪異的刀疤,正是那爲人嚴肅的忠者。
忠者走上前拱了拱手:“白雲飛!”
白雲飛道:“忠者大人!”
忠者道:“昨晚可曾歇息安好?”
白雲飛忽然笑了笑,道:“你覺得我能歇息好嗎?”
忠者點點頭,道:“你昨天本應死了的!”
白雲飛驚訝道:“哦?”
忠者道:“我早勸過你,你雖身手不錯,但陛下仙術無敵,你根本是自尋死路!”
白雲飛道:“但我現在還活着,而且還做了一晚上荒唐的夢!”
忠者面色更凝重道:“但你也活不過今天中午!”
白雲飛更驚訝:“爲什麼?”
忠者眉頭擰成了一條線:“陛下昨日已下詔,命勇大人今日於午時三刻在西城城門將你處死!”
白雲飛沉思着,道:“現在是什麼時候!”
忠者道:“已時三刻!”
白雲飛收起了笑容,道:“還有一個時辰了!”
忠者道:“是的!”
白雲飛擡起頭,道:“你來押我出城?”
忠者面無表情道:“不錯!”
白雲飛看着她,忽然道:“我想問你三個問題,希望你能告訴我!”
忠者不解道:“你爲什麼要問我?”
白雲飛道:“因爲我覺得你是一個值得信任的人!”
忠者冷冷道:“但我卻並不信任任何男人!”
白雲飛笑了,道:“你爲什麼不信?”
忠者道:“男人本就不值得信任!”
白雲飛忍不住笑道:“這話是誰說的?”
忠者道:“這是陛下一直訓誡我們的名言!”
白雲飛笑道:“因爲你是忠者,最忠誠的大臣,也是勇猛的將領,女王說什麼你就信什麼,你從不懷疑,也絕對遵從!”
忠者臉上的表情無疑是默認了,但她還是沉聲道:“你有什麼問題趕快問?”
白雲飛道:“好,我的第一個問題就是,昨晚在這張牀上睡覺的那個紅衣女子是誰?”
忠者道:“我不知道!”
白雲飛怔了怔,道:“第二個問題,我是不是已經中了毒?這種毒導致人根本無法動彈?”
忠者面有驚色,然後又點點頭道:“你中的這種毒這叫失心茶,是我蓬萊島不可多得的仙草,無色無味,一旦渾在酒水中飲下,二十四個時辰內體力俱失,同樣也無法施展仙術。”
白雲飛點點頭,道:“這種藥草我倒是沒有聽說過,那麼有什麼辦法可以解這種毒呢?”
忠者道:“解毒的法門,只有女王陛下知道!”
白雲飛盯着她:“你也不知道?”
忠者冷笑道:“我就算知道,也不會給你解!”
白雲飛笑道:“那是當然,你就算知道也不敢給我解!”他頓了頓,道:“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我的劍在哪裡?”
忠者不解的看着他,道:“你要你的劍有何用?你可知你現在別說一把劍,就算是一個杯子都未必拿得穩。”
白雲飛點點頭,道:“我知道,但那是我的劍,我不能離開它!”
忠者更加不解,道:“你很喜歡你的劍?”
白雲飛看着她臉上的刀疤,道:“那正如我的手一樣,也正如你和你的部下和士兵一樣,如果你要死,你會不會和她們死在一起?”
忠者盯着他很久,忽然揮手道:“來人,把白雲飛的劍拿進來!”
門外立即走進來兩個女兵,迅速扶起白雲飛,把暗夜流光劍掛在了他的後背。
白雲飛笑了:“那,我們現在是不是可以走了?”
忠者冷冷的看着他,忽然一抖批風,邊轉身邊道:“走!”
兩個女兵迅速就把白雲飛架起擡了出去。
街道依然熱鬧。
滿街的女子笑聲依然如麻雀一樣嘰嘰喳喳的。
白雲飛坐在馬車上,也不知道此刻自己是個什麼樣的心情。
一個人知道自己馬上就會被殺死,那心情自然不會開心,但白雲飛也並不緊張,他都不知道出生入死過多少回了,“死”已經不再是一件能令他害怕的事。
他之所以這麼從容,關鍵還在於他就是利用出城這段路程在思考脫身之計策。
只不過他還是暗自着急,這裡可不是東勝大陸,地形不熟是一個方面,另一個要命的方面就是這裡也不可能遇着什麼熟悉的人,沒有朋友,沒有朋友就沒有救星,換言之,以現在自己的情況要逃掉的可能實在是不大。
正在白雲飛胡思亂想的時候,外面忽然響忠者的聲音:“智大人,勇大人!”
白雲飛暗中豎直了耳朵,只聽得智者道:“忠大人有勞了,這白雲飛現可交給我們接手!”
忠者道:“有勞二位,那本將就即刻回宮了!”
只聽得一陣整整齊齊的腳步聲由近至遠,馬車的布簾被掀開,智者鑽了進來,冷冷的看了一眼白雲飛,揮了揮手,外面一大堆士兵繼續向前走去,馬車又緩緩的行駛起來。
白雲飛就斜倚在車壁上,開始閉目養神。
也不知過了多久,智者忽然坐到他身邊,面無表情道:“小子,別裝睡!”
白雲飛不理她,但手裡忽然多了一小包東西,他立即睜開眼睛,智者又坐到了他對面的位置上,冷冷的看着他,就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
白雲飛驚訝極了,正要出聲,布簾又被掀開,勇者探了個頭進來掃視了一眼,然後又拉上了簾子。
白雲飛低下頭,只見手上的小紙包上寫着兩個字:“解藥!”
白雲飛也來不及多想什麼,迅速打開紙包把裡面的白色粉末吞了下去,不多時,他頓時感覺頭腦清醒,身體逐漸開始發熱,體內竟然隱隱有絲絲真氣流動,他大喜,趕緊打坐運功。
智者看着他微微笑着點了點頭,然後鑽了出去。
然而也就在這時,外面忽然傳來一個高昂的聲音:“陛下駕到!”
白雲飛一聽,心裡頓時涼掉半截:女王怎麼來了。
他已經來不及想什麼了,因爲這時布簾拉開,兩個女兵走進來迅速把他拖了出去,一下車,他又愣住。
這裡就是皇宮,根本不是城門口。
這到底怎麼回事?這葫蘆裡賣的到底是什麼藥?大隊士兵把他從皇宮押出來,在城裡溜達了一圈後又返了回來,而且智者還給了他一包解藥,這女王手下的重臣爲什麼要救他?爲什麼?
白雲飛索性懶得再想,已經女王已從大殿門口的臺階上緩緩走了下來。
這一次,披着七種色彩披風的七大尊者全在她的左右,皇宮中庭的士兵也團團把他圍住,忠者忽然走上前,沉聲道:“弓箭手!”
“在!”一片清秀的聲音整齊的響起。
忠者道:“準備!”
一片整齊的上弓拉絃聲響起,二十三個女兵張開了強弓,箭頭對準了白雲飛。
白雲飛這時都忍不住退後了兩步,心裡暗道:媽的,早不給我解藥晚不給我解藥,現在根本只能走路,完全無法脫身,難道我就這樣死在這裡?”
女王等人冷冷的看着他,臉上根本沒有半點表情,忠者忽然道:“放箭!”
“颼颼颼颼!”一片箭雨就衝白雲飛灑了過來,這次他就算有通天能耐也避不開。
“完鳥!”白雲飛閉上了眼睛。
剛一閉上,他猛的感覺到身後刮來一陣大風,這大風彷彿帶着及其剛烈的氣勁。
“呼”的一聲,這片箭雨飛到半途居然被這陣大風吹得轉了向,竟紛紛掉轉方向,衝着女王等人飛了過去。
女王似已料到有這麼一着,忽然出掌,同樣一股勁風迎面撲來,這些箭支就像中了魔法似的居然停在空中動不了了。
這當然不是中了魔法,而是兩股巨大的氣浪勢均力敵、不相上下,把箭支都吹停在了空中。
許久,“砰”的一聲巨響,空氣好象爆炸而開,除了女王后退了幾步外,無形的氣浪都周圍的人全部震到在地。
白雲飛趴在地上,驚訝的注視着皇宮屋頂上掠下來的一個黑衣蒙面人。
看他的身材,這絕對不是一個女人,而且他剛纔所發出來的這陣“大風”,白雲飛隱隱覺得那好象是花如玉曾在《劍光》裡的絕技“朱雀振翅”,雖然沒有殺傷力,但卻可以把幾乎所有的暗器啊刀劍給反彈回去,對方弱若是功力不深厚,一中招就會被掀開。
女王忽然冷冷道:“你終於還是出現了,我說過,千百年來,沒有人可以離開這個島,你爲何不信我的話?”
黑衣人並未答話,只是低頭看着白雲飛,看着他背上的暗夜流光劍。
不可思議的事情又發生了,暗夜流光劍忽然開始變色,開始震動,而且還發出了嗡嗡的鬼哭狼嚎聲,這情形就和當日在京都皇宮裡的情形一模一樣,女王、尊者還有這些衛兵都驚懼的瞪大了眼睛。
寶劍自發變化,擇明主而通靈。
“唰”的一聲,黑衣人一揮手,暗夜流光劍竟自發的飛到了他的手中。
他輕撫着劍鋒,雙眼彷彿熱淚盈眶,他口中喃喃道:“三尺晴空月華明,伴我英雄路長遠,此去江湖荊棘生,暗夜流光正氣現!”
白雲飛瞪大了眼睛,道:“你,你知道這是暗夜流光劍?”
黑衣人也不答話,只是揮舞了幾下劍,只見他整個人居然慢慢的飛了起來。
好象有雙無形的手託着他飛了起來,大約距離地面三丈左右,他的身形忽然停住,手中寶劍“刷刷刷”的朝天揮舞開去,無數耀眼的的白光直衝雲霄。
這時候白雲飛沒再說話,因爲他睜不開眼睛,暗夜流光劍使用時可發出無數強光,令對手無法直視,這當然需要極度高強的功力,白雲飛雖然一直帶着它在身邊,但始終沒有發揮出它的威力。
現在這個神秘的黑衣人終於發揮出這神劍的威力。
無數劍氣向天空飄去,皇宮滿庭的陽光彷彿都沒有這劍光強烈,七大尊者和士兵門都捂住了眼睛,連女王都低頭不敢直視,足見這神劍的威力。
不過這黑衣人似乎並不戀戰,揮舞得幾下,趁衆人捂眼之際,整個人燕子般的掠下來,伸手抓住白雲飛肩膀,“騰”的一聲就又掠上了房頂,他就真如一隻燕子一樣飛上了雲霄。
風聲在耳邊呼呼作響,身下是整個蓬萊城的全貌,街道彷彿就像根腰帶一般大小。
白雲飛駭然的看着這黑衣人,也許他的輕功才叫真正的輕功,他完全就是在天上飛翔一樣,只是要飛許久他才緩緩落下去,在某處房屋頂上一踮腳,他又挾着白雲飛沖天而去,像燕子一樣在空中自由自在的飛翔。
白雲飛甚至有種錯覺,如果這是在《劍光》裡,他都沒有這人的輕功高,就包括陸震風、花如玉這些輕功名家都沒有他的輕功高明。
他是誰?他爲什麼也有這一身東勝大陸的武功?爲什麼對暗夜流光劍這麼熟悉?他又爲什麼要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