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已接近凌晨,夜色雖還迷茫,但四周已開起霧。
白雲飛和雷貝卡就在霧中穿梭,兩旁的景物向後不斷的飛閃而過。
雷貝卡摟着白雲飛的脖子,任腳下的道路在一點點的逝去,她相信以白雲飛這種速度,最多在天亮之前就可以趕到落日峽谷。
天並未亮,但前方已經出現光明。
像是一隻螢火蟲,螢火蟲漸漸變大,彷彿變成了一團火焰,最後這團火焰放大,白雲飛才輕飄飄的從空中落下。
一個帳篷,一堆篝火,一張行軍的大案。
這就是那光明的全部。
最叫人驚訝的是大案前就只坐着一個人,靜靜的坐着,像是專程在等白雲飛來到。
白雲飛微微有些驚訝:“怎麼只得西門兄一個人呢?”
西門青笑道:“白兄難道要追大軍麼?”
白雲飛道:“看來西門兄是專程在這裡等我了。”
西門青緩緩站起身,笑道:“白兄若是就那樣輕易被炸藥給炸死了,那就不是白兄了。”
白雲飛道:“西門兄和魯哈果然都是胸有城府之人,什麼事都算得精,知道我在後面追趕,所以索性就坐在原地以逸待勞,等我上門。”
西門青大笑道:“我們自家兄弟就不必客套了,白兄,你不但沒有讓我們失望追了上來,而且還把公主殿下也帶來了。”
白雲飛心裡“咯噔”跳了一下,他有種不祥的預感,魯哈爲他們設計的這場荒唐美夢,也許並沒有白費功夫。
西門青把目光落向雷貝卡:“公主是追大軍呢?還是去找你父親?”
雷貝卡有些緊張:“你想幹什麼?”
“不幹什麼?”西門青笑道,“公主,你如果是想去追大軍的話,我勸你不必了。”
“爲什麼?”
西門青道:“這場遠征戰事,整個大羅皇室已經籌劃了兩年之久,每一個細節每一環計劃都耗費了巨大的人力財力,公主若是聽白雲飛的話去阻止戰爭發生,但我想你應該比我更瞭解你父親,他會回頭嗎?”
雷貝卡忿忿道:“你們陰謀害人,殘殺無辜,連皇宮也炸,可見這場戰爭不會帶來什麼好結果。”
白雲飛點點頭,看來雷貝卡也已經認識到了這場陰謀的恐怖了。
“哦,是嗎?”西門青眨了眨眼睛,笑道:“公主,正是因爲這場戰事的籌劃,我們才成全了你的好事,你應該感謝我們纔對。”
白雲飛恍然大悟,他現在終於能夠明白西門青爲什麼敢隻身一人在這裡等他並有恃無恐了。
他和雷貝卡的感情發展顯然早就被魯哈他們料到,這樣一來,他白雲飛若是真有機會殺掉魯哈,雷貝卡恐怕也不會答應,那畢竟是她的父親。您的一次輕輕點擊,溫暖我整個碼字人生。一起看文學網玄幻奇幻頻道,更多精彩內容等着你。
這一手比炸燬皇宮不知高明瞭多少。
而且現在他帶着雷貝卡上路,一旦打鬥起來,雷貝卡就是個累贅,難怪西門青會獨自一人在這裡阻擊自己,顯然把握十足。
白雲飛忍不住嘆了口氣:“從一開始,我就不想管這件事的。”
西門青道:“但是有時候你越是不想管一件事,卻恰恰陷得越深,想不管也難了。”
白雲飛道:“我還有很多地方不明白,望西門兄指教。”
西門青笑道:“白兄但說無妨,小弟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他說話的語氣神態之間客氣之極,此刻似乎已把白雲飛當成了死人。
白雲飛道:“倘若大羅國軍隊推進了落葉國的藍彩城,那麼西門兄又會有什麼好處呢?”
西門青笑道:“白兄也知道青龍會三百六十五舵,每一府每一州每一縣都有我們的人,倘若東西大一統,我們的勢力至少擴展兩倍以上。”
青龍會的勢力本就大得驚人,如果還要擴展兩倍以上,這簡直就不是人們敢想象的了。
白雲飛沉思着,道:“天外神龍逍遙侯是不是你們青龍會的人?”
西門青道:“不是。”
白雲飛又道:“那麼,魯哈應該認得你們青龍會的大龍頭了。”
“認得。”西門青道:“不過白兄若是要問誰是大龍頭或是問藍彩城的護法,那麼我只能說,連我也不知道。“
白雲飛道:“這一點我相信,因爲我沒猜錯的話,西門兄本應該是藍彩城的舵主,負責神珠這件事,倘若這事一成,就是大功一件,那麼西門兄將來就是護法之一了。”
西門青正色道:“白兄當初若是答應我的話,這事一成,那麼白兄就是護法之上的二龍頭,一人之下,千萬人之上,唉,可惜,可惜。”
白雲飛這才把目光轉向雷貝卡,緩緩道:“你現在聽到了,你的父親和你們大羅國幾十萬鐵軍不過是被青龍會的大龍頭利用而已。”
雷貝卡立即道:“我一定能說服我父親,撤消這場戰事的。”
西門青笑道:“這怎麼能說是利用呢,這是合作,投其所好,共享其成,對誰都有好處,再說沒有我們,公主殿下也不可能跟着你的意中人一起吧?”
“卑鄙。”雷貝卡怒道。
西門青大笑道:“隨便你們怎麼說,反正今天你們的路也到頭了,我現在就送你們去西天,黃泉路上你們這對恩愛夫妻也好有個照應。”
白雲飛哈哈大笑,道:“我知道西門兄你敢單獨在這裡一定有你的原因,不過你還是忘記了兩點。”
一般人都會說忘記一點,但白雲飛偏偏說是兩點。
西門青忍不住好奇道:“哪兩點?”
白雲飛笑道:“第一點,但凡喜歡玩弄陰謀詭計的人,雖然能夠準確的估計對手,卻不能準確的估計自己,因爲他們總喜歡把自己估計得太高。”
西門青也哈哈大笑起來:“我從來不高估自己,我還有些自知之明,因爲我知道要真正把你白雲飛置於死地,就憑我西門青單獨一人,那是不可能的。”
這句話說完,白雲飛忽然就感覺到背後一股極其冰冷猛烈的殺氣襲來,這個人的氣息非常獨特,以至於白雲飛都覺得面前那堆篝火驟然間都變得冰冷起來。
但他沒有回頭,他知道一回頭,背後那個人就要出手,那個人一出手,必然非同尋常。
他要保持穩定、冷靜、空明的狀態,他絕不能給那個人丁點機會。
因爲現在他不但要制敵,而且也要保護雷貝卡。
現在他也終於明白,一個劍客心中有了情,有了牽掛,出手就會變得顧忌,變得擔憂,所以十一郎爲什麼那麼冷漠絕情,就是害怕影響到出手。
只可惜,這世界上,沒有哪個劍客能夠真正做到絕情,有時候你可以拒絕感情,但感情找到你的時候,你哪怕是用劍割,就刀斬,也休想甩掉,正是剪不斷,理還亂。
西門青笑道:“白兄,你怎麼不回頭看看你背後呢?”
聽到這句話,雷貝卡忍不住就要轉身了,白雲飛卻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雷貝卡愣住,但很快恍然,這是示意她不要看,看的後果不堪設想。
西門青一看他二人的手握在一起,心中更加有數了,他知道白雲飛休想再逃過這一劫。
“他不轉身,是對的。”這是一個冰冷得幾乎不帶任何感情的聲音,冷得刺骨。
白雲飛嘆了口氣:“那確實,我怎麼也想不到是你。”
雷貝卡也聽出來了,她驚駭道:“爲什麼?林先生,你冒着那麼大的風險救了白雲飛爲什麼還要殺他?他難道不是你的朋友嗎?”
林夕站在一塊岩石旁邊,手裡握着一把烏黑手槍,黑洞洞的槍口正對準白雲飛的後腦勺。
“你錯了。”林夕冷冷道,“我沒有朋友,我唯一的朋友就是錢。”
雷貝卡的心頓時變得冰冷一片,到現在他才意識到林夕這種人的可怕。
這世上沒有比朋友背叛更可怕的事了。
白雲飛長長的嘆息着,忽然笑了:“其實我能夠活到現在,已經是運氣了,現在能死在你的手上,我也覺得很滿足,再說我現在有個紅顏願意陪着我一起去黃泉路,我開心得很。”
一個人只要想得開,這世上就沒有什麼煩惱憂鬱的事。
聽白雲飛這麼一說,雷貝卡不禁把他的手握得緊緊的,她本已決定跟隨他,現在他在劫難逃,她自己也不會獨活下去。
她決定跟着白雲飛一起死在這裡,她忽然間覺得死其實也並沒有什麼可怕的。
林夕冷冷道:“我現在又發現了你這人一個好處。”
“什麼好處?”白雲飛問道。
林夕道:“你的運氣好不是沒有道理的,因爲你想得開,一個人想得開,運氣就格外的好,這話現在我信了。”
西門青冷笑道:“不過運氣再好,也是死路一條。”
林夕道:“當然,我保證,這一槍不但可以破你的護身罡氣,更不會讓你們感到痛苦的。”
“還不動手。”西門青眼睛一瞪。
林夕的槍終於開火。
“砰”的一聲脆響,然後又是極其尖銳的“叮”的一聲,好象是金屬物撞擊的聲音。
“撲通”一聲,有人倒了下去。
西門青的臉色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