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肯定是不會死的。
且不說莫問還有別的圖謀,就是這樣死了,也太便宜他了。
莫問拍了拍手,將毒針收回,滿意地看着裴皓的神色:“我想王爺應該搞清楚,正如你方纔說的,我不光是莫問,我還是……裴乾。”
裴皓深吸一口氣,伸手將嘴角的鮮血擦去,冷笑出聲:“你當真以爲你還是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皇太孫?當真以爲你的皇爺爺會如以前一般寵你愛你?你不想想,若是他同以前一般,你李記的人會被我全滅?那些大內侍衛,哪一個不是武功高強,我隨便帶支隊伍,就能全滅了他們?我早就說過,他是愛你,可他最愛的,是江山。江山永固!”
他的聲音有些瘋狂,眼底泛出一絲絲的血紅來。
莫問卻沒如他所願地崩潰,只是默默地看他,也不多說話。
裴皓扶着石桌,緩緩站直身子,又折過頭來,一雙眼睛盯着嶽寧,那目光裡充滿了痛恨的光芒,或許還有其它的,但嶽寧看得並不十分清楚。
“而你……我一心一意維護的妻子,居然同旁人*,這一夜風流可讓你儘性?”裴皓居然笑了起來,聲音聽着十分淒厲,“你可曾想過你的夫君?”
嶽寧啞然。
想到莫問說裴皓就被他放倒在窗下,自己和莫問這一夜歡好想來都被他聽了去,不由得微微紅了臉。
隨即卻又反應過來,自己的重點似乎抓錯了。
她慢了半拍,纔將方纔裴皓的指責反應在腦海中。待逐漸理解過來時,她不由得有些錯愕。裴皓這是在……指責自己不忠?
她差點笑出聲來。
“順王爺,”嶽寧剛開口,卻被莫問往身後一拉。
只見他冷了一張臉,輕哼一聲,手中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滑出一把薄如蟬翼的刀來。向着裴皓又逼近兩步,那刀在陽光下閃爍着冰冷的光芒:“順王爺,我記得出發前,我就和你說過,她只是嶽寧。你是不是不明白?需要我讓你明白一下麼?”
莫問頓了一頓,有些厭惡地看他:“還有,你要明白,現在是你求着我保住你的性命。不是我求着你……即使你拿那些來威脅我。我即使是殺了你,永遠不知道那些秘密,對我來說,也沒有什麼。而你……則是丟了命。”
他說的那些嶽寧知道,就是那隻玉蟬和那枚私章。
關於,先太子離世的秘密。
莫問收起小刀,冷然道:“況且……你的火雲蠱已經到了盡頭,若非有我,你早已成枯骨。你的性命都掌握在我手上,你……不求着我?”
這一席話說得裴皓臉色又慘白上幾分。
他緊緊握了拳,目光在嶽寧和莫問之間不停的徘徊,像是要做出什麼決擇來一般
遊移了好半晌,才聽到他那支離破碎的聲音:“即使你掌握了我的生死,卻也不該……逼我賣妻求榮!”
說得極是正氣凜然。
聽得嶽寧差點笑出聲來,莫問此時又握了她的手,闊掌用了用力,嶽寧便也不說話,任由莫問與他交涉。
“說吧,你又想出了什麼條件?”莫問瞥了他一眼,“現在儘管說出來,以後,不要讓我再認爲,你不明白我說的話。”
裴皓的脣邊再度涌出一抹鮮血,他這回也不擦,任由鮮血流在他華貴的衣裳上:“只要我不說,就沒有人知道她是嶽寧!!你若……”他說到這裡,突然住口不說,一臉心痛到無以復加的樣子,擡頭又看向嶽寧,目光中盡是絕望與不捨。
嶽寧只覺得渾身發毛,不由得往莫問身後縮了縮。
“我不知道她當初爲什麼要背棄我,離開順王府。”裴皓又嘔出幾口血,臉色突然涌上一陣潮紅,“如今看來,她的心裡已經沒有我……變了臉,也變了心。我別無它求,只求你以後……好好待她,順了她的心意,不要讓她……失望。”
莫問的目光落在他的臉上,定定看了他半晌,突然放緩了聲音:“她的心意是什麼?你可知道?”
嶽寧覺得兩人對話詭異無比,卻也不好摻進去。
這些看似平常的話,卻一定別有用意。
裴皓猛地笑了起來,鮮血在脣邊如同盛開的花:“她的心意……就是與心愛的人一起遨遊四海……願得一心人,白守不相離。你做得到麼?”
莫問也緩緩笑了起來:“放心,那個位子,我並沒有興趣。若是你能撐到我查出秘密之時不死,我一定保證幫你去了身上的蠱蟲。不過……你最好儘快留個種,我不大相信你坐上那個位子之後,會對我無害。”
“好了,夠了!”嶽寧聽了半天,終於是忍不住開了口,“裴皓,你要臉不要?當初將我一劍穿心,又親手推我下山崖,此刻再來說這些,你當我是白癡麼?”
“什麼?”裴皓身子一顫,再不管方纔莫問說了什麼,死死盯了嶽寧,“你說什麼?再說一遍?!!我親手將你推下山崖?我將你一劍穿心?”
他身體微微地顫抖,像是聽到了什麼讓人無比驚恐的事情。
嶽寧實在佩服他的演技,若非自己親身經歷,只是旁觀者的話,八成都會信了他。懷疑自己所說是是否是真事。
她剛要說話,卻聽不遠處有人嘶喊:“走水了!”
下意識地望過去,只見正屋那裡火光熊熊,莫問眉頭一緊,道:“有血腥味兒。還有刀劍的聲音。”
裴皓頓時神色一變:“快走!”
莫問看他一眼,伸手抱了嶽寧,只幾個起落,便已經不見了身形。裴皓也沒耽擱,他抖索着從袖子裡掏出一個白玉小瓶,倒了丸藥吞下去。
幾息之後,身子便猛地向前一竄,與莫問消失在同一個方向。
正屋那裡火光更濃,雖然是白日裡,卻也亮得刺人雙目。不多時,便見幾個灰衣人手執滴血鋼刀往此處飛奔而來。
見到掩在樹叢之中的小屋,那幾人對望一眼,飛身上前,一腳踹開了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