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了選擇,我選擇逃避。那天,我扛着包袱回到家,每天還是有很多人守在我們家門口遊蕩,可我沒有一點辦法。家裡的環境告訴我,我於大學無緣了。我沒有注意小霍,我極力地迴避他。
晨晨以全校第一的成績考到了那個知名大城市裡的重點醫科大學。大家分數下來的那天,可能都是最絕望的一天,因爲我家或是晨晨家都沒有錢支付那筆鉅額的學費。上不了大學,和小霍分手,被霍建軍□□。這樣的我怎麼活在世上。坐在空空的臥室裡,我心裡一片淒涼,我心想換成別人是不是該自殺了。可我一點也沒想到死。自殺是弱者的行爲。我雖然處於弱勢,可我不想讓輸。老天給我一條命,不是讓我來示弱自殺的。
可是我該怎麼辦呢?拿着瑪莉的名片,我腦子裡一陣亂。難道我就這樣隨便找個工作還債,一輩子濟濟無名。然後隨便嫁給小職員。想想我現在就是一傳說中的破鞋,想嫁個普通人都不可能的吧!指不定一輩子都會被人在背地裡指責我的不貞。我該怎麼辦?
那時候小,又沒什麼見識,聯想出來的都是電視劇裡的鬼情節。一想,那些棄婦的情節還跟個幻燈片似的不停往腦子裡過。
“小可!”老媽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我忙把名片藏到牀底。門口,老媽拿了個本子走了進來。
我的房間老媽很少進來,我父母撫養孩子的方式類似放養,他們很少管我們,也很少和我們談心。我們之間的談話少到每天只有一兩句,類似交書本費了、吃飯了之類的,不是必要的話我們基本不說。我對父母的感情也很淡,淡到從未對他們產生過想念。所以老媽突然跑我房間來,讓我很意外。
看老媽的表情,她好像也很尷尬。她遲疑了一下,坐在我牀邊,“小可,你知道我們家現在的情況了。”
我點頭。
“那些債不還清你爸是不能出來的,我想那麼多錢我們可能一輩子也還不了。我這還有我存的一點私房錢,連你爸也不知道。我想先放在你這,你是孩子別人不會到你那兒查。我和你爸商量好了,過兩天我們一起去你姨她們家躲躲,以後可能不能回來了。”
接過老媽手裡的存摺,我心裡一緊,這就是我的結局嗎?我的心沉到低谷。
這二萬塊錢救不了老爸求不了我,我知道這二萬塊對我們徐家是最差的後路。我們一家三口可以帶着這最後的二萬塊找個沒人能找到我們的地方掙扎的活下去。
可我不想!
鑫誠垮了,很多人的工資發不出來,包括晨晨父母。沒有錢就算她考得再好也上不了那間著名的大學。所以在圍攻徐家的衆多身影中也有晨晨的家人,只是他們的態度不強硬。畏畏縮縮地低着頭坐在我家沙發裡反覆嘮叨着家裡的困難。
當時我正在房裡,我腦袋爲着以後的狀況劇烈掙扎着。二萬塊養活三個人,那算個屁。一瞬間我產生了一股破釜沉船舟的想法,我要將自己逼到絕路,我相信絕路總能逢生。我驀地一下站了起來,從箱底抽出我老媽藏着的存摺啪地一下丟在晨晨父母面前。
晨晨父母千恩萬謝地拿走存摺時,我老媽轉身到廚房裡拿出了菜刀。不是弟弟的阻止那一刀一定不只劃過我衣領那麼簡單。
那一晚在老媽的罵聲中,我跌跌撞撞地離開家。當我按響瑪莉家的門鈴時,我想到,這就是我想要的結果嗎?斷掉自己最後的路,逼自己面對瑪莉,這就是我要的結果。
門開的一剎,我暈到在門口,血已浸透了我的襯衣。
瑪莉哭喊地搖醒我,我依稀聽到她叫着,“這到底是誰幹的?”
我掙扎着睜開眼,無力地說,“我媽!”
瑪莉一下靜了,我看到她驚呆的眼眶裡還掛着淚。
一天後,我在醫院裡醒來。瑪莉看着我,眼神中滿是不解,“凡,我真不知道你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我想她已查過我的事了,這一刀是我老媽砍的。我把我們家最後一筆錢輕易送給了別人,她砍我也很正常。我看了看傷口,鎖骨處包着厚厚的繃帶。我記得這一刀劃得不深,切菜的刀不會有多快。只是我有點擔心會留下疤,這個位置有刀疤也太醒目了。
她不知道我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嗎,我笑了笑,“我也不知道。”
她嘆了口氣,輕觸我的繃帶,“你爸的事我已經找人去看了,應該沒事的。這樣你滿意嗎?”
我依舊笑,“謝謝!”
在醫院,瑪莉一直悉心照料着我,像是對待自己的孩子。她甚至固執地要餵我吃飯。我只能忍,讓人餵飯總比賣身好。又或者應該說,我對她真的蠻反感的。即使我現在是有求於她。
繃帶拆開那天,我驚喜的發現傷口處既然沒留下疤。那個醫生得意地說,“爲了不留疤,我可是費了不少力。”
我沒客套地謝他,只是轉頭看着瑪莉,誠懇地說了聲謝謝。醫生費力是有代價的,瑪莉應該花了不少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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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伸着脖子,左瞟右瞟,想看看傳說中的刀疤。
小可很大方地說,過來。然後拉下點領子讓我瞧。的確有條淡淡的傷疤,齊着左側鎖骨上一釐米的地方。傷口有點長三四釐米的樣子,不仔細看看不出來。
我比劃了一下,上去一點就是傳說中抹脖子的地方。
她摸着脖子陶醉着,“當年她說稍微上去兩釐米,就割到大動脈了。蠻險的。”
我撇了她一眼,切道,“切~得了吧,就你這樣的妖怪。用AK都不定能轟死你。”
她眯着眼,看着我,“我怎麼覺着你跟跟我有仇似的,我哪招你了。”
“唉!”我盯着她手腕上的銀色手鍊,嘆道,“行了吧,你這一刀砍得不虧。就這道傷,你就騙了人不少次,有失必有得,得賺大發了吧你!”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鍊,不再說話。除了這手鍊,沒沒見過小可帶別的飾物,她說她不喜歡被那些東西綁着的感覺。
“哼,活該你被這鏈子綁一輩子,報應這字還是有實用價值的。”
“報應就報應,我願意。”
哼,嘴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