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靈魂彷彿早已經脫離了身體,阮浯霜任由雨水淋在自己的身上。但是此時,身體上卻已經感覺不到一點寒冷。

回到阮家,已經是半夜11點多,阮銘和阮家的傭人早早的回到了房間裡休息。看着一片漆黑,沒有一點人氣的別墅。阮浯霜忽然露出一個微笑,雖然是極其美麗,但是在雷雨交加的夜晚,卻給人一種猙獰之感。

“呵呵···”阮浯霜一邊笑着,一邊拿出了放在酒櫃裡的白酒。不需要杯子,直接一口灌入胃裡。感受着那種火辣辣的疼痛,並不覺得難受,反而萌生了一種驟然解脫的感覺。

然而,阮浯霜忘了的是,酒入愁腸愁更愁。

第二天一早,方媽最早起來下了樓。纔剛剛走到樓梯口的時候,便聞到了一股濃重的酒精味。慌張的跑下樓,看到的便是阮浯霜躺在地上,周圍滿是已經空了的酒瓶。方媽心裡一驚,生怕阮浯霜出了什麼事。快速的跑上樓叫了阮銘,然後又打電話叫了阮家的私人醫生過來。

阮家的傭人合力把已經昏迷的阮浯霜擡到了她的房間,然後便陪着一臉焦急的阮銘等待着醫生的到來。已經有了些許皺紋的手輕輕的撫上阮浯霜蒼白的臉,阮銘的心裡閃過一陣悔意,隨即又被他馬上抑制下去。

沒過多久,阮家的私人醫生便已經趕了過來。趕來的醫生蓬頭垢面,甚至衣服上還帶着一些皺褶,一看便能知道他就是聽到了電話便匆忙的趕來。

對於這個私人醫生,阮銘並沒有其他的印象。最初僱傭他,便是爲了給留給自己看病而用。但是不管是阮銘自己或者是阮浯霜都懂醫術。甚至更強於這個私人醫生,所以也一直讓這個所謂的醫生沒有了用武之地。

醫生熟練的掏出急救箱裡的工具,然後開始爲阮浯霜檢查身體,阮銘和阮家的傭人則是站在一旁緊張的看着。等到一陣檢查結束,醫生摘掉了聽診器,一臉無奈的看着阮銘。

“我女兒怎麼樣?”阮銘不管是不是會失禮,直接開門見山的問着。“阮先生,請放心,阮小姐的身體並沒有什麼大礙。只是淋了一夜的雨,引發了重度感冒,再加上輕微的酒精中毒。”

“不過,身體上的問題雖然不大,但是阮小姐心理問題卻很嚴重。從阮小姐的身體狀況來說,她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好好的休息過。也許是工作上的問題,也許是其他方面的事,導致她有些急火攻心。如果這樣的情況再繼續下去,就算是這次沒事,下次也會引發大的毛病。”

聽着醫生的話,阮銘開始陷入沉思。同樣的,站在房間裡的傭人也一併保持沉默。除了方媽以外,所有人都不知道阮浯霜到底是出了什麼問題,自然也想不出辦法。

“方媽!備車!”阮銘忽然發出的吼聲打破了此時的沉默,一時間所有的傭人都睜大眼睛看着阮銘。他們都知道,自從阮銘的身體越來越差之後,他就已經很少再出去。更何況現在阮浯霜的情況如此的不樂觀,這個一向溺愛女兒的阮銘又爲什麼會選這個時候出去?看出阮銘話語裡不容置疑的命令,方媽也不願多說什麼,直接下樓給阮銘準備好了車。

爲阮浯霜把散落在臉上的頭髮整理好,阮銘無比心疼看着這個一直都故作堅強的女兒。“小霜,爸爸去幫你把小多找回來。都是爸爸的錯,如果不是爸爸,你和她就不會變成現在這樣,爸爸會讓你重新開心起來!”

阮銘上了車,告訴司機阮多現在的地址,然後便把身體輕鬆的靠在車座上。一路上,阮銘都在想自己的做法到底是對是錯。本以爲,拆散了阮多和阮浯霜,是對她們最好的選擇。然而看到一天比一天消瘦的阮浯霜,看着那個曾經充滿自信的女兒變成現在這樣的失魂落魄。

阮銘終於向前邁出了一步,既然讓她們失去對方是自己曾經犯下的錯誤。那麼此時此刻,自己這個父親便再也不能作爲一個旁觀者。心裡想着於虹,阮銘的嘴角向上咧着,露出一個溫柔無比的笑。

虹虹,希望你不要怪我這樣對我們的女兒。相信你也看到了我的努力,但是我真的不想讓咱們的女兒就這樣繼續難過下去。希望你能放下對那個孩子的仇恨,讓她來拯救咱們的小霜。即使她們是姐妹,即使她們互相愛着對方。

下了車,站在樓棟的門口。相比於阮浯霜的不安,阮銘的心情卻是完全不同的。他能感覺到自己心裡隱隱的期待,還有幾乎可以忽略的害怕。走上樓,按響了門鈴,然後便靜靜的等待着門裡的人。

一秒,兩秒,三秒之後,房門被慢慢的打開。看着那個出現在門口的人,阮銘露出一個善意的微笑。而門裡的人,卻是滿臉的差異。

聲音就像是卡在喉嚨裡一樣,阮多無法發出一點聲響。她從來都沒有想過,阮銘會上門來找自己,還對自己露出那樣的微笑。要知道,從小大到,阮多都沒有感覺到來自於父母的親情。記憶中的童年,就只有華鳳對她的厭惡,阮銘對她的冷漠。

“不請我進去坐坐嗎?”看着呆站在門口的阮多,阮銘低聲的問着。就像是一個長輩在問年幼的孩子要不要糖那樣,滿是寵溺的味道。阮多挪了挪僵硬的身體,給阮銘讓出了一條路。

走進屬於阮多的房子,阮銘仔細的打量着。雖然這裡還沒有阮家的一個臥室大,卻處處都充滿着家的味道。想到這裡,阮銘的心裡忽然有些發酸。也許,自己從來就沒有想過,阮浯霜和阮多可能只是需要這樣的一個家而已。

就在阮銘打量着房間的時候,安妍從臥室裡走了出來,在看到阮銘的時候,驚訝的程度一點都不亞於阮多。畢竟安妍知道有關於阮多的所有事,也自然就會知道阮銘對於阮多這個女兒的所做過的那些事。

對於阮銘的感覺,安妍的確是有些複雜的。如果不是阮銘託自己照顧阮多,自己可能就無法在茫茫人海中遇到這個人。可是即使是這樣,也無法令安妍原諒阮銘身爲一個父親對阮多造成的那些傷害。

“安醫生?你怎麼會在這裡?”阮銘詫異的問着安妍,眼睛看着這個僅僅有一個臥室的房子,同時也在阮多和安妍兩個人中間徘徊。不是沒有想過阮多喜歡上了別人這一點,但是阮銘卻怎麼沒想到居然是自己把這樣一個危險的人物放到了阮多的身邊。

“安小姐,我有些話想要對小多說,可以請你先回避一下嗎?”阮銘在心裡臆測着阮多和安妍的關係,說話的語氣也不同於以往的客氣。看到忽然爭鋒相對的兩個人,阮多本來想上前阻止,卻被安妍按了回去。

“小多,沒事的,我想我和阮先生是有點誤會,你和他好好談談吧,我正好出去逛逛。”安妍說完便離開了屋子,剛纔還有些喧鬧的房間頓時變得異常安靜。阮銘擡起頭,看着仍然站在一旁有些拘束的阮多,心也軟了下來。

“這些年,過的還好嗎?身上的傷有沒有治好?小霜說你的肺部有些後遺症,不如改天到醫院裡,好好的檢查一下好不好?”聽着阮銘對自己關心的話語,阮多頓時有了一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坐在阮銘的對面,阮多也發現在自己離開的這幾年,阮銘的確是老了許多。原本漆黑的短髮已經變成了稀疏的銀絲,很多的細紋也爬上了那張英氣的臉。即使這個人以前從來都沒有對自己盡過一天做父親的責任,但是阮多卻無法去怨恨他。

如果不是他,自己便不會來到這個世界上,既然是這樣的話,那麼自己又有什麼理由去恨這個人呢?阮多總是這樣想的。

“爸,我這些年一直過得很好。謝謝你讓我去國外學習,我真的學會了很多。傷也已經完全治好了,就不用再去醫院那麼麻煩了。”阮多的一番話,說的毫無破綻,但阮銘卻也能聽出話裡面的疏離與拒絕。

阮銘擡起頭看着阮多那一張稚氣不再的臉,心裡帶着淡淡的欣慰。這個孩子終於已經長大,也學會了獨立。雖然原來那樣的天真已經不再,但是取而代之的卻是一種靜默的淡然。

“小多,我今天來這裡,並沒有什麼其他的目的。我只是想告訴你,你姐姐病了。”阮銘說到這裡,便不再往下說,反而是慢慢的喝着桌上的水,同時觀察着阮多的反應。

在看到那張本來風輕雲淡的臉上出現了一絲擔心與驚慌之後,臉上浮現了若有似無的笑意。“昨天晚上,小霜很晚纔回家。聽醫生說,她很可能是昨天晚上淋了一夜的雨,然後又喝了大量的酒纔會病倒。”

“姐姐她有沒有事?她怎麼會···”阮多猛然站起來問着阮銘。在她的印象裡,阮浯霜從來都是個堅強的人。即使在前幾天,看到了阮浯霜在自己的面前落下了眼淚,展露了從未有過的軟弱。

“醫生說她的身體並沒有大礙,但是心理的問題卻很嚴重。如果再繼續這樣下去,總有一天,她的身體也會垮掉。小多,我並不知道你和小霜出了什麼問題,但是作爲你們的父親,我真的不希望你們兩個再這樣彼此折磨下去。”

“在你離開的這八年裡,小霜她過的一點都不好。我看着她的笑容越來越少,看着她的身體一天比一天消瘦。有很多次,我路過她的門口,都會聽見那個孩子壓抑的哭聲。”

“作爲你們的父親,我知道不不該允許你們兩個這種扭曲的感情,但是我實在不忍心你們再繼續這樣下去。那個孩子的心裡有着倔強,有着驕傲,但是那些東西,早就已經被時間所磨平。這八年來,小霜一直都在等你,從來都沒有接受過任何人的追求。”

“這八年來,小霜一直都在等你,從來都沒有接受過任何人的追求···”這一句話,在阮多的心裡反覆的播放着。然後就像是一把利刃,狠狠的穿透她的心口,流下一灘灘猩紅的血跡。

“小多,到了現在,我也只能說這麼多。小霜現在還在昏迷着,我希望你能想清楚,然後回去看看她。哪怕你還不肯原諒她,哪怕你的心裡已經有了別人。只要去看看她,就好。”阮銘扔下最後一句話,便離開了屋子。

世界上的事物總是不能十全十美,無法像許多偶像劇和小說那樣,永遠都是大團圓的結局。幸福,就像是風,總是毫無預兆的來,然後悄悄的溜走。正是因爲這樣,我們纔會想要努力去抓住它。

默默的站起身,穿好衣服。在關門的一剎那,阮多留戀的看了一眼房間裡面的事物。

“這一次離開,可能再也不會回來了吧?沒想到這麼快就要這裡搬出去了呢,不過我真的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想要去做。所以,我要回到那個家裡了,因爲那裡···有人在等我···”

作者有話要說:咳咳···虐的已經夠多了

妹妹和姐姐也糾結夠了

那麼下章就讓她們好好的在一起吧

話說我連做夢都想寫h啊

昨天晚上居然夢到姐姐和咱的小多多磨豆腐

請問。我這是腫麼鳥?

ps:另外,要告訴大家一件事,最近晉=江抽的好厲害啊,好多親們打的分分貌似都變成了負的。

剛開始還以爲偶的人緣如此之差,現在才發現有可能是晉江抽了- -

以及親們扔的地雷,順便吐槽一下!晉=江你個黑心鬼啊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