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阿列克謝耶夫狂妄的緊,但不等於是個草包,經歷了綏化戰役後,阿列克謝耶夫變的多少有點謹慎了起來。第六軍南下途中並沒有一味的後退,而是且戰且退,營連級的阻擊是天天有,冷不丁還來個旅團級的阻擊,找個地形好的地方狠狠的阻擊上一天,天黑了就撤。
原本從吉林到綏化是有鐵路的,結果第六軍後撤的時候,鐵軌給拔了個乾淨藏了起來,甚至連枕木都沒放過,堆在一起一把火給燒了個乾淨。一路之上帶路兩邊的百姓,早就被轉移的乾淨,東北本來就地廣人稀,俄軍要想就地補給簡直比登天還難。
補給上的困難,嚴重的遲滯了阿列克謝耶夫的作戰計劃,原本預訂六月初發起的攻擊,結果拖到六月中,四十萬大軍的補給才勉強能打一個星期的。爲此阿列克謝耶夫電告國內,請求加大後勤供給的力度,以求在六月底前完成發動攻擊所需補給。
這樣一份電報,自然沒能逃出那些藏在敵後的偵聽處的特務們的耳朵,很快一份俄軍供給困難的情報傳到了餘震的手邊。
成功的完成阻擊任務的第六軍撤下來後,按照軍區的意思開到一處小鎮子駐紮下來休整。前前後後調撥給北洋三傑指揮的部隊,加起來十萬人,退到吉林的時候已經不足五萬,其中半數還是請傷員。可見綏化阻擊戰之艱苦,俄軍在綏化城下打了大半個月,丟下了近十萬人,損失更爲嚴重。二比一的損失說起來也算過得去了,這主要是俄軍在後期學乖了,沒有在像第一天那樣往死衝,動不動就搞集團衝鋒給第六軍當靶子。
一場綏化阻擊戰下來,王士珍等三人算是累趴下了,安頓下來後狠狠的睡了三天,這纔算是徹底的緩了過來。
六月中天氣已經大暖了,初夏的苗頭已經顯出了端倪,難得休閒一天,三位北洋舊將,拎着魚竿跑到附近的河邊釣魚。
三人中間數王士珍手法最麻利,熟練的打了窩子後,端着馬紮坐下,點上香菸耐心的等待着魚漂的變化。
雖然暫時沒事,但是目前東北的戰局還是三人最關心的話題,坐下來開口還是離不開戰局。
“華甫啊,你是參謀長,你來分析分析,接下來軍區會怎麼使用我們第六軍?”
“對啊,華甫,這次阻擊戰,我們三人也算一洗前恥了,軍區該不會再把我們當小媳婦看待了吧?”
馮國璋一聽這兩位的話,愁眉苦臉的說:“我說二位仁兄,今後的去向,我又不是軍區司令,你們問我,我問誰去?我還想知道呢。”
遠遠地一陣汽車發動機的聲音吸引了三人的目光,看着兩輛卡車裝滿了士兵,中間是一輛轎車的車隊遠遠的開過來。這麼大的派頭,好像只有軍區的三位boss 纔有。
三人同時站了起來,魚竿也丟一邊去了。
車隊在營區門口停下,轎車裡頭下來一個腰桿筆挺,渾身收拾的一絲不苟的軍人。來的是整天到晚衣冠楚楚的餘震,這毛病是在德國留學時落下的,王士珍和馮國璋同時拿目光看看段祺瑞,這廝也有這毛病,腳上的皮鞋每天都擦的蹭亮。
“芝泉啊,是不是你們德國留學回來的,都這毛病?好像齊成功也有這毛病?”王士珍打趣了一句,段祺瑞笑道:“這也算毛病啊?當年在德國留學時,軍校裡頭有這方面的規定,衣冠不整是要扣分數的。軍人嘛,這是最起碼的要求,即便是在百萬敵軍的面前,也要保持應有的風度。”說着話段祺瑞得意的整了整衣領,邁步往營區裡走。
從車上下來的餘震一眼就看見了這三位正在往回走,立刻笑着迎了上來。自打第六軍從前線撤下來,餘震還只是第一天的時候見了三位一次,然後就忙的沒時間了。今天還是受了沈從雲的囑託,特意來看三位的。
“三位老兄好雅興啊!在下一直軍務纏身,沒能來看望三位,多有怠慢了。”看看三人都穿着便服,餘震也沒行軍禮,換做拱手。
“司令!”三人同樣拱手見面後,一起回到營區內。
簡單的寒暄之後,餘震進入正題道:“三位,眼下吉林會戰一觸即發,三位是總統看重的悍將,第六軍可是要抓緊休整啊,軍區還有大用的。”
王士珍道:“司令,請放心,第六軍這要經過補充,我保證一個月內就能回覆戰鬥力。”
餘震道:“昨日總參和總統大人聯袂來電,問起三位的近況,同時對第六軍留下部分精銳在敵後繼續周旋一事,大爲讚賞。現在老毛子正在爲後勤補給的問題犯愁呢,發動吉林會戰的時間也一拖再拖,這對我軍而言是大有好處的,說起來還是三位的堅壁清野戰術運用得當啊。”
看見餘震這麼誇讚,三人是有心理陰影的,王士珍趕緊起身恭敬的表示道:“司令謬讚了,在都是總統大人領導有方,總參規劃得當,軍區指揮調度的結果,我們三人不過是執行的人罷了。”
餘震見這三人如此的小心,不由笑道:“三位多慮了,總統大人來電稱你們三位勞苦功高,親自派人安排三位的家人前來相會,估計明天火車就能到,在下也是個跑腿報信的。”
三人一聽是爲這事情來的,總算是都安心了,表情也自然了。這都是過去官場廝混留下的後遺症啊,猜忌之心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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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便裝的楊志,拎着盒子炮,騎在馬上藏在林子裡注視着前方的大路上。楊志的前後是三百騎兵,這其中不過一百人是楊志動部隊裡帶出來的老兵,其他都是當地的保安團。像楊志率領的這樣規模的隊伍,從綏化到吉林這一路下來,大大小小的有三十幾股,加起來有五六千人。這些隊伍留在敵後,任務就是破壞俄軍的補給線。
“營長,來了來了!”一個小夥子麻利的小跑着過來,指着大路上喊。
“什麼營長?我們現在是土匪,得叫老大。”楊志笑罵一句,心裡其實也有點不怎麼爽,好好的會戰不能參加,要留下幹劫道的,還是副軍長親自下的命令,這找誰說理去?
“是,老大。前面來了一個車隊,有十幾輛打車,幾十來號老毛子押送着。兄弟們問打不打?”
“打什麼打?沒聽說前天老毛子的哥薩克騎兵,設了個套子,把三十里屯藏的保安團給打殘了?我們得學乖一點,你帶上迫擊炮和十幾個弟兄,到前面山頭上藏好了,老毛子的車隊過來的時候,用炮轟幾下,看看動靜再說。”
小夥子應聲下去了,楊志打起精神來,舉着望遠鏡繼續觀察,之間三裡地之外的大路上,十幾輛大車緩緩而來,車上坐着幾十號老毛子,神態頗爲悠閒的樣子。楊志加了點小心,仔細的觀察了一下大路對面的林子裡,果然不時的有驚鳥飛起來。
“一看就知道有詐,老毛子裝都裝不像!”楊志狠狠的罵了一聲,回頭招呼衛兵道:“讓兄弟們都準備好了,呆會估計要接應前面的弟兄,給地雷掛上弦,今天好好招呼一下老毛子的騎兵,給三十里屯的兄弟們報仇。”
車隊越來越近了,就在正面的大路上大搖大擺的繼續前進着,這時候咚的一聲炮響,一發炮彈落在車隊中間,接着又是兩發炮彈落下來,俄軍的車隊頓時炸了鍋,拉車的牲口受驚亂竄,俄軍士兵紛紛端起槍來射擊。
前頭的迫擊炮又是三發炮彈打出去,然後快速的往回跑,這時候他們往林子裡跑的身影被老毛子發下了,大路對面的林子頓時響起一片馬蹄聲。
楊志見壯,不由得意的扯開嗓子喊:“地雷準備好了,絆馬索也都給我綁緊了,老毛子只要敢進林子,給我往死裡招呼。”
大路上的押運兵沒動作,林子裡衝出四五百哥薩克騎兵,嗚裡哇啦的喊着衝着前方的小隊追了上來。
幾十人的小隊演戲演的還真像,一副落荒而逃的樣子竄進了林子裡。
這些哥薩克騎兵驕橫的緊,絲毫沒有停留的意思,繼續往林子裡追,剛到林子邊緣,楊志一聲吼道:“拉弦!”
咣噹!咣噹!的一陣地雷響了起來,炸的一片人仰馬翻的,藏在林子裡的“土匪”們一通射擊,又打翻了十幾個哥薩克騎兵後,楊志也不多糾纏了,回頭笑道:“老毛子人多,兄弟們扯乎!”
三百來人大半都是本地人,熟門熟路的,在林子裡就等於是魚下水了,瞬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的不說,哥薩克騎兵有心追趕,結果進了林子就算是遭殃了,幾十人遭了絆馬索的暗算,摔了個半死,林子裡連半個人影都沒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