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香的印堂上有死氣，不濃也不重，這是時日無多的表現。
所以，我面無表情地說着：“嗯，看的出來。”
“呵……翠娥姐跟在玉先生身邊，也學會玉先生醫術的皮毛吧。”春香笑着說。
“這就叫近朱者赤。”
春香嬌笑着，說：“怪不得玉先生那麼在意你。”春香說，在他們先坐馬車走的時候，不是她故意要給我沒臉，實在是將軍快不行了。只是，就算竹玉跟着她先走，還是會擔心我會遇見歹徒。
於是，竹玉一路上把那些整天無所事事佔山爲寇，就喜歡在路上做些搶劫勾當的人修理了一番，還讓他們要在暗處裡保護我。
我這才明白爲什麼我來塗三城，，這一路上走的會那麼順利。
春香淡淡地又說：“那天，我在屋裡跟你說了那些話，只是想爲阿康抱不平。哪知，玉先生既然會跟將軍說，我的血能做藥引子……將軍還就信了他的話，讓我在這半個月裡，每天都要放滿滿一碗的血。”
我一驚，打量着此刻血虧嚴重的春香，說：“他應該不會這麼無聊吧？”
春香扯着塗着脣脂依舊沒有血色的脣瓣說着：“那是你只看見他好的一面，玉先生他對別人很無情呢。”
“不會啊，那次在李家村裡，你不是脫了衣服，他還摸你了……”我一直口快，把那件事說了出來，然後隱晦地打量着春香。
春香沒有尷尬，她笑着說：“那次，我知道你在外面，我本來想讓你們有間隙，誰知，玉先生根本不爲所動，還對我下毒。”
“啊？他對你下毒？”我看向了春香，說着：“可是不對啊，你後來跟他一起來村長家的時候，不是一點事都沒有嗎？”
“是玉先生不准我露出一點點的痛苦……你也知道的，進了將軍府的人，慣會僞裝。”春香拉起我的手，說着：“我本來不想說的，只是，翠娥姐，玉先生現在對你好，以後就說不準了。我看人很準的，玉先生他……”
我瞧見竹玉回來的身影，立即打斷春香的話，擠眉弄眼地看了外面一眼，又對春香說：“哎呀，瞧跟你說了這些，點心的火候都沒看。我家主人回來了，可就沒得吃了。”
剛纔聽春香說，就因爲她爲王康抱不平，對我說了一些話，就被放了半個月的血；如果讓竹玉聽到，春香在我面前說他的壞話，呃……後果好難說。
春香立即慌亂地低頭想站起來，可是，突然站起的她，因爲血虧嚴重，整個人又無力地坐回去了。
竹玉也在這時進來了，他走到我的身邊，看着我打開蒸籠，拿出裡面的小籠包。
“先生回來的真巧，這小籠包剛起鍋的最好吃。”我把四層小籠屜放在竈臺邊，把還熱乎的手捻住耳朵，剛出鍋的小籠屜很燙的。
竹玉挑起眉，問着：“今天怎麼變稱呼了？”
我眼角看到春香縮了一下肩膀，立即哈哈了兩聲，說着：“這不，春香剛纔來找你，我說你不在，又瞧她臉色不好，便讓她在那裡坐會。然後，我聽春香喚你玉先生，喚的極好，我也順口學了。”
“僅僅是這樣嗎？”竹玉挑起我的下巴，涼涼地問着。
“是，就是這樣，我去調些料酒，等下沾小籠包一起吃。”我微微動了動我的下巴。
竹玉這才放開我，說着：“去吧。”
我轉身就忙開了，把醋和其他的幾種調料放在了一起，往裡面加了一點開水，攪拌均勻。
竹玉就站在我身邊，看着我動手，我手腳利落的調好後，轉頭就對春香說：“要不要一起嚐嚐？”
“今天你不是說全是給我的嗎？”竹玉在我身後突然這樣說着。
“哦，對哦，我忘記了。”我立即把小籠包拿到外面去，廚房裡面沒地方坐。
竹玉跟在我的後面，等我擺放好後，他就坐下開吃，吃的速度很快。
我見他吃的滿意，便去廚房找春香，我不想春香這麼年輕就死掉，所以，我偷偷指着竹玉，對她說：“要不，讓他給你開點特別補血的方子，給你補補？”
“他會答應嗎？”
“走，我帶你去試試。”我攙扶起春香，感受到她真的很辛苦，就連站起來都很吃力，所以，我把她帶到竹玉的面前。
竹玉這會也吃好了，四層小籠屜，一層就三四個小籠包，被竹玉全部吃掉了。
我想着竹玉吃飽喝足，心情一定是好的。
可是，當我開口說話的時候，心裡還是很忐忑：“先生，能不能給春香看看？”
春香很緊張，她擡目看了一眼竹玉，很快又低下頭去。
竹玉冷淡地說着：“她已經沒救了。”
“什麼？”我驚訝地看向春香，春香也忘記了害怕，她直勾勾地看着竹玉，問着：“爲什麼？”
竹玉側過臉說：“你早就中毒了，而且中的很深，本來我還想幫你換血，救你一命，結果，你的血……”
“這麼說，你沒有把春香的血作爲藥引子？”我立即問着。
竹玉看着突然低下頭的春香，哼了一聲說着：“是做了藥引子，她身體裡的毒，剛好對將軍身上中的毒有解毒功效。”
春香又擡起頭，像是想到了什麼，難以置信地說着：“是有人借了我的身子給將軍下毒？”
“嗯。”竹玉冷漠的點頭，轉而對我說着：“下點餛飩來，小籠包的味有點重。”
我帶着滿腹的疑問進了廚房去燒火，燒水，包餛飩，下餛飩，等到香噴噴的餛飩出鍋後，我連忙用碗裝好，端了出來。
只是，院子裡就一個竹玉在，春香走了。
“春香呢？”我把餛飩放在竹玉的面前，問着。
“回去了。”竹玉拿起勺子，嚐了味道，說着：“拿點醋來。”
我若有所思地說着：“這麼快就回去了啊？”
竹玉擡頭看了我一眼，一副你到底要不要去拿醋？
“好好好，我這就去拿啦。”我立即去廚房裡拿了一瓶醋出來。
竹玉倒了兩三滴，說着：“你捨不得她？”
“嗯。”我坐在他面前的石凳上，看着他說着。
竹玉吃着餛飩，順便告訴我，春香是鎮北將軍的一個通房丫頭，鎮北將軍很看重她。而王康是春香還未進鎮北將軍府時的小情人，所以，當她知道王康的死訊，纔會向鎮北將軍毛遂自薦，去李家村找我們。
“那她身上的毒？”我小心翼翼地看着竹玉的臉色問着。
“不關你的事，不要管。”竹玉臉色不好地站了起來，碗裡的餛飩還剩很多。
“你不吃了啊？”
“飽了。”竹玉進了屋子。
院子裡幫忙做藥丸的小廝，立即走了過來，說着：“玉先生不吃，給我們吃吧，這味太香了，把我們的饞蟲都引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