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潔的另外兩套首飾走的都是簡約風格,一條約一釐米寬度的光滑k金鍊條,配上一枚三克拉鑽石的樸素鍊墜,加上簡單的鑽石戒指、低調的簡單手鐲,稍有點奢華的伯爵、寶格麗時裝手錶……簡潔挑選了其中一套戴在身上,繼續瀏覽着架子上的收藏品,同時詢問王成:“你說,咱有一天能不能過上這樣的生活。”
王成微笑着不回答,他倒是想起一個笑話:據說,某天一男性員工看見老闆開嶄新寶馬,徐徐在大樓前停下,不禁露出了豔羨的目光,老闆似乎覺察了員工的眼神,便說:“只要你肯好好努力、發奮工作,到了明年的這個時候,我就能開上一輛更好的車啦!”
是的,只要簡潔好好努力,王成今後即使不做管道工這行,也能開着蘭博基尼出去玩。
簡潔回過身來,有點羨慕嫉妒恨地盯着王成追問:“你說,那些客戶肯把價值十幾億的藏品交給你處理,肯把這樣一座保險庫鑰匙交給你,任你自由出入,加上之前的那艘越南遊艇……是不是你的信譽度特別高,所以那些富豪們願意把一些財富交給你經手?啊啊,我對你所受的信任充滿嫉妒,話說我也參與了越南遊艇的買賣,事後他們怎不直接找上我?”
王成繼續微笑不語,簡潔嘆了口氣:“好吧,既然我沒指望了,那我就寄希望於你,希望你永遠保持這種信譽度,那我就可以靠着你,儘可能多的賺外快了……王成啊,再遇到類似生意,千萬別忘了喊上我,我的本事你也知道,下次咱們還是三一三十一,你只管聯繫好客戶,剩下的事我包了。”
王成調侃地說:“等這筆生意做完,你也成了千萬富翁了——而且是千萬美金那種,咳咳,你還想繼續掙這種外快嗎?”
簡潔鼻子裡哼了一聲:“沒有到手的錢,算計什麼?再說,誰會嫌錢少……哎呀,你不說我都忘了,兩億元的買賣,準備一定要充分,那些資料……努力啊,簡潔!美好生活就在前頭,只要夠努力,沒有‘二爹’也能成‘大爺’!”
簡潔揮舞着小拳頭,鬥志昂揚的,精神振奮的走出保險庫——她回到樓上小閣樓間,開始瘋狂背資料……
王成在凳子上沒起身,他目送簡潔離開,繼續坐在位子上悠閒地吃完這頓晚餐。等他回到臥室,簡潔的休假申請已經來了,王成上網審覈完畢,順手批准對方一個月全薪假,郵件剛剛發出,他聽到隔壁簡潔發出的歡呼聲,耐不住好奇心的他潛入對方電腦,遠程啓動了簡潔電腦攝像頭,見到鏡頭裡簡潔正在地板上翻跟頭……但這種輕鬆只維持了數秒鐘,數秒過後,簡潔嘟嘟囔囔地換了一身家居服——哦,這女人皮膚很白,身材很好,事業線也很深——然後,簡潔抱着一大堆資料,腋下夾着電腦,手裡還拎着茶壺茶杯,向閣樓間門外走去。
王成笑咪咪關閉了電腦,但緊接着,安保系統出現告警——依舊是樓頂曬臺上的“越線”行爲。
王成等了一會兒,等時間過的差不多了,他慢悠悠推開自家閣樓間的曬臺門,日式亭子間內,果然是梅塞爾教授,他正圍着簡潔獻殷勤。
這時候的簡潔簡直像一幅畫,一幅日本浮世繪圖畫:她穿一件白色、印有中國戲劇臉譜圖案的絲綢睡衣。睡衣上的臉譜是用黑墨勾畫的,這是件套頭大蝙蝠衫,長及大腿,未過膝蓋。
簡潔的頭髮未扎,烏黑漆亮的青絲垂在肩上,她的皮膚非常白淨,像中國白瓷。這時她正用很嚴肅的神情,端正坐在亭子間內,亭子間的珠簾已經放下,面前的日式小茶几上,一壺咖啡、一壺清茶,正冒着冉冉熱氣,這讓簡潔顯得如詩如畫,充滿東方韻味。梅塞爾教授端着一碟餅乾,臉上露出討好的笑容,湊近簡潔身邊,用結結巴巴的英語與簡潔搭訕,簡潔則眉頭緊皺,彷彿身邊飛舞着一隻蒼蠅,滿臉不耐煩的神情,她快速翻動着手裡的資料,嘴裡喃喃自語背誦着。
王成走過去的時候,梅塞爾教授已經換成了日語跟簡潔搭訕,他的日語說的很生硬,每一個詞都發音緩慢,彷彿生怕對方聽不懂。王成上前伸手把梅塞爾教授拉到一邊,梅塞爾教授迫不及待的問:“她是你的女友嗎?爲什麼她不理我?”
王成笑着回答:“她不是我的女友,是我的生意夥伴。東方人講含蓄的,對隨意過來搭訕的男人,如果她們理睬了,那要被人罵不正經。”
梅塞爾教授似乎不在意王成的答案,他癡迷的盯着簡潔,說:“她認真看書的模樣,簡直跟織田櫻子小姐一模一樣,啊,同樣的專注,同樣的喜歡皺眉頭……哦,同樣是亞洲人。”
亭子間很大,長度接近半個樓的寬度,王成與梅塞爾教授坐的位置,距離簡潔有五六米的模樣。王成伸出手指,放在脣邊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他看着這位年紀雖大,依舊保持一顆年輕人的心臟的老學究,心中不禁感慨:“也許就是這樣——時刻保持激情的人,才能在學術上不斷取得突破。牛頓是花花公子,瓦特也是,霍金即使身子不能動,還要去妓院哈皮。”
可是,王成的工作卻要求他時刻保持絕對的冷靜,激情與衝動是他工作的大忌。
王成壓低了嗓門,輕聲解釋:“這位是索倫資本中國區主管,兩天後她要陪我參加tefaf展會,我們事先有很多功課要做,而她又是一位極度認真的人,所以,不要在這時候打攪她。”
梅塞爾教授點點頭:“我明白,可是,爲什麼她桌子上擺一壺茶,又擺一壺咖啡,她到底是喜歡喝茶呢,還是喜歡喝咖啡?”
王成被老教授的純真打敗了——其實老教授的疑問關係到一種英國習慣:喝茶的時候,配茶的餅乾與喝咖啡時的口味不同,鬆軟度也不一樣,說穿了,老教授還是想用自家小點心來討好簡潔。
王成笑着招呼管家送上一瓶葡萄青酒:“算了吧,別研究這些了,我還是喜歡用青酒配你這碟小點心,太合適了!”
所謂“葡萄青酒”,就是釀造不足一年的新鮮葡萄酒。這種葡萄酒飲用前不需要醒酒,它是青春的葡萄酒,雖然不如窖藏的葡萄酒有深度,但暢飲起來也是別有一番風味。
喝這種酒是隨性的,禁忌比較少,可以用餅乾沾着吃,也可以配巧克力、配各種小點心……王成拿來的是釀造六個月的青酒,剛好像十八九歲小姑娘一樣鮮嫩,他扯着梅塞爾教授坐在角落裡,隨性地聊着關於“大炮”的話題。
梅塞爾教授大約這輩子就喜歡學習態度認真的學生,他一邊喝酒一邊頻頻張望簡潔,見到簡潔一會兒喝茶,一會兒喝咖啡,他不停的皺起眉頭,低聲說:“這樣不好,一會是茶葉鹼一會是咖啡鹼,她會睡不着覺的,沒有這樣的喝法呀。”
王成給簡潔準備的資料很健全,圖文並茂的。裡面不僅有藝術品的淵源、歷史、過往收藏者的名單與相片,還有類似藝術品的參考價格……認真起來的簡潔完全聽不到外面的聲音,她沉浸在資料裡,表情專注而嚴肅。
王成衝管家亨利招招手,低聲吩咐了幾句,不一會兒,管家從下面拿上來一件安第斯山雪狐皮大衣,王成制止了梅塞爾的幫手意願,他走過去,將這件大衣披到簡潔身上。
三月的倫敦還是有點春寒料峭,尤其是夜裡,坐得久了,可以感到絲絲寒意透骨。
簡潔頭也沒擡,披上大衣說了聲謝謝,繼續翻弄着手中的資料。
然而,此刻畢竟是春天,眼見得倫敦就要舉行“帽子節”了,這個節日就是春天的“曬衣節”,女人們會換上一身清涼裝,帶上千奇百怪、爭奇奪豔的帽子,走到大街上曬春裝。所以簡潔披了一陣兒裘皮大衣,立刻又覺得熱了,她將裘皮大衣脫下,想了想,又將這件大衣像圍裙一樣紮在腰間,坐在那裡繼續看資料。
王成不忍心,過去提醒:“簡經理,還是回房間看吧。”
簡潔搖搖頭:“就是要這樣冷一點!冷一點思維活躍,我房間裡溫暖的想睡覺。”
王成拍拍對方的肩膀:“你如果病倒了,那可就什麼都不用談了。”
簡潔輕輕拍了拍王成的手,眼睛仍然沒有離開資料:“我沒那麼嬌弱。”
王成笑了笑,吩咐管家亨利在一旁伺候,他強拉着梅塞爾教授回到房間,兩人在房間內繼續暢飲,直到梅塞爾教授不勝酒力,這纔將搖搖晃晃的梅塞爾送回房間。
第二天,梅塞爾是徹底湊不到簡潔跟前了——簡潔沒給這老教授機會。
一大早簡潔拉着王成趕去澳大利亞使館,拿到旅遊簽證後,又趕去街上給自己購置了一些新飾品,隨後便回到房間閉門苦讀。次日,亨利將兩人送上飛機,飛機臨降落時,簡潔終於將資料看得差不多了,當飛機的輪胎落到地面,簡潔翻過最後一頁資料,擡起頭來長出一口氣:“媽呀,終於完了……咦,我們坐的居然是私人飛機,你怎麼早不說?!我還是第一次乘坐私人商務飛機,剛纔登機的時候,該在舷梯前照幾張相留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