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途尊者跟他不是朋友,但他可以篤定三途尊者是瞿曇大瘤子的敵人,這是救星天降。
“大瘤子,如果我說謊便是你兒子,我絕不離開半步,你回頭看看。”瞿曇天蟲的聲調更自然了。
“老子先宰了你再看不遲。”瞿曇大瘤子色厲內荏,他已經相信瞿曇天蟲不是虛張聲勢,但他自恃功力還可應付任何突變,所以還不致慌亂。
“那你恐怕再沒機會看到身後的人,就這樣了結,你甘心麼?”瞿曇天蟲一心要激使瞿曇大瘤子面對三途尊者,他怕應付不了對方不顧一切的一擊。
瞿曇大瘤子當機立斷,如果他回身,便是兩頭空,瞿曇天蟲會乘機逃走,身後人的虛實也無法預測,猝然出襲的話,至少先抓個墊背的。
一個虎撲,快如閃電,像靈貓捕鼠。
瞿曇天蟲急閃,但閃不開,被攫個正着。
“啊!”慘叫聲中,瞿曇大瘤子抓住瞿曇天蟲的手突然鬆開,斜斜栽倒地面。
瞿曇天蟲一屁股坐在地上,膽都嚇破了。
三途尊者站在瞿曇大瘤子身旁,自語道:“可惜,區區下手太重,這頭獵狗再不能開口了。”
瞿曇天蟲突地滾倒地面。
“怎麼回事?”三途尊者大感意外。
“他……他掌指都有劇毒,請閣下……”
“噢!”三途尊者噢了一聲,跨前兩步,俯下身用手探了探,立即從懷中取出藥丸塞進瞿曇天蟲口裡。
瞿曇天蟲喘息了一陣,坐直身體。
“謝閣下的靈丹!”
“不必,這粒靈丹是要付代價的。”
“什麼代價?”
“你先起來,把這具狗屍拖到穩當的地方藏好,最好是不讓對方的人在短時間內發現。”
“這簡單,在下熟悉這一帶的每一寸土地。”瞿曇天蟲站起身,把瞿曇大瘤子的屍體扛上肩頭,拔步便走。
三途尊者緊緊跟隨。
不久,來到一個大果園,菜畦中央有個很大的糞坑,瞿曇天蟲停在坑邊。
“這裡如何?糞水很稠,屍體不會浮起。”
“太合適了!”
“請站退些,別讓糞……”
三途尊者後退。
“噗通!”一聲,瞿曇大瘤子被拋入糞坑,臭氣揚溢中,屍體被盪開回捲的稠糞吞沒。
三途尊者靠近瞿曇天蟲。
“你如果想活下去,只有跟區區合作一途。”
“這……在下想是的。”
“現在乖乖跟區區走!”
“唔!”
瞿曇天蟲跟在三途尊者後面走,他的確很乖,沒敢打鬼主意,他明白只消三途尊者一放出消息,瞿曇大瘤子一方的便不會放過他,他很清楚內情。
繞到大街的另一端。
一男一女呆站在一家關了門的店鋪門口。
三途尊者遠遠止步,低聲道:“等着,區區先去交代同伴幾句話。”
瞿曇天蟲點點頭。
三途尊者離開去見李語嫣。
遠處還有店門沒關,燈光外泄,所以街道還不怎麼黑,瞿曇天蟲極力運用目光,看清了那一男一女之後,一顆心跳個不止。
男的是星際浪子許乾銘,女的是楊玉香。至於兩人怎麼會在一道,他就無法瞭解了。
工夫不大,三途尊者去而復返,用手勢示意瞿曇天蟲隨他到路旁的小林子裡。
“瞿曇天蟲,我剛纔說過,救命靈丹要付代價,現在就兌現。”
“閣下的意思……”
“說實話,我問什麼你回答什麼。”
“唔,看來在下已沒別的路好走了,問吧?”
“李語嫣當初是被什麼人所制?”
“一個叫爾朱玉娥的女子。”
“爾朱玉娥?”三途尊者目芒連閃,點點頭,又道,“爾朱玉娥是什麼來路?”
“鼎鼎大名的涅盤聖姑。”
“什麼?”三途尊者驚叫出聲,像自語般地道,“涅盤聖姑,她居然冒充涅盤聖姑?嗯!我明白了……”
“爾朱玉娥不是涅盤聖姑?”瞿曇天蟲也大感意外。
“現在你別管這一點,那叫爾朱玉娥的女人身後是什麼人?”
“不知道,的確不知道。”瞿曇天蟲說得很誠懇。
“唔!”三途尊者沉默了片刻,“當初星際浪子許乾銘進刀山谷是怎麼回事?”
“他們計劃借刀殺人,如果浪子死在刀山谷,這一方的人會跟刀山谷成仇,會聯合刀山谷,他們就可收漁人之利,至少可以削弱這一方的力量。”
“他們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
“說是爲了復仇。”
“復仇?復什麼仇?”
“不知道,他們沒向我透露,我也無法追問。”
三途尊者又默然了片刻,整理思緒。
“你是如何被他們利用的?”
“這……”瞿曇天蟲期期不能出聲。
“爽快些!”三途尊者防這隻狐狸耍花招,聲音突然變得嚴厲,眸光閃閃迫人。
“嗨!”瞿曇天蟲用拳頭捶了一下手心:“說起來很丟人,我……吃了爾朱玉娥的甜頭,結果被她利用上,冒充李語嫣的情人,誘使浪子上鉤,使這一方的人互相殘殺,這是浪子活出刀山谷之後另定的計謀。”
“對方的巢穴在何處?”
“原先是靈鬼屋,之後又多了個爾朱玉娥的住處,而其真正的大巢穴在哪裡我不知道。”
街頭方向傳來了暗號。
三途尊者朝林子外望了一眼,道:“你現在到南門外去逍遙客棧,就說是區區叫你去的,那裡很安穩,會有人安頓你,這檔公案不了,你無法露面,快去!”
瞿曇天蟲點點頭,立即舉步離開。
三途尊者迅快地會合了李語嫣。
“怎麼樣?”
“他們動身了!”
“我們追下去!”
“走!”
許乾銘和楊玉香穿過小集,到了另一端。
楊玉香左顧右盼之後,打出了暗號,但沒有反應,喃喃自語道:“怪事,人到哪裡去了?”
許乾銘裝出木木地,片言不發。
楊玉香又自語道:“該不會出漏子?”
許乾銘直直地望向前方。
楊玉香拉了許乾銘一把,道:“星際浪子,跟我走!”
許乾銘點點頭。
兩對男女,隔着一段距離,奔同一方向,所不同的是後一對是跟蹤者。
路上,三途尊者把瞿曇天蟲所說的向李語嫣複述了一遍,李語嫣連連咬牙。
“那叫爾朱玉娥的臭女人居然冒充涅盤聖姑,哼!奇怪,星際浪子怎麼會相信的?”
“這可以想象得到,她制住了你,在你受禁制的情況下,她可以要你毫無保留地吐露一切,她便加以利用,主要是許乾銘並不確切瞭解你的狀況。”
“現在就可以截下他……”李語嫣有些激動。
“不,我們不能使自己斷線。”三途尊者立即反對。
“家師那邊如何?”李語嫣換了話題。
“她老人家得到消息之後十分震怒,要親自出馬,必要時會現身,我們只管盡力而爲。”
“照瞿曇天蟲說,對方是爲了復仇,這到底是怎麼來的?”
“追出幕後人,一切就會明朗。”
許乾銘和楊玉香轉上了小路。
許乾銘真想逮住楊玉香打開這個葫蘆,但想來想去他還是隱忍住了。
三途尊者和李語嫣在後面一點也不放鬆,始終保持可見的距離。
天色微明,眼前出現一個大莊院,古柏圍環,長牆圍繞,相當夠氣派,許乾銘與楊玉香徑直入莊。
三途尊者和李語嫣只能停在遠處,如果迫近,定會暴露行跡。
天亮之後,行動便將大受阻礙,三途尊者無所謂,沒人認識他,李語嫣便不同了,對方只要掃一眼便可認出來,主要是她少了半截手臂,標記太明顯,而且她此前的一段時日記憶是空白,人家認得她,她不認得人。
“語嫣,天快亮了!”
“我們怎麼辦?”
“找個可以監視這莊院的穩妥地方藏身。”
“四下裡都沒人家……”李語嫣四下張望,要找藏身的地方很難。
十幾條人影從莊門擁了出來,有男有女,荷鋤帶笠,全是莊稼人打扮,其中一個比手劃腳了一陣,然後全體散開,三三兩兩,各走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