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上……冒昧地問下，你們姓社還是姓資？”
“什麼意思？我說的是國家資源產業委員會批文，你在說什麼？”托馬斯兩眼都是問號。
聽不懂就好，這種兩個世界突然間設定重複的感覺真是酸爽，還以爲哪裡出了問題。現在看來應該是巧合吧？
“鎮長，既然你來了，就跟我解釋一下這些行政情況吧？我對這個國家的構造都還不太清楚呢。”我虛心請教道。
托馬斯見我態度端正，滿意地點了點頭，說道：“首先，你對於我這個礦石鎮長有多少認識？”
“窮鄉僻壤的薪水小偷。”
“……你理解得很透徹嘛。”托馬斯剛想吹噓一下自己的身份，卻被我噎了回去，卻怎麼也找不出反駁的理由。
“咳咳……雖然我這個鎮長職責比較輕鬆，但是像礦石鎮這樣的海外小鎮，組成了聯邦政府的基層單位，一般配備有一個鎮長和一個警長，還有不定期巡迴的稅收官員。不過我們這裡比較偏遠，稅收官員是不愛來的。”
“懂了，老少邊窮地區嘛，政策鬆一點也是允許的。”我隨口答應着。
“這麼感覺你滿嘴官話一套一套，馬庫斯你在閃耀都市到底做什麼的？”
“參政議政是我們的基本權利，怎麼能說是官話呢？”我反駁道，“話說管理這麼鬆散，鎮子相當於半獨立了吧？”
“好吧……”托馬斯鎮長又被噎了一句，只好繼續說道：“雖然我們的行政相對獨立，但是經濟上受到了嚴格的管控。聯邦依靠商業立國，許多模式也沿用了原先商業系統的管理方式，十分重視考覈考察和績效激勵。”
“比如我們礦石鎮，大部分的物資都是由航海者聯盟運輸的。這些貨物的運輸、出口進口，都需要向國家資源產業委員會報備，這個部門將會嚴格監控每一處的產出和消費，這就是將每一處城鎮的命脈，都牢牢掌握在聯邦政府的手裡。”
“用經濟代替行政？那如果有人不遵守呢？”我問道。
“這個問題問得好。歷史上位於外海和內陸的小鎮，也不是沒有嘗試過爭取獨立，並且這些地方在法理上，都是有着獨立強宣稱的。但是這些行動無一例外地失敗了。”
“爲什麼？軍隊鎮壓嗎？”我眉頭一皺，難道這個聯邦政府也搞軍政獨裁這種事情，這就有點不妙了。
“你想多了。聯邦的武力在深空艦隊叛逃的那個時期開始，就開始急劇衰落，常備軍也僅僅是用於日常治安，像哈里斯這種的退役軍人乾脆轉爲警長使用。”
好吧，這個設定怎麼那麼像第一次工業革命的英國？
“那是怎麼做到的？”
托馬斯低聲說：“對於內陸，他們採用了撤鎮改市的形式，把這些獨立鎮的地盤全部劃入周邊的直轄市，那段時間同時建立了東部都市、南部都市、羣島都市三個商業都市，劃分出的城市圈層層疊疊，幾乎橫跨了整個聯邦的疆域，碾碎了內陸獨立鎮的原先架構……”
懂了，就是運用加快城市化的辦法，將土地人口重新合併、遷移安置，最終破壞了這些小農經濟和地方利益集團。
這個辦法在近現代大量出現過，驅趕着失地農民進入城市務工，最終形成了倫敦城市圈、東京城市圈這種龐大的現代城市體系。
“那外海呢？”內陸明顯沒辦法地方這個辦法，除非擁有足夠的武力反抗……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小鎮哪裡能跟國家對抗？存在即合理的歷史已經說明了一切。
“外海島嶼就更加簡單了。聯邦設立的國家資源產業委員會，職責要求外海爲聯邦供應各種特產、礦石、動植物資源，是作爲外海殖民地管理機構設立的。後來太空資源的傾銷，導致外海經濟泡沫破滅。現如今，一旦聯邦禁止了糧食、藥物、機械這些重要物資出口，外海島嶼就徹底完蛋了。”
這個時代也是既視感滿滿啊，這種外海經濟快速繁榮，吸引了大量投資進入，進一步炒熱了這個地區的投資熱情，最終造成了類似“鬱金香泡沫”一樣的典型陷阱。
原本，擁有實物產出和初級工業體系的外海島嶼，就算是泡沫破滅了也還能剩條褲衩。但是太空各種礦物資源、工業產品的降維打擊，導致這些產業本身的價值都一落千丈，直接被掃進了歷史的垃圾堆裡，投資這裡的人賠得連褲衩都不剩了。
咳咳。
我不是針對誰，我是說鎮上的各位，都是擼瑟！
我今天才知道，礦石鎮的創立大概是率乘着這一陣東風。現在的這些居民，恐怕也都是當今被淘汰掉的一代。
早期開拓美國的殖民者團體，很多可是陷入了近親繁殖和文明喪失的怪圈。等後期的開拓者發現了這處地方，整個村子裡只有一羣流着口水的低能兒和宛如野人的怪胎。
這種被文明拋棄的現象，在什麼時代都不罕見。
“鎮長，這也輸的太冤了。根本就是巨人踩螞蟻的等級。”
“我要跟你說的就是這事！”
歪了半天的樓，托馬斯小火車終於想起了自己的來意，“你以爲我每天在忙什麼？你知不知道每一天鎮上要向國資委發多少電報申報進出口數據？你知不知這些數據都是要精確到分和克，和航海者聯盟的數據出現一點偏差都會扣我的績效！延期申報更會導致隱瞞數據的罪名，招來貿易封鎖！”
“辛苦你了，小火車！”
“……你剛纔不是叫我小火龍嗎？”托馬斯撓了撓頭，“算了算了，最難的不是這個！你知道我們這裡和那邊是有時差的嗎！每天的申報時間都在我們這裡的凌晨三點到四點！”
哈哈哈哈，居然有時差！
我差點笑出聲來，怪不得這傢伙總是神情疲憊的樣子！
托馬斯哭訴着這幾年的生活：“你知道些年我是怎麼過來的嗎！”
“……玩貪挽攔月？”我試探道。
托馬斯臉色又黑了幾分，原本紅潤的臉色真的向渣渣輝靠攏了，“我就是來提醒你的。不管是開辦食堂將你生產的貨物內銷，還是將警局拿去出租經營公用資產，都需要向國資委報備！不然你就惹大麻煩了！”
“鎮長，你最好不要再用這個簡稱，不然這本書會先有大麻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