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也不知道有沒有碰到措位的地方?”
白茉莉輕輕的揉捏着腿,雖說只是腫着還沒有疼,但就怕是剛剛碰到了,再措了位,若是那樣,她可有得受了。
養了快一個月,這幾天已經可以扔掉一隻拐,想着恢復的挺快的,打算再過個十來天就把木板撤掉,如今看來這個願望是不可能了。
小竹道,“茉莉姐,不如再買副藥敷一下吧……”
“敷藥的前提得沒有措位才行,我……我忍着點,你幫我摸摸……看看措位沒有?”
這話白茉莉可是緊着肝顫說的。畢竟當日絕言給她復位的時候,那個疼,她真的不想再受一次。
只是小竹那頭搖的跟波浪鼓似的,還後退了兩步。
“茉莉姐,我雖會武功,可我卻不會醫術,別說給我摸,我怕我把你好好的腿給掰斷了。那啥,我,我給你找個大夫……”說着小竹撒腿便跑了出去。
白茉莉嚥了口水,小竹啊,其實我真的只是想拿你當個藉口,將來這腿廢了,我也好有個怪罪的人,可你怎麼就跑了呢?
等小竹找了個大夫回來,那鑽心的疼痛再次來臨的時候,白茉莉咬牙望天,人心啊,還是不能太壞的!
大學士府。
江衡壹看着坐於書案後面的父親江儒鴻,將手裡的一卷書稿遞了過去,“父親,你審閱一下吧……”
這書不是別的,就是當日白茉莉嚷嚷着說是太監的那本。
整體書架的內容是講述當今皇上連琛君這光輝的一生。
江儒鴻點頭,嘆了口氣看着自己這個讓他又愛又恨的兒子,“衡壹,李家的女兒雖說是個庶出卻知書打理,父親以爲這門親事你應該應下,畢竟你也老大不小了,該成家了。”
江衡壹袖下的拳頭緊握了一下,冷笑道,“父親這話說的很有意思啊,是我不成家嗎?不過,父親還是死了那條心吧,李家的什麼庶出千金我是不會娶的。”
江儒鴻的老臉有些放不下去,卻頓時狠拍了下桌子,並站了起來,“娶個鄉下的女人?你還要胡鬧到什麼時候?”
江衡壹並未將他的怒氣放在眼裡,坐在椅子上一臉的肅冷之色,只是嘴角卻掛着一抹極具嘲諷的冷笑。
“鄉下女人又怎麼了,二孃不也一樣是鄉下來的,父親不照樣拿她當個寶?”
“你……”每每看到江衡壹臉上這種笑,江儒鴻都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父親,我並不是來徵求你的同意,我只是通知你而以,明天,我會接她們母女入府。”
話落,江衡壹起身便向外走去。
這一次回來,是因爲皇上病重,要加緊這本自傳的進程,只是江儒鴻太瞭解自己的兒子,只是單說這本書的話,他絕對會交給家丁帶回來,所以,便說他的生母病重,以此將他誆了回來,其實最大的原因卻是不想他娶一個鄉下帶着孩子的女人!
“孽子!”
門外,江衡壹冷哼一聲,“比起他來,我應該不算孽子吧!”
“這是說誰呢?”不遠處一個油頭粉面的男子,嘴角上擒着一抹肆意的笑容,走了過來,正好接過了江衡壹的話。
江衡壹理也未理他扭身便走,只是卻被他攔了下來,
“見了大哥,連個話都沒有嗎?這就是你一個飽讀詩書之人的禮儀?”
“禮儀是給人用的!”
江贊,江儒鴻的長子,江衡壹以前最好的朋友,卻從來不知道,有一天,他竟搖身一變成了自己同父異母的兄長,那一刻,江衡壹才知道,所謂的朋友情義不過都是欺騙。
這天下最大學院名爲忻山學院,是天下文人爭破腦袋都想進去的地方,而這學院是幾百年前,江衡壹外祖家的祖先蘇忻山所創!
如今掌管學院的是江衡壹的外祖父蘇鴻博,自不用說,與江衡壹關係好,想進這學院,再容易不過了。
所以當江衡壹帶着當時還叫劉讚的蘇贊進入學院後的三天,劉贊便搖身一變成了蘇贊,而他的母親也被父親接回了府中,成了江衡壹的二孃。
江衡壹這才知道,父親早年前便在外面有了外室,更可恨的卻是自己眼瞎,拿真心換來的不過是江讚的無盡嘲諷。
後來江衡壹便離開了學院,跟着舅舅遍地遊學,卻增長了許多的見識。
只是江衡壹卻不知道他的退讓,讓江贊更爲得寸進尺,但凡是江衡壹的,他都要搶過來,甚至包括他自小便訂下的未婚妻。
他愛徐雅萱,便更捨不得她受一點委屈,大婚前日,她哭着說她愛上了江贊,求他成全的時候,他就知道他的心死了。
可捨不得她流淚啊,便以自己酒後失德的爲由,成全了她。
後來他流浪至嶺南,在那個窮地方,他停下了腳步一晃便過了三年。
江贊嘴角帶着一抹玩世不恭,看着江衡壹笑了一下,“哥跟你開玩笑的,你還當了真,走走走,萱兒準備了一點小菜,咱哥倆喝點……”
說着,江贊便上前挽住江衡壹的胳膊。
萱兒……多麼諷刺的一個稱呼,彼時他叫着萱兒的時候,江贊只是笑着,如今,他卻再無資格這般喚她。
江衡壹抽開手,冷笑道,“做戲給屋裡的他看,你活的還真夠累的了。”
說着擡腳便走,理也未理一臉譏笑的江贊。
“孽子孽子,贊兒,你理他做何,讓他滾,滾的越遠越好……”
書房門口,江儒鴻看到江衡壹甩開了江贊,那一刻,他只覺得火氣上頭,便惡狠狠的罵了幾句。
只是嘴上罵着,心下卻是滿滿的愧疚。
江衡壹行至花園正好看到江鶴鬼鬼崇崇的貓腰回來,眉頭微鎖便迎了上去。
“江鶴。”
“啊!二少爺……”
“你臉怎麼了?”
那腫成豬頭一樣的臉,不細看還真難辨認他是誰。
“二二二少爺……”
“你把我朋友安頓在哪個客棧了?”
一進城便被徐雅萱接了回來,現在想想他是挺過分的,不曉得白茉莉會不會生氣?
“這這……二少爺,不是奴才不給她好好安頓,實在是那,那女人看不上奴才安頓的地方啊,結果不但將奴才打了一頓,還還……”
江衡壹瞬間便眯起了眼睛,如今竟是連府中一個奴才都能隨便敷衍他了!
“那她們現在在哪?”
“奴奴奴才不知道……”
“不知道?江鶴,你偷盜府中
之物外賣,你當真以爲本少爺不知道嗎?信不信我這就將你送到官府?”
江鶴青紫的臉頓時便是一白,“二少爺,奴才這就去找,馬上去找……”
江鶴招呼着人便跑出了學士府,而江衡壹的臉上,卻是滿滿的哀傷,才擡腳往外走去,便聽到西院傳來女子的哭氣,那腳頓時如生了根一樣,再也邁不出一步。
不知何時天空中下起了大雨,江衡壹鬼使神差的順着哭聲走了過去,當看到那一抹粉綠色之後,便將身上的外衫脫下,披在了她的身上。
“莫在哭了……”
“壹哥哥……”
順勢,徐雅萱撲進了他的懷中,“壹哥哥,嗚嗚……贊哥哥又要納一房妾,我到底是哪裡做的不好,成親三年,他除了新婚之夜入了我的房,就再未踏進一步,如今已納七妾,還要再納……壹哥哥,你教教我,我要怎麼做,才能的挽回他的心,我要怎麼做……”
徐雅萱的話,如刀子一般劃上他本就千瘡百孔的心。
他麻木的任她抱着,聽着她的哭訴,那顆凍封僵硬的心,再次疼了起來。
他以爲他心死了,在這一刻他才知道,他永遠都聽不得她哭。
“壹哥哥,你幫幫我,別讓贊哥哥再納妾了好不好……”徐雅萱一直在重複着這句話,直到她累的快睡着了,才聽到江衡壹沙啞的聲音。
“夏天,扶你家夫人回去休息。”
“壹哥哥……”
“雅萱,你長大了,要爲你自己選擇的路負責,而我,亦有我的路要走了。”
在他的眼前慢慢浮現出白茉莉那張素淨的小臉時,江衡壹便痛下決心,必須放下過去了,終是狠下了心將徐雅萱推開了懷抱,轉身步入雨中。
“大少奶奶……”
“夏天,你快看看,是不是我臉上長了皺紋?不然壹哥哥不會不理我的啊?”
徐雅萱忙將臉湊到了夏天的面前。
夏天急忙搖頭,“大少奶奶臉上怎麼會有皺紋,是二少爺眼瞎……”
“哎呀太晚了,快快扶我回去睡覺,睡的好臉色才能好,不然怎麼可能讓那個鄉下來的賤女人知難而退?”說着,徐雅萱便急急轉身向迴廊走去,一邊還在嘀咕着,“壹哥哥怎麼可以不愛我呢,怎麼可以呢?”
翌日清晨,江衡壹來到“萬客來”,在一夜未睡後的清晨,江鶴才尋到了白茉莉與小竹的落腳點。
“咦,夫子,你的眼睛怎麼這般紅?”
白茉莉心道,怎麼回個家還得了紅眼病不成?
江衡壹苦笑,“還不是尋不到你急的,那該死的奴才,回頭我一定打他板子。”
“呵呵,算了,我也沒有什麼事……”
“茉莉姐,你可別這麼說,昨天若不是那少俠橫空出世,咱們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小竹冷哼着接了一句話。
原來看着江衡壹她還挺順眼的,可經過昨夜,小竹覺得江衡壹並非是白茉莉的良人!
“小竹。”
白茉莉瞪了她一眼,雖說知道她是爲了自己,可到底要給人家留一些顏面纔是。
小竹冷哼一聲,便別開了臉,而江衡壹蹙起好看的雙眉,問道,“怎麼回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