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宛忽然不見一個月,村裡人正覺得奇怪,沒想宋青宛利落的一身,還抱着孩子回來了。
誰也想不到,宋青宛不聲不響的就在外頭把孩子給生了。
黃秋桂聞訊,叫宋大郎過來看情況,沒想在這邊遇上村裡的婦人,都是上次的幫工,是村裡跟宋青宛關係好的幾個人。
看着搖籃中睡得正香的孩子,大傢伙只覺得不可思議,一個單身的女人就這樣不聲不響的把孩子生下來了不說,母子都養得特別精神,看宋青宛那紅潤的臉蛋,身材也恢復了過來,除了整個人圓潤一些,倒看不出先前那圓滾的模樣了。
伍氏正問宋青宛要不要辦滿月酒,宋青宛拒絕了,她一個人帶着孩子,有什麼好辦滿月酒的,想起葛山,她的心有些麻木,她還是搞不清這人爲什麼消失,就像她搞不清自己怎麼就穿越到了這個時代,怎麼就跟葛山好上了一樣。
大傢伙送來一些小傢伙的衣裳和被子,甚至還有人問宋青宛的奶水足不足,說隔壁村裡頭有一戶農家是個富戶,先前家裡有產婦,買了頭奶羊,這會兒孩子都大了,問宋青宛要否。
宋青宛同意了,出了二兩銀子把奶羊買到了手,這價格是貴了一些,但村裡人幫着跑腿的她也給了些錢,再加上這頭羊正產奶。
其實她的奶水是夠的,但養一頭奶羊方便,萬一自己生病不能餵奶的時候,怎麼辦?
就在宋青宛成爲新媽媽,一心一意奶孩子的時候,村裡人的日子也越過越艱苦起來,去年冬季的一場大雪,倒春寒的澇災,導致上半年,村民們顆粒無收,繳稅的日子來了,家裡孩子多又捨不得賣地的,便把家裡的女娃娃賣給了人牙子。
一時間,村裡頭哭聲一片,愁眉不展,便是宋青宛連着的幾個院子裡頭,也是天天吵吵鬧鬧,宋家富一家賣了老大兒子的丫頭片子,勉強管了一季稅賦,可隔壁的宋勇兩夫妻卻不成了。
如今手中無銀,又無兒無女,問題宋二郎和宋三郎兩人還掛在門下的,兩個老的繳四人的稅糧,想死的心情都有了。
最後宋勇大鬧宋大郎家中,正好黃秋桂那兩日回了孃家,家裡繳稅後唯一存下的零錢被田氏翻了去,接着田氏追去宋洐君家中,跟宋二丫大幹了一場,最後把剩下的銀子給追了回來,宋洐君一家又見了底。
宋勇終於把稅都繳完了,一回來,黃秋桂就帶着三爺鬧上了門,最後是黃秋桂鬧贏了,但宋勇手頭卻沒有銀子還給他們。宋青宛關了院門不想理這些糟心事,只管在家裡奶着孩子。
袁家村的田地她這一季沒收半點租子不說,連着春季下種的種子還是她買的,這些種子錢她也是虧在了裡頭。
而租給宋大郎一家種的那些田地她也不可能收得到租子,只盼着下半年田地有了收成吧,這樣宋青宛也不會坐吃山空了。
不過她只要住在村裡頭,自己種些菜,吃着家裡的儲糧,就這樣平平安安呆過好幾年根本不成問題,她手中的銀兩夠她花銷的。
村裡人先前還盼着上面會減稅,沒想上面不減稅就算了,那個收糧的官員仍在,如今給銀兩,折算一下比之先前多了,這多的部分定然是落入他的口袋中的,可是村裡人敢怒不敢言。
炎炎夏季,晴空萬里,轉眼兩個月沒有下一滴雨,村裡的良田枯了,地裡的農作物又是奄奄一息。
宋青宛這兩個月以來推着兒童車,行走在宋家村與袁家村。
她買的袁九家裡的良田果然比村裡頭的良田好了不少,至少那個袁九很有先見之明,那溝渠開得好,從山泉水一路下來,全是宋青宛買下的田地,先前澇災時,宋青宛還瞧着那山泉水患難成災,第一個受害的就是她的田地。
到了旱災時,卻要多虧了這一口山泉了,方圓幾十村,也只有宋青宛的良田裡長得綠油油一片,把袁家村的村民眼都妒紅了去,宋青宛只好派佃戶一家一家的守着。
袁家村的村民都知道,這山泉水是當初袁九爲了農田而開鑿的,當初澇災的時候,大傢伙還笑袁九這條渠道開得不好,個個都不準山泉水轉道,就看着田地裡的作物被水沖走,可惜這澇災時間長,笑別人的同時,自己田地也慢慢地中招。
如今旱災來了,人家的山泉水受了好,一時間又嫉妒起來。
宋青宛推着兒童車過來的時候,袁家村的村人看着她就是一臉的陰沉,村裡頭哪個不希望那口泉是自己家中的,可是宋青宛也沒有辦法,要是水源豐富,她是很樂意給村裡人一起用的。
只是這兩個月以來,一直不下雨,那口山泉水都小了,不只山泉水的水小了,就連村裡頭的河水井水都要乾涸了。
這樣下去,恐怕山泉水都得給人喝了,甭想往地裡澆灌,所以這口山泉水對宋青宛來說很重要。
袁李氏把宋青宛領去了山頭。
山泉水比上次過來看到的又小了一圈,袁李氏身後跟着的幾家佃戶個個露出一臉的憂色來。
袁李氏說道:“東家,這天氣再這麼耗下去,恐怕村裡頭連喝的水都沒了,我們幾個合計了一下,若是大傢伙死守着,不準村裡人上山泉這兒打水喝,咱們秋季收成應該是不錯的,這些農作物並沒有受到影響。”
這些人雖然這麼想,但他們知道,再這樣下去,多半管不住村裡人,會引起衆憤,畢竟大家都是村裡人,這些人也只因租了宋青宛的田地纔跟着享了福。
宋青宛看着那些已經結殼的棉花,問道:“第一期的棉花大概什麼時候可以採摘?”
其中一位答道:“只要不少水,不幹旱,這天氣倒是挺好的,再過半月不到就可以收了。”
宋青宛回身看他們,做了個決定,“這樣吧,你們大傢伙把這季的稅賦籌齊了,這山泉就放給村民們用,我的租子這季便不收了。”
“這怎麼能成,我們租種了這麼久還不曾繳過東家租子,上次的種子還是東家買的……”
宋青宛擡手,“沒關係,你們只管按着我的辦法執行就是。”
宋青宛跟幾人的談話不知道怎麼的被人傳開了去,村裡人聽到這話,立即對宋青宛改觀,要是袁九在,哪還顧得村民死活,便是租種的村民也未必能討到好的,當初宋青宛買下田地給村裡人租種的時候,大傢伙都不看好。
爲富不仁見多了,就沒有見過這樣好說話的東家。
於是當宋青宛正要走出袁家村口的時候,她被村裡人叫住,叫住她的是一家賣了兩個女兒,如今家中只有一個兒子支撐門面的窮苦村民,他想把田地賣給宋青宛,條件是能租種自己的田地。
眼看秋稅又要開始,大家心思都跟着活洛了起來,想着上面救濟怕是不成了,只能自己想法子,實在不行,怕是得逃荒了。
聽長輩的人曾說過,這地方也曾有不少逃荒的人從外地過來,在這兒落了戶後,非常的勤快,很快掙到一份小家業,便在這兒生兒育女,祖輩就這樣傳承了下來,所以纔有如今方圓幾十村的各種姓氏。
也不知道祖輩們說的是真是假,如今臨到自己頭上,大傢伙也深有感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