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此宋勇的傷包紮好了,那富戶覺得他救下小兒一命,便給了他三十兩銀子。
宋勇傷養好後,得了這銀子就回了村裡頭,立即來到宋志平那兒,在宋志平的照顧下買下了二畝良田,一畝旱地。
良田是最好的水田,也算他運氣好的,有一家要全家搬去上平郡,便把家裡的田地給賣了,最好的水田由於太貴了,村裡人沒有出手就落到宋勇手中了。
得了這三畝地,宋勇的日子才真的像了樣子。
手裡又留下幾兩銀子,兩人也捨不得吃啥用啥,銀子便一直存着,平時出門幹些苦力,賺下的錢宋勇就買回幾兩肉來。
有了這些田地,日子平靜了下來後,田氏的瘋病似乎好了不少,至少知道給宋勇做飯吃了,宋勇買回來的肉也知道用簸箕裝起來放在通風口去。
只要不看着田氏說話,不逗她,她有時還是瞧着像個正常人的。
這一夜最難過的那就是宋大郎一家了。
先前住的那院子多好,黃秋桂當真是把那院子當自家院子打理的,那屋裡屋外幾經修整,就跟當初的一模一樣,可是就因爲把那院子看得重了,反觀卻忽略了自家建的小院子,這麼多年不曾理會,那小院子就塌了一角,無法住人。
一到下雨,那塌下的一半一定會進水,另一半也會被水泡着。
當宋大郎帶着一家大小回到小院時,門一打開,裡頭一股黴味傳來,那院子裡頭都長出深草出來了。
院子的牆也半塌了,真的沒法住人。
黃秋桂看到這兒就走出了院門,她寧願住在外頭也不願意住到那破院子裡頭去。
宋大郎到這時也沒有力氣再折騰了,勞累了一日,連晚飯都沒有吃,這會兒一生氣,叫黃秋桂做飯去。
正好這時聞到隔壁不遠傳來的肉香味兒,連宋大郎都跟着嚥了咽口,就更不用說只有兩歲大的宋家力了。
黃秋桂聽到宋大郎這話,抱着宋家力就走。
宋大郎連忙拉住她,“走哪兒去?”
黃秋桂卻是冷哼一聲,“回孃家去,別把力兒給餓着了。”
“那我呢,幹了一天的活,你連飯都沒有做。”
宋大郎一時口急,手也跟着伸了出來,一掌打在黃秋桂的頭上。
這些年宋大郎的橫蠻氣也漲了不少,以前的老實性子變了,終歸也得從那次被人騙了澡豆方子開始,惶惶數日後,宋大郎就想了個通透,後又有九黎人進村,把村裡人給壓狠了。
之後自由的宋家村人都變了個樣,有的變得越發的謹慎,有的卻像宋大郎一樣變得爆燥的。
畢竟是宋勇的血脈,宋勇橫蠻一世,以前有他在,宋大郎顯得老實,如今到了中年,越來越像當年的宋勇。
黃秋桂被宋大郎這麼拍了一掌,那還不是使的全勁,可是她懷裡還抱着一個宋家力,母子兩就這樣往旁邊倒去,摔得可不清。
宋大郎沒想到自己隨意的出手卻釀成這麼大的錯來,他立即上前察看,一旁的宋家美早已經嚇得哭了起來。
宋大郎這樣大手大腳的動作也不是一日兩日了,是有好些年了,宋家美一直都很怕她爹忽然出現的橫蠻氣。
黃秋桂被宋大郎扶起來,可是這個時候的她卻是不肯起來,坐在地上痛哭出身,而一旁被嚇着了的小家力也是大哭出聲。
剛開始宋大郎還耐着性子,這會子看到母子兩哭來哭去的,火氣又嗖嗖嗖的上來了,幹了一天活,他連飯都沒有吃,家裡鬧成這樣子。
宋大郎起了身,“你要回黃家村也成,回去了就不要再回來了,我宋大郎一向說到做到。”
黃秋桂聽到宋大郎這話,當即嚇得不敢哭了,當家的這是要休了她麼?黃秋桂忍了,不哭也不鬧了,一家人乖乖的進了破院子。
宋大郎三下五除二的割完院子裡的草,黃秋桂就地搭了鍋子,便做起了飯來。
飯做好,一家人拿了凳子圍着坐下了,宋大郎看着自家炒的青菜,半點葷腥都沒有了,忽然怒氣開口:“當初我們就該把那院子給賣了,得了那銀子。”
宋大郎這麼說着,黃秋桂的脖子縮了縮,這些年宋大郎像變了個人似的,當初被人騙走人澡豆方子,後來遭九黎人壓迫,之後宋大郎就慢慢地變了,在村裡頭誰也不敢招惹他。
要是田地裡出點啥事兒,一但跟村裡人吵架,宋大郎的橫蠻勁就會出來,手裡有什麼就用什麼,還當真下得了狠手,有一次拿了一把鋤頭差一點把對方人頭給削了,那人事後一陣後怕,帶着家裡幾兄弟就上門了,沒想到宋大郎更狠,拿了手中的剷刀就對着人開戰。
自己受了傷,卻也硬生生的把對方的老打成了重傷,之後村裡人就傳開了,這個宋大郎與宋勇有過之無不及,萬不要去招惹他,這種人不怕死,不怕坐牢,同時也不會有人願意去理。
這時,院門開了,宋家滿端着一大碗燉好的肉便走了進來。
宋大郎看到自家大兒子,他什麼也沒有說,臉卻是立即拉了下來。
黃秋桂卻是坐不住,迅速起了身,上前就給了宋家滿一巴掌,“沒良心的還跑回家裡作什麼,咱宋家就沒有你這樣的不肖子,你跟着宋大丫,現在你也看到了,她把我們趕出來了,住進了這破屋子,以後你也別再進咱宋家的門了。”
宋家滿卻是沒有閃躲,生生的又捱了一巴掌,他把肉放到桌上,轉身便要離去,一旁的宋家美卻是上前拉住他的袖口,“哥。”
叫的這一聲哥,瞧着妹妹眼淚都要下來了,而小小的宋家力卻對宋家滿完全是陌生的,甚至還有戒備。
宋家滿什麼也沒有說便出了院子去了。
宋大郎二話不說拿起筷子就吃起了肉,大塊大塊的肥瘦相宜的肉落入嘴中時,他停了停,接着一口嚥下。
還是那手藝,越發的精湛了,宋大丫這個妹妹他始終看不透,記的小的時候被他娘養得白白淨淨的,不像是個莊戶人家,但也只是這模樣,平時說話做事小心翼翼的,連說話都不敢在家人面前大聲,更談不上這做飯的手藝了。
可是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這個大妹就忽然變了,變得狠心了,也變得有本事了,當初最讓他震驚的是嫁給了葛山,再與家裡人恩斷義絕,老死不相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