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0再來雲南
醫院的搶救室門口,站滿了吳家的人,大家都聽說了爺爺病倒的事,急忙趕來了。
我坐在長椅上,無言接受那些人的指責,忍受着他們嘴裡的髒話,能陪着我忍受這些的的,就只有身邊的吳俊。
沒多久,搶救室的燈就熄滅了,一個醫生從裡面走了出來,大家見狀都涌上去問爺爺的病情。
那個醫生問誰是病人的家屬,只要和我爺爺有親戚的人都舉起了手,這樣的場景把醫生嚇到了。
久久沒有發話的吳俊這時候站了起來,他拉着我推開了那些人,來到那位醫生跟前說我是病人的孫子。
我問了醫生爺爺的狀況,他告訴我說爺爺只是心臟病又犯了,現在已經脫離了險境,還囑咐我說以後不要讓爺爺再受刺激。
因爲脫離了危險,爺爺很快就被轉到別的病房了,老九叔也趕了過來,他先疏散了吳家的人,纔來到病房。
老九叔看到躺在牀上未醒的爺爺,就問我怎麼回事,我把餐桌上的事告訴了他,他聽後很氣憤。
“我說小少爺啊,你怎麼可以氣老爺呢?他心臟不好你不知道啊?”
像老九叔這樣的指責,我聽了也不下百句了,自己只好繼續沉默,聽他說完。
到最後老九叔也說不下去了,跟我說他還要去料理些事,就走了。
見老九叔走後,我就問身邊的吳俊,自己是不是做錯了。
“這要看從那個角度來看了,你咋個我眼裡沒有錯,但在那些人眼裡,你是錯了…”吳俊說話的時候,眼睛看向了窗外,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我長嘆了一口氣,自己聽了吳俊的話,覺得心裡好受多了。
我們在醫院等了一個下午,眼看太陽都快落山,我爺爺才醒來,他醒來叫的人就是我。
我跟爺爺說我在,他現在的臉色還有點差,側過臉看着我說:“小二啊,爺爺剛纔做了個夢,我夢到你爹爹了,我和他聊了幾句,他說同意你去雲南……”
“哦,那你好好養病吧爺爺,我先不走了,這件事等你病好了再說!”
我哪裡還敢繼續提雲南的事,爺爺他卻搖着頭跟我說不:“不,咱們今天必須說……”
爺爺的性子我瞭解,他要是說到必須,那這間事就得按必須開辦。我也不敢現在還逆着他的意思,只好讓他說。
“咱們吳家祖上乾的就是那種借墓發財的勾搭,可你要知道做這種事,既違背良心,又害人害己啊!爺爺我不想讓你去,就是害怕啊…但今兒我想明白個理兒,該來的總是要來。你和你二叔一樣,都是註定的命,那我也只好順着你們了……”
爺爺的話我聽懂了,自己緊緊握住了他的手,把頭埋進了他的懷裡。
我最不想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局面,可我早就說過,自己走在這條路上,就不會有什麼回頭路了。
事事讓人無法預料,在回吳家的路上,我就預想過會發生的事,卻沒有預想到最後會是這樣得到爺爺的同意。
像這樣地依偎在爺爺的懷下,我已經不習慣了,連爺爺也說我大了,不能總依靠他了。
我坐起來笑了,爺爺他也笑着跟我說他困了,又和吳俊說了兩句話,便睡去了。
到了晚上,我的奶奶也來到了醫院,她看到我後直接哭了,記憶中慈祥的奶奶,又再次摸着我的頭問我:“我的好孫子,你這幾個月瘦了這麼多…”
奶奶不會像其他人那樣指責我,她只會像這樣,給我帶來溫暖。她也沒我問這幾個月發生的事,就問我在外面有沒有受欺負,有沒有餓着之類的話。
我和奶奶聊了好長時間,期間我像他介紹了吳俊,在奶奶面前我撒不了慌,吳俊的身份我也沒有任何隱瞞地告訴了她。
奶奶聽了我的介紹後,表現得很吃驚,她說她還沒有見過這麼年輕的老人。
大概到了晚上十點,老九叔就來了,說是要跟我換班,讓我們回去睡覺。
我開着老九叔的車,把奶奶送回來家,奶奶說她晚上一個人睡沒意思,我和吳俊便在她家睡下了。
奶奶有個老毛病,每當我在她家住下的時候,她就喜歡在睡覺前給我講故事。別看我這麼大了,但還是愛聽。
奶奶就是個故事桶,給我講了這麼多年的故事,重複過的次數很少。
吳俊說他對這個沒興趣,就去客房睡了。我等在奶奶屋裡聽完了故事,跟她道了聲晚安,就也回屋去睡了。
到了早上,我又在噩夢驚醒了。奶奶有早起晨練的習慣,等我從屋裡出來後,她的屋裡已經沒人了。
吳俊這會兒已經吃起早飯了,我們吃過後,我就接到了一個電話,是老九叔打來的,他讓我開車去醫院接我爺爺出院。
我吩咐了下傭人們等我奶奶回來後,跟她說一聲,就開車帶上吳俊去了醫院。
來到醫院,老九叔說他揹我爺爺上車,讓我去辦出院手續費,等手續辦好後,我們便開車回了爺爺家。
在車上我爺爺就和我商量,過幾天去雲南的事,他決定讓老九叔跟我去。我表面上同意了,私底下卻發牢騷說這一趟耳根子是清淨不了了。
接着我們在吳家又待了兩天,就要跟爺爺他們說拜拜了。在機場爺爺奶奶都來送我了。
爺爺給我下了死命令,讓我務必在春節除夕前回來;奶奶倒沒有爺爺那樣,她只是叮囑在外面要處處小心。
在飛機上,老九叔就問我感覺怎麼樣,我告訴他,這次的感覺和上次完全不一樣,至於不一樣在哪我沒有告訴他。
其實我也說不明白哪裡不一樣,心想可能是因爲上次是偷摸去的,而這次是光明正大地去的。
坐在我身邊的吳俊,也有了問題。他悄悄問我那塊黑石頭有沒有帶,我說沒有,畢竟那東西太重要了,放在身上總覺得不安全。
吳俊說了聲我這麼做對,就閉上眼睛不說話了。
飛行的旅途枯燥無味,我望着窗外一帶而過的白雲,心裡想着這次會不會就是我最後的冒險之旅,那墓裡所埋下的問題,也該解決了。
我靠着椅子想着想着,不知不覺就睡着了,但睡了十多分鐘就醒了。
這樣坐着又過了很長時間,飛機纔在雲南機場停下。老九叔聯繫了當地的熟人,借來了輛汽車。
在我們三個人當中,知道路的也只有我了,所以只好由我開車,去那墓所在山區。
和第一次來的時間差不多,我們來到進山區古寨的時候,都已經快到晚上了。
我本來是想去阿莉家,可又想到收養阿莉的老伯和老爺子他們認識,我就想着開車找家旅館。
這裡怎麼說也是景區,來往住宿的人很多,我找了三家旅館,都是爆滿的。
老九叔說我太墨跡,讓我隨便找戶人家,給點錢借宿一晚得了。
可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我哪敢好意思這麼晚打擾別人。
老九叔見我不去,就下車把我從駕駛位上拉了下來,他開車在寨子裡找了起來。
最後老九叔看中了一家,說那家坐北朝南風水好。我看了看後,就發現那戶人家不就是阿莉家對門嘛。
要是阿莉知道我就住在她家對門,她知道肯定會生我氣的,想到這兒,我就跟老九叔商量再去別人家看看。
老九叔不瞭解情況,說他就要住着,還沒等我再商量商量,他便下車去敲那戶人家的門。
我怕他驚動阿莉一家,就下車去阻止老九叔,老九叔仗着他是我爺爺的人,根本不理會我。
聽着老九叔敲門的聲音,我就感覺他是在敲我的心臟,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麼會有這種感覺,但就是害怕阿莉知道我因爲老爺子的關係而沒來找她。
老九叔敲了好幾下門也沒見人迴應,我邊勸着他,邊回頭看阿莉家的門有沒有動靜。
等看老九叔敲門還沒人迴應,阿莉那邊也是沒有動向,我緊張的心放鬆了不少。
我跟老九叔說這家沒人,讓他上車。眼看就快勸動他,就在這時,我身後阿莉家的門開了。
緊接着,我就聽到了一聲甜美的嗓音:“木伯伯他們家沒人,都出去吃飯了,你們……哎?小二哥哥,是你嗎?”
阿莉的聲音我再熟悉不過了,尤其是她在叫我小二哥哥的時候,聲音就是這樣動聽。
我轉着發僵脖子,面過去看向了阿莉,她還是那樣清新的打扮,但讓我說不出話來。
“小二哥哥,真的是你!呵呵,見到你來,阿莉真是太高興了——”
阿莉見到我總是會露出她那燦爛的笑,她跑過來貼近了我,瞪大着眼睛看着我的臉,說了句:“真的是小二哥哥,看來阿莉沒有做夢呢!”
老九叔這時湊到了我的後面,跟我了句:“怪不得小少爺你讓我不要去敲那家的門,原來是我敲錯了,看來你真是長大了……”
我本來就覺得這一切夠尷尬了,被老九叔這麼一說,我都感覺自己的臉燙得都能烤麪包了。
天真的阿莉以爲我是發燒了,就踮着腳尖用手摸着我的額頭,問我是不是發燒了,臉爲什麼那麼燙。
我拉住了她的手跟她說沒事,阿莉衝我眨了眨她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又問起了我:“那…小二哥哥剛纔爲什麼要敲木伯伯的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