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頌之的請求讓我無所適從,如果我在訂婚那天沒有經過那個老鞦韆,如果經過那個老鞦韆的時候沒有遇見韓牧,所有的事情都不會變成現在這種樣子,我面前站着的是我心心念念想了很多年的男人,如今我如願以償,可是我一點都快樂不起來。
因爲,這麼多年,我念錯了人。
“好吧。”
這是我給王頌之的答案,既然我是要跟他過一輩子的,既然這是改變不了的事實,那麼,我接受就是了。
我跟韓牧是回不去了,我不可能回到十七歲之前,等着他牽着我的手說:“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王頌之聽到我的答案有一瞬間的錯愕,爾後欣喜爬上了他那張好看的面龐,他緊緊地抱着我,親吻我的眉梢。
我輕輕地推了一下他的肩膀,垂着頭說:“不要這樣,現在還在馬路上呢!”
“我的斕斕害羞了!”
王頌之鬆開了我的肩膀,轉而牽住了我的手。
我的手安穩地放在他的手心裡,有一種幸福從他的手心一直傳遞到我心臟的位置,他的確是個溫和的好人,就像春風一樣,輕輕拂面,美好而明媚,讓所有的人都沉醉其中,我只盼我永遠不醒,就這麼一直醉下去,或者過不了多久,我心裡屬於韓牧的那個位置會被忘得乾乾淨淨。
王頌之一路牽着我,帶我回了他住的那個酒店。
看到酒店裡雪白的牀單被套的時候,我想到了在他公寓的第一次,心跳莫名加快,王頌之顧念我的感受,他捧着我的臉,用額頭抵着我的額頭,對我說道:“你如果害怕,也沒關係,我只要你陪着我就好,至於……其實是無所謂的,以後等你不再害怕了再說。”
“沒關係,我準備好了!”
這句話我是脫口而出的,我不想給自己反悔的機會,有些事本來就是要去面對的,躲也躲不掉,我現在就像是個死刑犯人,巴不得儈子手早點給我那一刀,好過我在恐懼裡煎熬。
王頌之聽到我說的話,只輕輕笑了一下,開了電視機對我說:“你先看會兒電視,我去洗澡,今天在路上淌了一身汗。”
我躺在牀上看電視,注意力卻完全不在電視上,耳朵一直聽着洗手間裡的動靜,每次聽到花灑的聲音小下去,都害怕他會突然出來,驚了好多身虛汗之後他終於出來了,穿戴得還算整齊,總算讓我鬆了一口氣。
他坐在我的身邊,將我的劉海順到我的耳後,溫柔地撫摸着我的臉頰,我驀地坐直了身體,拿着自己的包對他說道:“我去洗澡!”
說完不管他的錯愕,把自己關進了洗手間,將花灑開到最大,拿出手機,然後坐在抽水馬桶上發呆。
那條“生日快樂”的信息還安靜地躺在手機的草稿箱裡。
不知道在洗手間裡坐了多久,門外響起了敲門聲,王頌之隔着門扇喊道:“斕斕,你還好嘛?你要是沒暈過去就喊一聲,要不然我撞門了!”
“我馬上就出來了。”
爲了不讓王頌之起疑,我在出去之前用花灑把自己淋溼了,然後裹着一塊浴巾出去了。
他拉過我的手,皺着眉說:“這麼衝了這麼久的熱水,手還是冰冰涼的?”
我將手抽回,理了一下自己溼漉漉的頭,說道:“水不太熱。”
“哦,明天跟前臺說一下,告訴他們熱水器壞了。”
“嗯。”
我一邊說一邊爬進了被窩,被子已經被他捂得熱熱的了,我就是這樣一個人,王頌之只要給我一點溫暖,我的心就軟得一塌糊塗,這是我從小到大養成的壞習慣,改都改不掉。
他溫柔地抱着我,眼中水汽繚繞,對着我眼睛吹了一口氣,讓我把眼睛閉上,我很順從,可是就在他的身體靠近我的時候,我突然把他推開了,抱着牀邊的垃圾桶開始翻江倒海地吐。
我想就算我在心裡接受他了,我的身體一樣是不肯接受他的。
他很緊張,拍着我的背說:“你怎麼了?吃壞東西了?”
我吐完之後好了很多,他拿水杯給我漱了口,我想跟他說我是因爲今天晚上吃得太多了,而他又恰好壓到了我的胃纔會讓我吐的,可是我說出來的卻是:“我肚子好疼,你帶我去醫院好不好?”
我不想跟他待在
同一個屋檐下,一分鐘都不行,所以我在他面前裝病,我明知道他是醫學院高材生,可是我還是在他面前裝病,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可以將對他的傷害降到最低的方法。
“嗯,我帶你去醫院。”
他匆忙穿了衣服,扶着“虛弱”的我,出了酒店,在酒店門口打了車,把我送去了醫院,我很怕被醫生看出我在裝病,所以很堅決地捂着肚子喊痛。
醫生開了很多單子讓我去化驗,化驗的結果很正常,只有白細胞略微多了一丟丟,這讓我很失望,醫生看了看化驗單說:“掛點消炎水吧。”
王頌之鞍前馬後地替我跑腿,直到我的點滴掛上了才消停下來,他坐在我的身邊陪着我,問我:“你冷不冷?”
我點了點頭。
他跟護士要了一牀小被子過來把我裹上。
“對不起。”
“爲什麼這麼說?”
“我……”
我話沒說完他捂住了我的嘴,勉強扯出一個笑容來對我說:“不要說對不起,我不想聽,你是我未來的媳婦,只要不是給我帶綠帽子其餘的所有一切都不用說對不起。”
本來很傷感的話被他說得很搞笑,我忍不住笑了出來。
“斕斕,你還是笑着好看,以後對着我的時候不要再拉着一張苦瓜臉了,看得我都不開心。”
我的身體實在是沒有大礙,裝病也裝不下去,三更半夜的時候,消炎水掛完了就又回了酒店。
我僵硬地躺在牀上,王頌之沒再做什麼曖昧的事,他打了個呵欠說:“困了,睡覺吧。”
說完他翻身睡了過去,我聽着他的呼吸知道他沒有睡着,可是他願意爲我裝聾作啞,我又何必去揭穿呢?我心裡是感激他的,可是感激不是愛,也許王頌之說得對,不是他願意把我當作妹妹,而是我習慣了把他當作哥哥,可是他不是我哥哥,以後也不會變成我的哥哥。
我從背後抱住他,問他:“你睡着了麼?”
回答我的只有細微的鼾聲。
我親了一下他的面頰,在心裡對自己說:“王頌之,我會好好愛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