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本以爲今晚抓住一個偷偷在牆角埋婦人月事帶的老泥鰍已經夠讓人瞠目結舌的了,沒想到更令人震驚的竟然還在後頭。
相對於脾氣暴躁的劉大良,跛子劉大力在村裡便顯得沒什麼存在感了。
對於身有殘疾的人,人們會自動將他們歸納爲弱者,都會下意識給他們多一份優待,故而從不會想到他們會作惡。
更讓人震驚的竟然是劉大力的腿並沒有跛,他是裝的,而且竟然還裝了這麼多年!
衆人往前一推敲便能大概知道事情是因劉四妹而起。
因爲如果不是劉大力突然變成一個跛子,劉四妹肯定是要嫁給劉大良的,而不是像現在這般不倫不類,一女侍二夫。
抓賊要抓贓,既然現在人贓並獲,那就沒什麼可狡辯的了。
老泥鰍精明且慫,若是沒有劉大力託底,他也許會狡辯一下,打個感情牌什麼的,可他這會乾脆痛哭流涕祈求衆人原諒,發誓以後再不會幹這樣的糊塗事了。
李村正嫌惡道:“一個大男人竟然能想出這種陰損招,你真是把你家祖宗十八代的臉都丟光了!”
這事是挺丟人的,老泥鰍忙狡辯道:“我本沒這樣的心思,就是下午他們說宅基地的事我才一時糊塗,我這不是沒做成嘛,你們念在我第一次做這樣的事,便給我一次改過的機會吧。”
方至誠出其不意道:“那上次你爬我們家牆頭的事呢?”
老泥鰍順口回答,“我上次也沒做成啊。”
這波不打自招便把他剛剛說自己是初犯的言論全部推翻了。
有人嚴厲指出:“你上次要害耕牛,那是大罪!”
老泥鰍慌了,“沒有沒有,那次不是我,我是,是,”
方至誠好心替他補全,“是我們剛分家搬過來的時候吧?那時你想幹嗎?!說!”
老泥鰍支支吾吾道:“我,我就是想偷只雞吃。”
衆人都無語得樂笑了,可再一思索便覺得不對,“如果上次不是你,那是誰啊?”
老泥鰍立馬指向一直沒說話的劉大力,“這還用問呀?肯定是這跛子!”
劉婆婆一把打掉老泥鰍的手,袒護道:“我家大力今天也是第一次做這樣的糊塗事,你們可別冤枉好人!”
老泥鰍見自己的說辭被搶了,十分不服氣,“你都不知道兒子瘸沒瘸,怎麼知道他是不是好人?還第一次呢,他裝這麼久你這個當孃的發現了嗎?真是笑死人了!”
劉婆婆被噎得說不出話來,強詞奪理道:“你有能耐你也可以裝啊,這走路不便跟作惡沒有必然關係。他想用什麼姿勢走路是他的自由,你管得着嗎你!”
賴大咧開嘴嘲笑道:“要不是有你那一嗓子,估計他還能裝一輩子呢,可惜啊可惜,真是老天有眼吶。”
劉婆婆也很懊惱,覺得要不是自己那一嗓子,估計兒子都得手了,她幽怨兒子不提前同她招呼一聲,現在鬧的這叫什麼事啊!
有人發出疑問:“大晚上的您怎麼還在外邊晃盪?不會你也是來偷東西的吧?”
劉婆婆罵道:“我小孫子體弱,夜裡總愛哭鬧,晚上更是發起熱來,我不過是出門找樑老找點藥而已,你敢亂說,我撕爛你的嘴!”
方至誠拆穿她,“你要是真的一心惦記孫子就不可能會繞路走村尾,再者說了,藥呢?!”
劉婆婆惱羞成怒,“我一時着急忙慌走岔了路怎麼了?!這路是你家的呀?走不得嗎?我偏走!”
衆人一看這樣哪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劉婆婆心裡肯定藏着齷蹉呢,一家人就沒一個好的。
方至誠不留情面揭發他們,“上次耕牛一事就是劉家兩兄弟做的惡,那時劉大良表情不對,劉大力裝跛子所以我們都忽略了他,可那天他揹着我們也同樣路過我家了。我們家是風水寶地嗎?你們一個兩個天天不走大路,偏往我家來!”
劉大良暴躁辯清白:“渾你個球,你可別冤枉老子!老子當天瞧見他出門了,心裡有些懷疑才表情不對勁的,關我屁事!”
賴大起鬨道:“他是你弟,是你妹夫,是你婆娘的姘頭,怎麼會不關你的事?”
劉大良黑了臉,直接擼袖子要打人,恨恨道:“哼,自己裝跛卻誣賴是我失手砸傷他的腿,這樣的混球你們隨便拿去享用吧!以後誰再說他是我弟,我見一個揍一個!”
原來劉家還有這樣的內情啊?
衆人八卦心燃起,紛紛問劉大良他們平常晚上是怎麼安排劉四妹的,孩子是誰的,劉大力是不是爲了劉四妹才做這種事的等等。
現場一片亂糟糟的,污穢不堪。
方至誠見楊初意都開始犯困了,立即請李太公主持公道。
李太公對他們所作所爲失望至極,他年紀大了,大晚上的也沒精神頭陪他們在這裡狡辯,直接命人捆了他們兩個。
老泥鰍這種行竊和作惡未遂的,去了衙門估計懲罰也不大,李太公命人天一亮直接將他拖到村口大樹下吊三天,以儆效尤!
老泥鰍家人哭喊着這懲罰太嚴重了,求饒說打一頓了事便行了。
李太公見狀直接二話不說,要麼把老泥鰍手上的東西埋他們家地基裡,要麼收拾東西滾出村子,自己選一個!
村民們堅決擁護李太公的決定,要求他們滾出村子。
這種陰損招數害人是悄無聲息的,你沒有發覺的話家裡出事遭難都查不出原因,這點警示教育算輕的了。
老泥鰍家人一看這情況只能閉嘴,他們是本村人,故土難離,怎麼可能走,只能怨家裡出了這種令他們蒙羞的鱉孫玩意。
關於劉大力,李太公則是決定將他交由衙門處理。
鳳藻國對偷盜行爲打擊嚴厲,白日偷盜和夜間入戶偷盜的刑罰天差地別,最嚴格的一條就是:夜無故入人家者,殺之無罪!
但凡方至誠和楊初意心狠一點,現在當場處決了劉大力都沒人敢說什麼。
劉婆婆撒潑打滾不同意這處罰,李太公直接連她一起捆了,讓她明天直接去公堂上向縣太爺喊冤。
劉大良始終一言不發,吸入迷藥的他雖然昏沉,但一直強打着精神,眼也不眨地看着不斷來看熱鬧的村民,只是卻又好像不是在看他們,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不過方至誠不關心這些,幫着李太公遣散了這些好奇心旺盛的村民,把陣地轉到李家去。
賴大趕緊發揮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本就愛出風頭的他更是剖析毫釐,擘肌分理,把每一個行動步驟都說成一齣戲,跟縣裡那些說書先生相比也不差什麼了。
天一亮,劉大力便被李村正帶着人押往縣衙,縣令大人直接將他收監派去做苦力,再無二話。
昨晚強詞奪理的劉婆婆到了衙門屁都不敢放,灰溜溜回家,到了村口,看見吊着的老泥鰍和羣情激憤的村民,只能低頭快步回家。
李太公連着三日坐在樹下,除了教育吊着的老泥鰍,還出言勸告來圍觀的老老小小要引以爲戒。
三日過後他又去老泥鰍和劉家家門前坐着,這會便不是一味訓斥了,而是講一些發人深省的小故事。
閒時大人們會拿凳子出來聽一會,討論一下,但孩子們日日圍坐在那,聽得津津有味的。
老人家苦口婆心,結合實際案例諄諄教誨,自此,三裡村的村風慢慢有了轉變,連賴大都變得有幾分正經了。
世間百態,一個小小的村莊也是一個社會的縮影。
不過閒暇之餘,村民們討論最多的還是方至誠和楊初意,因爲這幾日村裡總縈繞着一股直衝腦門的味道。
味道是從村尾飄散到空中的,至於出自誰家,不言而喻。
別人練嘴皮子功夫,方至誠則是苦練手上功夫。
當然,這最有資格評判成品是否合格的人當屬楊初意無疑了。
“意娘,怎麼樣?這次的螺螄粉是不是你想要的那個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