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面排隊的人瞬間不樂意了,“大娘,這都是按戶分派的,您多拿了,別人就少拿,您可別耍無賴啊。”
老婦呸了一聲,“這是我孫女,她願意給我多少不行,你再囉嗦,一會沒你份,多管閒事!”
那人看了小潔一眼,謹慎閉嘴不言。
小潔眼皮都沒擡,冷漠道:“你認錯人了,我全家都死了,他們是被淹死的,就死在我面前,我是永遠不會忘記那一天的。”
老婦一愣,但很快反應過來,指着小潔鼻子罵道:“小蹄子你再說一遍,你指天發誓你沒有說謊?咒父母親人去死,你簡直,”
小潔爆喝一聲,“閉嘴!你當這裡是什麼?人人都忙得很,沒空看你撒潑打滾認親戚來搶糧食!”
小潔轉身向身後的衙差行了個禮,“差爺,這裡有人鬧事,擾亂我們發東西,您要是不主持公道,我們便沒法子做事了。”
身後那衙差二話不說,直接抽出佩刀架在老婦脖子那,厲聲道:“鬧事的人沒有資格領東西!出去!”
老婦立即坐地打滾,“差爺,她真是我孫女,你們不能這樣,我還沒有領到東西呢。”
衙差冷哼,“我還是你大爺呢,你這樣的惡老婦,一看就是偏心眼、碎嘴子和黑心肝,老子見多了,你敢在老子面前裝孫女,我可就不客氣了!”
排隊的羣衆紛紛指責道:“什麼人啊?隨便認親拿好處,虧她想得出來,一會我衝上去叫媳婦算了。”
那人話音剛落,隊伍裡便有人衝上前大喊:“四娘,媳婦,我終於找到你了!”
衆人嘁了一聲,“我們剛吐槽的招數也敢當面撿着用,什麼人啊。”
哪知那男子身後的兩個小蘿蔔頭也邁着小腿,炮彈一般衝了上去,“娘!”
四娘今天精神狀態很好,也記得人和事,但就是站久了腰不太好,這才坐在角落裡休息。
四娘聽見熟悉又激動的聲音,擡頭一看,下意識想逃離,可當丈夫和孩子緊緊抱住她的時候,她便像被定在原地了一般,整個人都在發抖。
那漢子還以爲四娘不舒服,趕緊安慰道:“四娘,沒事了,我們一家四口團聚了,以後再也不分開了。”
“娘,妞妞想你。”
“牛牛也想娘,我把餅餅留給娘吃。”
那漢子掏出懷裡的炊餅塞到四娘手裡,“你是不是餓了沒力氣?吃了這個就好了。”
四娘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只是搖頭不停垂淚。
楊初意怕四娘受到刺激,趕緊將人請到店裡說話。
方至誠去跟那漢子談話,還沒開口,那漢子便道:“您不用說了,我都明白,我不介意那些,只要她平安無事便好。”
四娘那邊,兩個孩子一左一右抱着她不撒手,童言稚語說着這幾年尋她的事情。
四娘臉上有了母愛的光輝,待男人在她面前跪下,說自己什麼都不在乎時,她再也控制不住撲到男人懷裡放聲大哭起來。
孩子的情緒總是被父母左右,兩個孩子見狀也跟着哭了起來,可楊初意和方至誠卻笑了,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笑容。
真好,我們終於等到了想要的結局。
四孃的情況時好時壞,重回家鄉估計要遭遇的非議也很大,楊初意便讓他們一家四口都留在莊上生活。
莊子其他人看到四娘和家人相聚這一幕都紅了眼眶,他們感動、羨慕,但很快就釋然了。
他們早就已經和自己說好,忘卻前塵往事,做一個全新的自己。
從前的那些親人,不要也罷,眼前一起生活的,不是親人勝親人。
人生要得失,有些事情命裡沒有,那邊不要再強求,珍惜自己能擁有的便好。
可人心不足蛇吞象,知足兩個字,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
楊初意和方至誠離宮不久之後,聖主便病了。
太醫診斷不出來是什麼病,對外只是說聖體欠安,需靜養而已,可與病情不符的是,聖主竟然讓四皇子暫代他批閱奏摺。
這可是太子纔有的待遇啊。
而七皇子因府中突然宣佈有喜,聖主特地派長公主前去慰問,還送了許多禮品,每一件禮品都彰顯着聖主對七皇子的寵愛。
其實皇宮已經很久沒有聽到好消息了,所以七皇子可謂是搶盡了風頭。
人人都在揣摩聖心,想着聖主到底屬意哪一個皇子成爲下一代明君,但從目前的方向來看,大多數人是偏向四皇子的。
無奈目前朝廷要面臨的問題非常嚴峻,四皇子雖有幾分聰明,但還是被朝中事物弄得焦頭爛額,錯誤頻發,反倒讓人懷疑起他的能力。
此時,皇貴妃運用家中勢力,讓自己的父親和哥哥明着暗着都要幫四皇子走向皇位。
事有兩面,這個時候將實力全部展現出來,雖然可以讓追隨者堅定站在他們這一邊,但這對於聖主來說,無疑是犯了大忌。
七皇子勝在能隱忍,可自己的勢力一步步被對方吞噬時也免不了要反抗,他命自己一派的大臣抓住四皇子每一次犯錯的時機進行強烈的進攻。
宮中六部,還有各地方重要崗位,皆被無情起底。
四皇子和七皇子都想將自己的人安插進去,可聖主大怒,一個也不慣着,親自挑選良臣任職。
歷來皇子爭儲定會導致一大批官員想辭官保平安,但這回卻出乎衆人意料之外,因爲這是歷史上貧寒子弟最容易出頭的一年。
到了這時候,四皇子和七皇子再蠢也明白這是聖主精心策劃的一場騙局了。
七皇子按兵不動,四皇子卻要鋌而走險,結果不言而喻,滿盤皆輸,就在衆人以爲太子之位當仁不讓屬於七皇子時,聖主卻當衆宣佈立十皇子爲太子。
“十皇子?怎麼是他?”
“早年不是聽說十皇子被各皇子欺負到差點沒命,還是長公主爲其說了一句話這才讓他日子沒那麼難熬的嘛?”
“我也聽說過,因着這關係,十皇子和穆家小公子走得很近。”
“老夫猜是因爲四皇子逼宮一事,聖主忌憚外戚勢力。”
“只是沒有一點勢力的人能坐得穩這個位置嗎?七皇子能答應?”
“噓,聽說七皇子那個是個死胎,昨天夜裡就沒了。”
朝中上下議論紛紛,只有楊初意和方至誠淡定如斯,她早說過的,四七皇子合起來就是死期組合,一點也不吉利。
十皇子就不同了,至少自己還掌握着他炒的茶豬狗都嫌的黑歷史呢。
楊初意享受着小宮女的捏腿、倒茶、喂水果的貼心伺候,只聽外面有人回稟道:“神女,十皇子來訪。”
“不見。”楊初意直接拒絕,“聖主說過我不能與任何一位皇子私下接觸,你讓他請回吧。”
“是。”不一會,宮女給楊初意遞了一罐茶,“十皇子給您的。”
楊初意接過來打開一看,原來的薑絲大米茶,看來手藝有進步,至少沒糊,嗯,味道也還行。
無人時,方至誠才和楊初意聊起這事,“初意,你說聖主爲什麼還留着七皇子啊?”
“哦,可能他喜歡用制衡之術吧。”
方至誠越待在皇宮裡,越覺得這些富貴人家腦子有問題,做事彎彎繞繞還沒有一個準確的結果。
楊初意看着他長出來的頭髮,覺得換上一套現代裝更合適,“方至誠,我知道你閒得難受了,再忍忍,很快了。”
方至誠的確閒得都長草了,忙問:“還要多久?”
楊初意眨了眨眼,“三年零十天。”
方至誠問:“十天後有什麼大事要發生嗎?”
楊初意望看天空上的朵朵白雲出神,“嗯,大事,很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