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鎖跟喬謹言爭鋒相對,臉色不善之時,喬謹言懷裡的小不點被吵醒,揉了揉腦袋,看了看喬謹言,又看了看喬鎖,然後朝着喬鎖伸出手,奶聲奶氣地說道:“姐姐,抱抱——”
喬鎖站在那裡沒有動,喬謹言低頭柔聲道:“姐姐累了,我們讓姐姐休息,明天跟姐姐玩好不好?”
小不點乖巧地點了點頭,睏意襲來,揉着眼睛又睡着了。
喬謹言沒有再看喬鎖,抱着小不點轉身出去。
喬鎖看着一地的狼藉,心情異常抑鬱,也跟着下樓。這個點,喬家的人都休息了,喬東南今日不在家。她下樓進了客廳,有些焦躁不安地來回走動着。
她時常失眠,失眠的時候就如同無頭蒼蠅一樣焦躁不安,四處找事情做。
大廳內留了一盞微暗的燈,她找杯子倒了一杯水,藉着微暗的燈光環顧四周,老爺子收藏的明清青花瓷、大夫人的鋼琴、母親翻看的雜誌,三哥養的肥貓,她無聊的猜着大廳內的物件都是屬於誰的,看來看去沒有看見喬謹言的東西。
喬謹言有潔癖,從不用別人用過的東西,也不準別人碰觸他的東西,他的私有物應該都放在那幾大間連喬家傭人都進不去的房間內,除了劉媽。
劉媽原先是跟着大夫人過來的,算是顧家的人,大夫人過世後便專心照顧喬謹言。
喬謹言,喬鎖眼光微暗,咀嚼着這幾個字,準確說來,她這位大哥算不上是喬家的人,他是顧家和喬家兩家的人,連老爺子對他都有幾分顧忌。
當年喬東南和顧家千金顧藍結婚後,顧藍一直未曾生育,然而顧家那龐大的產業也絕無可能就這樣白白送給喬東南,是以,大夫人顧藍從姐姐家過繼了一個孩子過來,那個孩子就是喬謹言。
喬謹言是顧家的人,不過是冠了喬氏這個姓氏,作爲繼承人來接手顧喬兩家的資產罷了。
顧家的資產太過驚人,是以在喬家,父與子的天秤有些失衡,沒有誰願意得罪喬謹言。更何況,顧家的人生來就是淡漠倨傲的,喬謹言更是個中翹楚。
喬鎖沒有見過已故的大夫人顧藍,但是從她的遺物和劉媽的一些隻言片語中也是知曉這位大夫人大約生來就是那一類高貴的女士,只是着實嫁的不好,嫁給了喬東南這樣的人。
很多時候女人的命運果真是跟男人牽連在一起的,顧家那樣的家族能和喬家聯姻,着實是喬東南走了狗屎運,莫怪這些年一直高升。
喬鎖喝了一口水,看着腳下踩着的地毯,鬆手看着手中的杯子掉在地毯上,水沾溼了地毯,譏誚一笑,天然山羊絨和蠶絲織就的手工地毯,她忽而覺得自己潑的應該是咖啡而不是水。
她覺得身體裡住着兩個截然不同的自己,一個是黑暗陰沉的,吸取了所有負面情緒的喬鎖,一個是在外人面前沉默寡言好脾氣會微笑的喬鎖。
三年來她每天都在平衡着自己內心的悔恨和戾氣,努力讓自己生活的更加平靜一些,努力地接受着目前這樣的狀態。她做的很好,大部分時間都是隱忍的,只偶爾會爆發,可是一回到喬家一切都陡然崩塌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