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民手續很快就辦理了下來。離開前,喬謹言最後一次帶喬鎖、喬安回了顧家。時隔半年多,他們還是回到了顧家來見家長。
顧家還是以前的樣子,喬燁上學去了,顧雪諾不在家,她的病情嚴重發覺了自己在吃藥,顧柏林連哄帶騙送她去進行心理治療,只有老爺子一人在顧家。
老爺子在家裡聽着曲子,見傭人來說,大少爺回來了,這才從沙發前轉身站起來,看着喬謹言帶着喬鎖和喬安回來。
喬安不是第一次來顧家,看見老爺子便笑眯眯地喊道:“太爺爺——”
老爺子是極爲喜歡孩子的,以前便喜歡她,見她來了,連忙喜笑顏開,應了一聲,說道:“是小安來了呀,快,讓爺爺看看。”
喬安看了看鎖,見喬鎖點頭,這才蹦蹦跳跳地上前去,抱住了老爺子,喜得老爺子笑的一臉皺紋。
“您怎麼一個人在聽曲子,柏林呢?”喬謹言上前來,說道,“我帶阿鎖和小安回來看您,過段時間我們便要去瑞士了。”
老爺子聞言點頭,嘆了嘆氣,說道:“你想去便去吧。”
他看了看喬鎖,見她文靜秀氣的樣子,點了點頭,說道:“這些年也難爲了你們,如今也算是修成了正果,那就好好珍惜吧。”
喬鎖上前來,喊了一句“爺爺”。
老爺子笑了笑,點頭應了,算是承認了她和喬謹言的婚事。老爺子是顧家最睿智也是最保守的一個人,這些年眼睜睜地看着喬謹言成爲家族犧牲品,看着喬鎖風雨裡飄搖,如今他們在一起,他卻是無話可說的。
“眼睛還能看見嗎?”老爺子見她雙眼沒有焦距,有些可惜地問道。
喬鎖搖了搖頭,說道:“模模糊糊能看見一點。”
“查出病因了嗎?如果有機會還是做個移植手術,花錢多少不重要。”老爺子惋惜道。
“怪就怪在沒有查出病因,我會帶着阿鎖去瑞士進行檢查的。您就不用擔心了,我聽柏林說,您最近夜裡咳的有些厲害。”喬謹言說道。
老爺子擺了擺手,笑道:“人老了,就這個毛病那個毛病的,不礙事,多跟孩子在一起玩就好了。”
說着老爺子便喊着讓傭人給喬安拿各種吃食來。
老爺子跟喬安玩了一會兒,才示意喬謹言跟着他到書房去。
喬謹言低低地跟喬鎖說了一聲,喬鎖點了點頭。
喬謹言跟着老爺子到了書房,見老爺子才他那些古董堆裡找着什麼,一手扶着腰,一手找着,有些辛苦,連忙說道:“您找什麼呢,爺爺,還是我來吧。”
老爺子搖了搖頭,從裡面翻出一個檀木的盒子裡,這才露出了一個笑容,眼角露出深深的皺紋來。
他扶着腰走到桌前,坐下,將檀木盒子遞給他,說道:“你帶媳婦回來,我做爺爺的總是要給見面禮的,這些年也是可憐了這孩子,喬安都四歲了,你們才結婚。”
喬謹言點頭,微微一笑,道:“您能同意,便是給我們最好的禮物了,阿鎖不在乎這些的。”
“禮不可廢。這紅玉鐲子是我早些年得到的寶貝,一直沒捨得拿出來,如今我也老了,這東西自然要傳長孫的。”老爺子打開檀木盒子,摸着裡面紅如血的玉鐲,果真是好東西,那色澤豔如晚霞,流光溢彩,不是一般的東西。
喬謹言手下,說道:“我代阿鎖謝謝爺爺。”
老爺子微笑,說道:“帶着這孩子去把眼睛治好,再回來,至於你母親那裡有我和柏林,你也不用太操心,她終究會治好病,接受你們的。”
“母親就麻煩您了。”喬謹言臨走在即,也是有些不捨呢,他一貫性格內向,情感不外露,此時卻是繞過桌子,走上前去抱住了老爺子有些乾瘦的身子,微微哽咽道:“是我不孝,我應該留在您身邊照顧您的。”
老爺子見這個內斂的長孫居然這樣,倒是有些手足無措,許久才拍了拍他的肩膀,慈愛地說道:“去吧,顧家綁住了你這些年,你也該去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了。這些天我一直在想你說的話,後來發覺你說的是對的,早些年是我太固執,如今時代不一樣了,顧家也今時不同往日,我們都應該向前看,走出自己的路,不要被家族束縛了。”
老爺子一把年紀還能想開,着實令喬謹言有些驚異。顧家最引以爲豪的便是過去的榮耀,讓顧家人拋棄那些榮光承認家族有敗落之相,然後重新開始,是有難度的。
“恩,我走了,您要記得注意身體,不要半夜給小燁說故事,早些休息,我會時常打電話回來。”喬謹言叮囑道。
老爺子點頭,說道:“去吧,如今倒是變得嘮叨了,娶了喬家那丫頭就記得好好待她,她眼睛看不見了,心裡總是害怕的。”
喬謹言點頭,心裡有些傷感,他是願意一直照顧阿鎖的,無論她變成什麼樣子。
喬鎖等了許久,才聽見喬謹言出來的聲音,老爺子繼續跟小喬安玩去了,喬謹言握住她的手,將一個冰涼的東西套入她的手腕,低低地說道:“這玉鐲是爺爺給你的見面禮。”
喬鎖看不見,但是摸着手腕上觸感冰涼的玉鐲,知道老爺子收藏的東西是極好的,微微一笑,說道:“謝謝。”
喬謹言抱了抱她,低低地笑道:“傻丫頭。”
喬鎖微笑,在他心中,一直是認爲她又傻又笨的,可是多年來不離不棄。
喬鎖聽着老爺子和喬安玩耍的聲音,想到了什麼,低低地問道:“他們不知道你的病嗎?”
喬謹言搖了搖頭,低低地說道:“這事就柏林一人知道,爺爺年紀大了,受不住打擊,母親精神狀態也不好,爺爺以爲我是陪你去瑞士看眼睛的。”
喬鎖聞言,低低一嘆,摸到他的臉,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低低地說道:“大哥,我會一直陪着你的,你別怕。”
喬謹言淺笑,內心歡喜而溫暖,許久,柔軟的沙啞地說道:“有阿鎖在我身邊,大哥什麼都不怕的。”
六月中旬,喬謹言帶着喬鎖、喬安前往瑞士,七月七,喬臻結婚。
昔年鼎盛一時的喬家人去樓空,一把鐵鎖鎖住了帶有無數回憶的老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