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默地掛了電話,走回到客廳,見喬謹言正在做午飯的料理,氣色極好,要不是在夜間撞見他痛苦的呻*吟聲,她也會以爲這個男人如表面展現給她看的那樣健康。
喬鎖走過去,從身後抱住他的腰,將頭貼在他的後背,喬謹言見她鮮少這樣黏他,不禁笑道:“怎麼了,阿鎖?”
喬鎖搖了搖頭,也不說話,只是抱着他。
喬謹言難得享受這樣溫馨的一刻,也就隨她,微笑着繼續做料理。
“大哥,我來做吧。”她放開喬謹言,加入烹飪的行列中,她的手藝還是不錯的,雖然沒有做過西餐,但是看着喬謹言做了這麼長時間,還是會一些的。
喬謹言見她興致極好,下廚做飯,也不阻攔,便在一邊看着指點她,兩人算是一起來做午餐。
“對,先放到烤箱裡燻烤,然後再配佐料。”喬謹言在一邊細細地說着,喬鎖按着他說的去做,倒也不手忙腳亂,很是應對自如。
喬謹言淨了手,見她忙的有模有樣,也學她從身後抱住她,將腦袋壓在她的肩膀上,笑道:“學的真快,阿鎖往後有興趣也可以當大廚的。”
“是嗎?”喬鎖被他誇獎還是很高興的,說道,“我的手藝不如你,我就小時候經常做飯菜,那時候還沒有回到喬家來呢。”
回到喬家之後,有傭人做,後來她離開喬家也沒有自己動手做過,手藝生疏了許多。
“是在談家的時候經常做飯?”喬謹言看了看她的手,那時候她定然過的很苦,小小年紀便要做飯,“大哥每天都做給你吃。”
喬謹言柔軟地說道。
喬鎖內心一暖,這些天都是他做的,每天換着花樣做給她和喬安吃,家務活也沒有讓她碰一點,請的傭人,就連端茶倒水洗水果都是他做的,將水端到她面前來,將她當個孩子一樣寵着,喬鎖內心感動也不知怎麼開口,莫名的心裡發酸,這樣好的男人天底下也找不到幾個了。
喬鎖開口說道:“大哥,你要是把我慣壞了,什麼都不會做了怎麼辦?”
喬謹言低低笑道,颳着她的鼻子,說道:“又說傻話了,自然都是我來做,你不用管的。”
喬鎖點頭,應了一聲,感覺鼻音有些重。
兩人合力之下將午餐做好,去喊喬安過來吃飯,一家人其樂融融地吃着飯,席間喬安活潑可愛,一頓飯吃的很是溫馨。
吃完飯,菲利斯太太去哄喬安午睡,喬鎖靠在喬謹言的懷裡,兩人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隔着窗戶看着外面的湖泊,因爲冬季來臨,都沒有出去,留在溫暖的室內。
“大哥,我打電話給vincent了,他說你要儘快做手術,我們去醫院做下檢查吧。”她仰起頭看向喬謹言。
喬謹言沉默了一下,撫摸着她的頭髮,淡淡地說道:“等到開春吧,再做手術。”
“那我們先去做檢查,準備手術吧。”喬鎖緊緊地握住他的手,其實讓大哥去做手術她比誰都害怕,只要想到喬謹言可能隨時離開她,她頓時便被巨大的恐慌感攫住,無法呼吸起來。她不敢想象大哥離開後的情景。
“怎麼了,阿鎖?”喬謹言見她臉色有些蒼白,抱緊她,問道。
喬鎖搖了搖頭,她的恐慌和害怕怎麼可能會告訴大哥,她不想給大哥任何的負擔和壓力。
“沒事,大哥,就是覺得有些不敢想象,現在的日子太幸福了,總擔心它會不會從手邊溜走。”喬鎖輕輕地笑道。
喬謹言聞言,雙眼一深,目光有些深邃,許久,低低地說道:“不會的,阿鎖,大哥會幫你把他們抓牢的。”
喬鎖仰頭,小臉發亮地說道:“那一言爲定,我們拉鉤上吊一百年不準變。”
喬謹言伸手按住額頭,嘆息,居然來這麼幼稚的約定。
他無奈地伸手跟她拉鉤上吊,但是見喬鎖眨了眨眼笑的一臉開心的模樣,倒也不自覺地笑了開來。
第二天,喬鎖陪着喬謹言去醫院做檢查,做檢查的是一位法國的老醫生,說的一通話她都不懂,只能乾着急,問着一邊的vincent。vincent礙於喬謹言之前就交代過不準將他的病情透露給喬鎖,頓時有些遲疑地專挑好的方面說。
喬鎖也不傻,心中大致有了底。
她也沒有辦法,大哥要求開春後再做手術,她只能日常生活中多注意他的情況。
vincent將她拉到一邊,悄悄地讓她回去勸說喬謹言早些做手術,喬鎖點頭,心裡已是明瞭,當年醫生說活不過三年是最長的估算,大哥的病情隨時都可能變化。
喬謹言做完了檢查,繼續吃藥,回到家中一如往常那樣生活。
喬鎖卻不讓他做任何事情了,每天拉着他做運動,讓他保持愉悅的心情,就連喬安都丟給了凌婉,安心地跟着喬謹言過二人世界。
凌婉得知了情況,來看過他們一次,順便接喬安去他們家。
“醫生怎麼說?”凌婉見喬鎖人前笑眯眯,人後始終有些擔憂,不自覺地說道,“是保守治療還是動手術。”
“保守治療最多活兩年,隨時都可能。”喬鎖聲音哽咽了一下,有些無助地拉着她的手,說道,“可是手術的危險係數也是很大的,大哥一直不願意做手術,說要等到明年開春。”
凌婉嘆息,這分明是不捨得喬鎖和喬安,不願意承擔一丁點的風險,喬謹言每天忍受病痛很辛苦吧。
“你是怎麼想的?”凌婉問道。
喬鎖也沒有主意,雙眼有些脹痛,說道:“我也不知道,我每天晚上都看見他很痛苦,他從來就不告訴我,可是姐姐,大哥決定的事情是不會更改的。我也害怕,跟他一樣害怕,要是手術失敗了怎麼辦?你也知道人的生命是那樣的脆弱。”
凌婉抱了抱她,安慰道:“小鎖,你們這些年風風雨雨都過來了,相信自己,上天終究會給你們希望的。”
喬鎖點頭,但願是吧。
凌婉帶着喬安回去,喬鎖便陪在喬謹言身邊。很快天氣越來越寒冷,到了一年中最冷的時刻,喬謹言的臉色也比往日透出一絲的蒼白來。
她每天都陪在喬謹言的身邊,不敢離開他半步。
喬謹言也看出她的擔心,每每笑着安慰她,給她信心。
十二月的最後一天,陽曆新年來臨之即,喬謹言心絞痛難忍。他早已察覺到身體的不適,在昏迷前有條不紊地讓喬鎖上樓去拿外出的衣服,然後打電話給vincent讓他安排手術。
喬鎖下樓來時看見喬謹言臉色蒼白如雪,頓時心中明瞭,淚如雨下,她扶起他,他努力地朝她微笑,伸手擦着她眼角的淚水,說道:“別哭,阿鎖,大哥只是要睡一覺,你等一等,大哥醒了再帶你去看雪好嗎?”
她不住地點頭,沒有哭出聲,倔強地扶起他,開車送他去醫院。
vincent得知了他的情況,已經緊急安排了急救。
喬鎖站在手術室外,看着亮起的燈,一言不發。
人生如白雲蒼狗,生死無常,無論什麼樣的答案她都會勇敢接受。她很知足,這些天是她這輩子最幸福的時光。
vincent見她在手術室外一等便是幾個小時,滴水不沾,有些感慨,走過來說道:“你別擔心,gavin會沒事的,他是我所見最堅強的人。”
喬鎖點頭,大哥一貫是強大而隱忍的。她相信他一定會挺過來的。
手術進行了十個小時。喬鎖在外面等了十個小時,快凌晨的時候,手術室的燈滅了。
她和vincent急急迎上去,那個外籍醫生說了幾句話便讓人將病人轉到病房去。
喬鎖看向vincent,vincent走過來抱了抱她,有些悲傷地說道:“鎖,你要相信,gavin會醒過來的。”
新年的鐘聲緩慢地響起來,外面傳來衆人的歡呼聲,她從vincent的話裡聽出了言外之意來,喬鎖漠然地拉開vincent的手,跟着護士進了病房。
又是新的一年,人人都在歡呼時,她站在病房的窗戶前,看着靜靜躺着的喬謹言,他雙眼緊閉,面容白皙,英俊如斯,冷硬的面部線條深埋在歲月的縫隙裡。
她感覺有些寒冷,抱了抱自己的肩膀,轉身看向外面的景緻,新年了,飄雪了,遠處阿爾卑斯山銀裝素裹,冬雪皚皚。
有雪花從窗外飄進來,落在她的掌心,她垂眼,滴下一滴淚。她會一直等下去,等着大哥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