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思從來都沒有喊過她姐姐。喬鎖走上路上的時候忽然想到這個問題,她閉眼按了按自己的眉心,然後才意識到這個動作是喬謹言的習慣性動作,每當他鬱悶或者是無奈的時候他都會按住眉心沉思。
喬鎖攥着手中的銀行卡,也沒有去取錢,她找了個電話亭買了一張電話卡,然後用陌生號碼給薛梅的手機發了短信,說了喬思的事情,自己則轉身繼續前往喬思所說的地點。
她沒有到電話裡指定的地點,而是選了對面視角極佳的天橋,然後打電話回喬家。
電話是傭人接的,說五小姐被人綁架了,現在整個喬家人都亂成一團,喬東南和薛梅都出去了。喬鎖掛了電話,站在天橋上,看着交易的地點,綁匪選的地點很是開闊,她站在天橋上一直握着手機,手機沒有動靜,喬謹言沒有聽見她的留言,亦或者是聽見了卻沒有放在心上。她不斷地猜測着,內心有些複雜,她不相信喬思,不相信喬家的每一個人,除了大哥和三哥。
夜裡天橋上有風,很是涼爽,這一帶都是工業區和科技園,到了晚上很是僻靜,沒有什麼人。喬鎖等了一會兒,突然看見對面出現了幾個人影,隔着遠看不清楚。她的電話響起來,她渾身一震,以爲是喬謹言,屏幕上顯示的卻是陌生號碼。
“喬鎖,你以爲你躲在天橋上我們就找不到你?”喬思的聲音從電話裡傳出來,哪裡有之前的悽慘,反倒是得意和趾高氣揚,“你可真是心狠,自己的妹妹都快被人弄死了,你都不出面。”
“我沒有那麼愚蠢。”喬鎖冷冷地說道,喬思果真是騙她的,不過她已經通知了喬家,這事也算是鬧了開來,吃不了好果子的依舊是喬思。
“呵呵呵呵。”喬思在電話裡笑的花枝亂顫。
喬鎖身子一僵,回過身來,臉色微沉地看着出現在她身後的喬思和幾個男人。
“你比我想的還要愚蠢。”喬思踩着十寸高跟鞋走過來,表情有些兇狠地說道,“我也沒有指望能騙過你,可你蠢就蠢在拿了我的金卡,那張卡上我找人植入了芯片,有全球定位系統,喬鎖,你就算躲在深山裡我也能找的到你。”
“你想怎樣?”喬鎖皺了皺眉,說道,“昨晚的視頻跟我無關。”她掛斷電話,十指靈活地按了通話鍵,將電話撥出去。
“不是你做的是誰做的?”喬思憤怒地走過來,推搡着她,罵道,“我知道你這些年來一直對我懷恨在心,恨我比你得寵,恨我比你漂亮,你嫉妒我什麼都比你強,喬臻肯定告訴了你,當年你墮胎的事情是我找人發佈的,誰叫你那麼不知檢點被男人搞大肚子,我說的是事實,所以你現在來報復我了,是嗎?喬臻那個殘廢在哪裡,你一個人做不出這許多的事情來,一定是他幫你的對不對,我早看出來了,他喜歡你,他媽的居然喜歡你這個醜八怪。”
喬思的話衝擊的喬鎖臉色慘白,說不出話來。她被喬思推到了天橋的欄杆處,扶住欄杆,劇烈地喘息着,當年毀她名譽的人原來是喬思,那一年她纔多大,她就這樣心思歹毒?喬鎖猛然抓住喬思的手,睜大眼睛叫道:“除了這些,你還做了什麼,你知不知道孩子的父親是誰?”
“誰知道你被誰搞大了肚子。”喬思被她抓住了手,跳腳地叫道,“我才做的指甲,你鬆開,我就知道是你和喬臻要害我,那些事情一般人沒錢沒勢力的做不出來。在家裡就你最恨我,喬臻也知道我做的那些事情,除了你沒有別人。”
喬思推開她,喬鎖又是憤怒又是無語,第一次覺得這個女人就是個弱智,她從哪裡看出來是她和三哥做的,反過來還設計她。好在她不知道孩子是喬謹言的,否則還不知道要怎麼折騰。
“喬思,你別發瘋了,這事跟我和三哥沒關係。”她冷冷說道,轉身就要走。那三個男人攔住了她的去處。
“你還想騙我?”喬思臉色陰沉了下來,搶過她的手機和包,朝着那三個男人說道:“把她丟到莫冬勍的遊艇上去,讓那幾個小子悠着點玩,記得拍照。”
喬鎖恨不能脫下鞋砸死這個沒腦子的喬思,正欲轉身逃脫,那幾個人已經上前來制住了她,一掌打在她的後腦勺,將她擊暈。
喬謹言有些不安。
顧雪諾做好手中的最後一個陶罐的胚胎,取下來,去淨手,見兒子從回到顧家來便一副沉默寡言的樣子,低低嘆氣。
這孩子一直有些孤絕自閉,不喜與人交流,加上這幾年來將他過繼到了喬家,他便更不愛說話了。
顧雪諾接過傭人遞過來的毛巾,將手擦乾淨,取下罩在外面的白色大褂,淡淡地說道:“謹言,你有好些日子沒有回來了,在喬家過的還好嗎?”
每一次回到顧家,顧雪諾都會問同樣的問題,喬謹言點了點頭,說道:“挺好的。”
“前幾日你姨母忌日,你帶了那個孩子去了顧家祠堂?”顧雪諾問道,顧妍的忌日,她沒有回去,只是聽說兒子帶着那個抱養來的孩子回家祭祖了,頗有些詫異,他打算將這孩子當做繼承人來培養?
“那幾日喬家亂的很,我便帶着小燁去了一趟祠堂,小燁雖然不是我親生的孩子,但是也差不了多少的。”喬謹言說道。他看了看外面的夜色,小燁去了夏令營,全程有老師照顧,而且他還派了兩個人隨行不會有事,反倒是喬家今年乃是多事之秋,阿鎖,她現在在做什麼?
喬謹言想到喬鎖,內心一軟,她定然沒有吃晚飯,一下班便躲回了自己的房間啃着那些枯燥無味的專業書,她想參加司法考試當律師,難得她想要去做一件事情,好在他叮囑了劉媽會給她單做飯菜送上去,不會餓到她的。
顧雪諾想起最近外面的事情,點了點頭,親自動手去煮茶,說道:“喬家這些日子確實不太平,莫要因爲那些無謂的人影響到你的生活,倘若不願意住在喬家就搬回來,再者你自己名下的產業也多,也可以跟着婉兒住在外面。”
提到凌婉,顧雪諾的聲音頓了頓,斟酌了幾分,說道:“你跟婉兒打算什麼時候要孩子,婉兒那孩子我看着還是喜歡的,適合你。”
喬謹言沉默了數秒鐘,他跟凌婉永遠都不可能有孩子。
“等喬家的事情塵埃落定,我再考慮這些事情。”喬謹言四兩撥千斤地說道。
顧雪諾聞言突然間眉眼冷厲了幾分,聲音也比往日冷硬幾分,點頭說道:“凡事不要操之過急,這些年都等了,也不在乎多等一些時候,還有就是媽讓你調查的事情一定先查清楚。”
喬謹言點了點頭,一時之間母子無話,顧雪諾泡好茶,喬謹言喝了一杯茶看着夜色,不知爲何心緒有些不寧,便有些坐不住了,起身說道:“時間不早了,您早點休息,我回去了。”
“這麼晚還回去?”顧雪諾微微詫異,見喬謹言站起身來,連忙招呼傭人送他出去。
喬謹言點了點頭,出了顧家,上了車才發現手機似乎閃爍了幾下,他回到顧家時一貫是不帶手機的,天大的事情都會押到後面處理。
他帶上耳機,將車開出顧家,手機屏幕上有十多個未接電話,他一一翻過去,然後目光一頓。阿鎖的電話?
喬謹言的臉色有些僵硬,立刻回撥過去。
關機。
他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踩着油門一路直奔喬家而去。喬謹言回到喬家時,已經是極晚。喬鎖不在家,沒有回來,他聽到了她的留言。
他感覺血液流動得緩慢,有種躁動要衝破肌膚,他剋制地閉眼,恰逢john打來電話,說已經找到了喬思。
喬謹言的臉色極冷,他走下樓來,看見喬東南和薛梅剛回來,喬東南一路罵罵咧咧說着薛梅。
“找到她,無論如何也要找到她,這不知天高地厚的死丫頭,一回來就鬧得家裡不得安生,這醜聞的事情沒消停,又鬧了綁架。她糊塗,你也跟着糊塗,隨便一個短信就鬧得人仰馬翻的?”
薛梅小心地賠笑。喬思見喬鎖被人拖走後便開心地打了電話回家說今晚不回來了。
喬東南接到電話險些沒有吐血,一肚子怒火都發泄在了薛梅身上。
喬謹言皺眉,自動將喬東南的的聲音屏蔽掉,冷聲說道:“你說。”
“喬思說四小姐被送到了莫冬勍的遊艇上,具體方位她也不知道,只是聽她的一個朋友說要去莫冬勍的遊艇,便讓人將四小姐也送了過去。”john遲疑了一下,說道,“說是要給四小姐拍牀照威脅她,在公海犯罪不受法律約束。”
john說的很含蓄。
喬謹言只覺得腦袋生疼生疼,有一根筋驟然斷裂。
喬鎖醒過來時,腦袋昏沉沉地疼。她在夢裡做夢,夢見自己又回到了江南小鎮,每到葡萄成熟的時候,葡萄架下都是一閃一閃的螢火蟲,她在葡萄架下捉螢火蟲,然後用布袋子裝起來,跑到喬謹言的面前,笑嘻嘻地說道:“看,我給你捉的一百隻螢火蟲。”
喬謹言朝着她微笑,還沒有接過布袋子,螢火蟲便被喬思一把奪過去,丟在地上踩死了。
她猛然睜開眼,發現自己被在一個房間裡。房間裡沒有人,她起身去開門,看着外面的長廊內靜悄悄無一人。
喬鎖想起之前喬思的話,猛然走出來,沿着長廊跑起來,衝出了船艙,看着外面的藍天大海,臉色微變,這裡是海上,逃生無路。白天,現在是白天,她到底昏睡了多久?大哥是不是已經知道她失蹤了?
她攥緊指尖,徑自鎮定,不能慌絕對不能慌。她能想得到喬思的報復,無非是給她拍裸照或者牀照,最差是殺人拋屍,可喬思對她不至於會做到這份上吧。她要冷靜,直到大哥找來,可是喬謹言要是不來找她,她該怎麼辦?喬鎖的心悽楚而低落。
她四處環顧着遊艇,才發現這是一艘極大的遊艇,並不是私人的小型遊艇,這麼大的空間要藏起一個人來應該不難,當務之急是她要弄到通訊設備。
喬鎖原路返回,尋找着出路。
“我聽說莫冬勍原先是海盜出身,白手起家的。”有人走過來,喬鎖閃身躲進一間沒有上鎖的房間。
“這話我也聽過,估計是裝逼,這個時代哪裡還有海盜,難不成是從加勒比海來的?”另一人笑嘻嘻地說笑着。
“噓,小聲點,要是被莫冬勍聽見了,把你剁成八塊丟到海里喂鯊魚。”
“對了,喬思讓你弄來的那妞,你把門鎖好了沒有?”
“沒事,那女的睡得死沉死沉的,再說了這都到了公海上了,就算她醒了也沒處跑,咱們帶上來的人誰也沒權過問。”
“行了,我去看看,對了,下次別跟喬家那丫頭瘋,別把自己名聲搞臭了,我們還是要臉面的。”
喬鎖心噗通噗通地跳起來,然後聽見那兩人咒罵道:“孃的,讓那女的跑了,趕快找。”
聲音漸漸消失,喬鎖鬆了一口氣,轉過身來,突然對上了一雙金黃色的眼眸,臉色劇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