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齊秋霜驚訝的是,到了下午,舒氏竟然把她和齊秋雪給叫進屋裡,看得出來,她的面色不怎麼自然,笑得有點扭曲。
“喊你們來,也沒別的什麼事,就是這兩天整理了些東西出來,如今我年紀大了,也用不上,你們兩個年紀也不小了,算算也到出嫁的年紀,這給你們,當我這個做奶奶的添妝了。”
舒氏說着,遞過來兩個盒子,說話語氣也不大自然,眼睛更是不敢看她們姐妹的,尤其是齊秋雪的。
齊秋霜和齊秋雪對視一眼,都看到對方眼底的驚訝,舒氏這樣做,挺出乎她們的意料的,但是要不要接呢?
接的話,代表她們對過去的一切已經原諒,齊秋霜的心性沒那麼小,不至於記恨這麼久,但也不會孺慕,當一般認識的人就好。
齊秋雪會不會接,齊秋霜不確定,也無法爲她決定,畢竟她和舒氏之間的恩怨,可不是那麼好解決的。
齊秋雪抿了下脣,搖搖頭,“奶奶留着傍身也好,也可拿去熔了重新打個新的款式,六哥兒那有認識的人,價錢非常實惠的。”
見齊秋雪做出了選擇,齊秋霜自然要跟她同進退的,笑道:“奶奶,這我們可不能接,若是讓我爹孃他們知道了,非得罵我們不可。”
舒氏有些訕訕地收回手,腰背似乎也佝僂了不少,整個人的精神也差了些,見狀,“好吧。”
看來這兩姐妹要原諒自己,是不可能的了,也只能怪自己以前自作自受。
“奶奶,這幾天您也累慘了,好好休息,沒得想太多,該做的我們都會做,您所擔心的並不會發生。”齊秋雪抿着脣說完這些話,看向齊秋霜,“霜兒,我們走吧。”
舒氏看着兩個孫女離開的背影,她們也許不怨恨她,但是這樣的態度,卻讓她更難受,宛如陌生人一般。
柳氏見兩個女兒回來,神色都有些怪怪的,不由奇怪,“你們兩個,這是怎了?”
齊秋霜就將舒氏喊她們去這件事給說了,“娘,你說我們有做錯嗎?”
柳氏將兩個女兒給攬到身邊,摸摸她們的頭,“傻孩子,瞎想什麼呢,事情是沒有絕對的對錯的。你奶奶現也是怕了,能對過往的懺悔,說明她已經意識到自己的錯了。”
齊秋雪抱着柳氏的胳膊,整個人看起來有點沒精打采的,舒氏沒有直接跟她道歉,只是間接地表示,但這並不能讓她高興一些,只是有些恍然,有種原來她也有今日的感覺。
齊太婆齊太爺的喪事過後,整座老宅的門上都貼了白紙的對聯什麼的,看着更加的冷清了。
而齊斯禾齊斯採兩個那天晚上無所獲後,也有些不甘心,就要求齊二爺做主,將齊太爺齊太婆屋裡值錢的東西給分了。
結果齊二爺現在也不是原來的軟耳根,將兩人給罵了一大頓,“你們兩個不孝子,給我滾,你們爺爺奶奶屍骨未寒,你們倒是打上主意了,你太爺爺那點底子,早就被你們府城京城的來回給折騰光了,這兩年,要不是有老三給補貼着,你以爲這日子還能過得這般體面嗎?”
“爺爺怎麼可能沒有留下一點來,他全給了大伯他們,那你呢,我們呢?”齊斯禾不甘心地地吼道。
齊二爺冷冷地看着這個大變樣的大兒子,“你還想要如何,這本來就是事實,以前,你得到的可不少,花光了就自己賺去,別老想着打這些歪主意。”
齊斯採心裡卻是更清楚的,齊大爺他們那時候將齊太爺齊太婆拋下的時候,就幾乎將他們的底都給掏了個空,還變賣了不少東西,他跟齊斯禾合夥,不過是還抱着僥倖心理罷了。
齊斯禾甩袖而去,卻也沒有說出要離開的話,現在外頭的日子可不容易過,留在家裡,還有田產和屋子住,可要更好過許多。
而另一邊,齊斯農和柳氏卻在商量着齊秋霜和齊秋雪的婚事,雖說齊太爺齊太婆隔了挺多輩,不一定要奉行守孝三年的做法,但有的時候,總有人會多嘴舌。
“雪兒倒是好辦,本來就定在明年,到元月裡辦了也不差,就是霜兒有些麻煩,難道真要等三年後?”那個時候年紀都不小了,真拖到那時候可都是老姑娘了,柳氏略憂心忡忡的。
“也沒辦法,澈鈺的身份不一般,如今外頭又這般亂,就怕到了三年後,這攤子還沒解決。”齊斯農皺着眉頭,戰爭,瘟疫一起來,這還教人活不活了?
“跟霜兒說說罷,也許她更有想法。”柳氏建議道,小女兒的婚事,家裡還真沒法做太多決定。
“也成,不過也尋個時間,跟胡大哥他們把時間給敲定了,趁着過年期間給辦了。”齊斯農也不好託六哥兒太長時間,畢竟是胡家的獨苗苗,真到十八歲,那還不把胡家兩口子給急死。
齊秋霜和齊秋雪私底下也說到了這件事,說法也跟齊斯農柳氏的差不多,都是趕在喪事百日內成親。
現在十月底,也就是說,最晚正月過完,再拖就超出時間了。
“霜兒,你不會像今年一般,沒留下過年吧?”齊秋雪有些擔心,自己的婚禮,總是希望姐妹在身邊的。
“放心吧,你成親時我肯定在的。”齊秋霜抱抱齊秋雪,她們是姐妹,人生大事,又怎可錯過?就算有事,也要排除萬難趕回來。
瘟疫成壓在人們頭上的一塊大石,每個人心裡都惴惴不安的,都照着各種各樣的方法。也許是涼州府的風水好,也可能是早先的預防真的有效,涼州府的染病率並不高,死亡率也低,等到過年的時候,已經趨於穩定了。
這個時候,人們也活躍了起來,開始爲一年一次的過年做準備,城鎮村子彷彿都活過來了一般。齊秋霜還是留在慶陽縣,在十一月底的時候,就接到了樑澈鈺的親筆信,信中說了他那陣子消失的遭遇,以及出來後處理各種事情的情況,讓她安心地待在慶陽,等他來去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