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寂見海葵神色堅決,也就不再勸,只模糊道:“討厭那可是個好事,冤家啊。”
他是個油滑人精,看穿蔣異浪對海葵有意思,而且還挺執着。
原本他覺得,蔣異浪和海葵不是良配。
在海上幾次經歷生死後,他改了想法。他琢磨着,蔣異浪要是配普通姑娘,那就如野獸配鮮花,普通姑娘肯定受不住。但要是配海葵這種非同尋常的,卻是極好。
而海葵這類的,絕世罕有。要是配給個普通漢子,肯定沒法好好過日子,準會隔三差五的吵架鬧騰。
她反骨刺毛,手段又狠辣,沒幾個漢子能降服得了她。
要是與蔣異浪配在一起,倒也合適,起碼不會鬧出打漢子這類的醜事。
空寂有心撮合海葵和蔣異浪,但海葵現在不開竅,他也沒辦法,只能搖頭晃腦嘆息捶腿,有些不甘心的與海葵分道而行。
海葵七扭八拐,專門撿沒人小路走,從院牆翻進了家裡頭。
大黃正在啃骨頭,見到海葵落下來,咬着骨頭呆滯半秒,唔唔唔叫着轉身鑽進了狗窩裡頭。
海葵不滿的嘖嘖兩聲,“沒出息。”
她將珠寶和髒衣服放到凳子上,踱步到大黃窩前,饒有興致的一下下捅着大黃屁股。聽着大黃唔唔唔委屈叫喚,她惡趣味的勾起嘴角,眼裡也染上了笑意。(. )
逗弄了一會兒大黃,海葵挨個屋裡找了找,發現海容不在家。
將財寶提回屋裡,放置到櫃子最底下,找了把大鎖鎖上,海葵放心的拍拍手。
她去廚房下了把掛麪,過了兩遍涼水,就着鹹菜,清湯寡水的吃了個飽。吃飽喝足,去澡間洗了個澡,換上一身乾淨衣裳,海葵把髒衣服塞進大衣盆裡,用皁水泡上。
從屋裡拿了條毯子出來,海葵拖了兩把椅子,一條凳子,在大黃面前對了個簡易小牀。
上了椅子,伸展開身體,海葵蓋上毯子,在大黃不時發出的委屈低嗚聲中,愜意的沉入夢鄉。
海容回來的時候,海葵還在睡。
看到海葵躺在大黃窩前,海容差點兒掉了手裡那兜豆腐。
將豆腐放到一邊的凳子上,海容蹲到海葵旁邊,無視大黃唔唔唔的求救聲,壓抑着激動的情緒,仔細審視着海葵的臉蛋。
他盯着海葵看了近十分鐘,才起身給海葵拉了拉毯子。
將豆腐放進廚房後,海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快步來到海葵身前,輕輕推了海葵兩把,小聲喚道:“海葵,別在院子裡睡,回屋睡去。”
“嗯?”海葵皺起眉頭,不耐煩的擺擺手,動了動脖子,又睡了過去。
海容手上加了勁,掐了掐海葵臉頰,“在院子裡睡容易傷風,回屋睡去。”
海葵皺眉苦臉的睜開眼睛,眯瞪了好一會兒,才醒過神來。她伸出右手,拉着海容的胳膊,藉着勁兒,坐了起來。
召喚海容一起進了屋,海葵打開櫃子,將珠寶攤在牀上,讓海容數點一下。
海葵道:“你挑一些出來,我明後天去找地方換成銀元。銀元我們少留一下,其他的都送給海馬叔,還清海家莊幫扶咱們的恩情。”
“嗯?”海容不明白海葵的意思。
海葵拋玩着手裡的玉石,道:“我得罪了喬樹語,早晚有一天他會查到我頭上,我準備離開海家莊。海容,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走?”
海容朝海葵溫和笑着,“我肯定要和你一起走。”
海葵扒拉了兩把堆在牀上的珠寶,道:“明天我去把珠寶換成銀元。”
“我和你一起。”海容道。
海葵想了想,“也好,你多講講價錢,我們多換些錢。”
傍晚,天落黑後,海容將晚飯準備好。
海容燉了一鍋排骨,做了個魚湯,炒了兩個小菜,拌了兩個涼菜,盤子碟子堆滿桌子,弄的好似過年。
海葵沒敢多吃肉,怕突然吃了太多肉,腸胃消化不了。
她小口喝着魚湯,不時丟快骨頭逗逗大黃。
大門突然被敲響,蔣異浪的聲音在門外響起來,“海葵,是我,我給你送人來了。”
蔣異浪的話音還沒落下,就聽到段興秋哭聲哭氣道:“海葵,是我,我是段興秋啊。”
雖然厭煩蔣異浪不請自來,更厭煩段興秋這個牛皮糖,但海葵不能任由他們兩個在門外咋呼。她煩躁的將筷子拍在桌面上,讓海容繼續坐着吃,她起身去開了大門。
門外,渾濁的月光下,蔣異浪與段興秋並肩而立。
蔣異浪站的十分有氣勢,臉上帶着笑意。段興秋則窩窩囊囊站在蔣異浪身邊,垂頭弓背,頭髮散亂,身上衣服皺皺巴巴,極爲埋汰。
“怎麼回事?”海葵左右看了看,搖搖下巴,讓蔣異浪和段興秋進來。
先把段興秋推進了門,蔣異浪隨後進門,並搶在段興秋之前,解釋道:“他在我們上島後,就藏進了一間放破爛的小房子裡頭。也不知道誰在外面鎖上了門,他就一直沒能出來。經過九嬰那一番鬧騰,我們靠岸的時候,他已經被晃暈了。幸虧白雲天仔細,在離開船之前,挨着片的檢查了一遍房間。要不然,他就活生生餓死在裡頭了。”
段興秋羞愧的垂着臉,不好意思出聲。
蔣異浪道:“這是跟着你上船的,我不能放着他不管,就把他給你送了過來。”
海葵嘖嘖兩聲,上下打量着段興秋,“我還以爲他死了呢,沒想到命挺大的。”
段興秋以爲海葵會關懷安慰他兩句,沒想到海葵說出這麼冷漠的話,好似他的生死無關緊要似的。
他很傷心,心臟酸溜溜的疼。
海容迎過來,與蔣異浪互相問了好,又問了段興秋幾句話。他見段興秋實在埋汰,就把段興秋送進了沐浴間,並給了段興秋幾件他的衣裳,讓段興秋先梳洗一下。
海葵目光從沐浴間門上移開,移到蔣異浪臉上,不客氣道:“人已經送來了,你走吧。”
蔣異浪不走,眼睛黏在飯桌上,道:“我正巧還沒吃飯,就在你這裡湊活一頓。”
“你還是別湊活了,回去吃點好的。”海葵側一步,攔住蔣異浪,不讓蔣異浪朝飯桌那邊去。
蔣異浪死皮賴臉留了下來,與快速洗完澡的段興秋,一起上了飯桌。
因爲飯桌上多了兩個討厭的人,海葵鬱悶的不得了,臉拉下二尺長,好似起了犟性的毛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