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着幾件心事從東海出來,李木下意識的看看周圍,似乎在尋找那些黑衣人的影子。但海岸邊除了浪拍礁石的響聲外,沒有任何動靜。甚至在鬆軟的額沙灘上,沒有留下哪怕一個淺淺的腳印。
猴子,白蓮,敖凝。李木的腦子忽然有些混亂,原本不該他經歷的煩惱似乎一下子全都堆到了他身上,壓得他喘不過氣。
搜魂草虛無縹緲,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找到。白蓮被猴子推出十萬八千里,又不知道具體的方向。還是先去找老牛,把孫猴子就出來再說吧,以孫猴子的神通廣大,有什麼辦法也說不定。
好不容易從凌亂腦子理出一絲頭緒,李木便如下定決心一般朝着積雷山飛去。
翠雲山遠在南瞻部洲最西邊,而李木現在身處最東邊,此去路程十分遙遠,即使李木全力飛行能夠幾時到也還是未知數。所以李木乾脆放慢了速度,不快不慢地御風而行。
一路上,李木見到人間早已天下大亂,國家分崩離析,軍閥隨處可見。軍閥之間你爭我鬥,毫不體恤百姓疾苦,致使血流成河,餓殍遍野。
人若被利益矇蔽了心,便和妖沒什麼差別。一旦有權利的人被矇蔽了心,其帶來的破壞比妖更可怕。
李木不是女媧娘娘,雖然他同情黎明百姓所受的苦難,但更多的卻是可憐。天下凡人雖多,人心並無兩樣,只是處的位置不同,便好像有了區別。一旦疾苦百姓得到權力,還不是一樣變本加厲的索取,何曾建一個太平盛世長久過?
人間自有人間的生存法則。這句話是師傅常教他們的。每當有弟子出山歷練,通元大仙便會告誡他不要破壞人間的法則。人雖弱小,但法則的力量卻是無法預測的,即使強如通元大仙也不敢輕易破壞法則。
俗話說天下大亂,必有妖孽。
李木想不到更深的層次,還以爲是各處的妖魔鬼怪在作亂。他哪裡知道如今的這個妖孽,卻就是他自己,至少天庭的那般神仙就是這麼認爲。
雖然他們依照如來的指示放了李木,但太上老君始終相信自己推測,認定李木就是這場浩劫的根源。如今天下大亂,三界動盪就是一個啓示。所以他們不放心,派人十二個時辰不間斷地盯着李木,一旦他有任何魔性發作的跡象,用玉帝的話來說就是:“旦見其性慾露,就地斬殺。”
李木御風而行,打算找個地方解決一下肚子裡的問題。但他又不能飛到城裡面,只好先找個僻靜的地方落腳。如今妖怪橫行,凡人搞不清是妖還是仙,李木不想惹來無端的麻煩。
落腳處是城郊外不遠的地方,看了看四周無人,正要徒步走進城去,忽然聽見不遠處隱約傳來女子的哭聲:“我的孩子,還我的孩子~”哭聲悽慘悲慼,聞者無不爲之悲痛。
想到自己不也是可憐人嗎,李木打算幫幫這個同樣可憐的人。走了沒幾步,只見一個衣着樸素的年輕女子坐在地上痛哭,嘴裡不時念叨着自己的孩子。
女子年紀不大,想必她的孩子應該還能幼小。李木走過去,安慰道:“這位大姐,發生了什麼事?告訴在下吧,也許我能幫你。”
女子驚慌地看了看李木,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後縮了縮,一雙如水般溫柔的眼睛驚疑不定,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相信李木的話。
“你放心,我是,我是遊歷的降魔者,不是妖怪。”李木想了想,還是決定隱瞞自己的身體。並不是覺得土地說出去怕別人笑話,而是不會有人相信。
女子心動,欣喜道:“真的嗎,我的孩子被妖怪抓去了,你嫩幫我找回來嗎?”女子從地上站起來,激動地抓着李木的胳膊。彷彿抓到一顆救命稻草,便不肯再放開。
李木正要點頭答應,忽然跳出兩個人:“大膽妖孽,光天化日之下也敢在此害人。”其中一個疾出一道仙決,並指指向李木身邊的那個女子。
一切事發突然,李木正在愣神之際,那道仙氣打入女子體內。接着女子一陣痛苦的抽搐,叫聲何其淒涼,聞者莫不悲傷。看着身邊這個女子,李木眉頭深深地皺起,目光也變得冰冷起來,冷冷地盯着那兩個來人。
施法那人收起劍,走上前兩步,不等李木開口和聲道:“兄臺休怒,此女確實是妖,待我將其打回原形。”
那人走到屍體邊,掏出一個小瓷瓶滴了一滴橙黃色的液體在她身上。一陣黑氣冒出,那原本楚楚可憐的女子居然化作一條黑蜈蚣,此時早已斷了氣。
李木一陣駭然,才發現自己居然上了當。另一個個子稍矮的修道者不屑地看了看李木,道:“若不是我和師兄來得及時,你早就被這妖精吸走了精元。你看看你的手臂是不是發黑。”
李木大驚,急忙掀開袖子,見被蜈蚣精抓過的地方,果然黑了一片。原來就在剛纔,蜈蚣精已經給他下了毒。
一臉和氣的高個微微笑道:“兄臺且放心,此妖道行尚欠,且你中毒不深,我這裡有一粒丹藥,你吃了便會沒事。”他再掏出一個瓷瓶,倒出一粒青色的丹藥拿給李木。
李木已經相信他們的話,感覺到手臂漸漸失去知覺,他毫不猶豫地拿起那粒丹藥吃了下去。通元門也是煉丹大戶,尋常的丹藥他也認得。這裡青色的丹藥正是道家常備的解毒丹,可解百毒。
“謝謝。”李木誠心地道一聲謝。雖然這兩個修道者實力不及自己,但他們的見識卻遠在自己之上,這一點李木很慚愧。
和氣修道者微微笑道:“別客氣,今後多加小心就是了。”
李木點點頭,有了這次教訓,他想不小心都不行。
那人好奇地看了看李木,問道:“在下有句話不知道當問不當問?”
李木詫道:“請講。”
那人問:“兄臺到底是什麼人,爲什麼我在你身上感覺不到妖氣也感覺不到人氣,更沒有仙氣?”
李木一愣,雖然不知道他憑什麼這麼說,但也就是說自己非妖非人非仙,那自己是什麼?
李木不以爲意,回道:“在下只是一個普通的降魔者,初次下山歷練。”
“哦,師從何處?”那人接着問道。
李木搖搖頭,說:“無名小山,不提也罷。”
那人心想李木許是又難言之隱,便不再多問,自我介紹道:“在下獨孤方,這是我師弟郝楠。我等二人乃蓬萊島修道者,兄臺既是同道中人,不如結個伴如何,也可以有個照應。”
蓬萊島麼?李木看了看這兩人,見他們神情頗有些傲然,尤其是那個年幼的郝楠。李木也不以爲意,微微一笑,點點頭:“好啊,那就承蒙兩位照顧了。”
經歷了這麼一場危機,李木發現自己要學的東西太多,以前目空一切的想法實在是大錯特錯。也許明裡妖魔鬼怪鬥不過你,但耍心機鬥陰術李木還只是一個雛。
看這兩人都像經常行走歷練的,不妨先跟着他們學一學怎麼分辨人神鬼妖。修道者遊歷四方,也正好藉此機會打聽白蓮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