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駱以濡第一次見識到了什麼叫工作狂。

天還沒亮就起牀,若不是他堅持,淺倉拓連早飯都省了,看着文件草草的吃過東西后就去上班,駱氏和淺倉拓的新公司瑾在不同的方向,從淺倉拓開始工作起,他們就不曾一起出門,一是那男人走的實在太早,再是兩間公司不在一個方向。

而下班,他們也沒像一般情侶那樣,偶爾接對方下般,淺倉拓的時間總不確定,即使他想去接也不見得能見到人。不過淺倉拓答應過他,不管幾點,他都會回家吃飯,除了駱以濡坐的東西,他寧可餓着也不會吃。

駱以濡在家辦公比較隨意,飯廳、臥室、客廳等等什麼地方都行,書房卻是鮮少使用。而淺倉拓不同,標準的坐在書桌前專注工作,每天不知道忙到幾點,要是太晚就乾脆在書房窩一宿,看着他忙的焦頭爛額,駱以濡真不知道創辦這公司是對是錯。

也拜他所賜,駱以濡恢復了認識他之前的作息規律,每天早上5點起牀打一小時拳,6點做早餐,7點30準時從家出門,要不是洗手間裡還擺着兩支牙刷,駱以濡不禁懷疑,他的生活是不是真有人介入……

推開書房的門,男人正盯着電腦看的好不認真,架在鼻子上的鏡片反射着屏幕上的光亮,駱以濡也是最近才知道,原來淺倉拓輕微近視,不影響生活,但工作時一定會帶着眼鏡。

認真的男人最有魅力。

淺倉拓全部精力都集中在他眼前的電腦上,壓根沒發現他,輕嘆一聲,駱以濡走到他身後,將手裡的杯子放到桌上,“趁熱喝了。”

聚精會神的淺倉拓先是被駱以濡嚇了一跳,然後快速摘掉眼鏡按着他的腦袋就是一個熱辣辣的吻。

耳鬢廝磨了好半天淺倉拓才戀戀不捨的放開被他吻的略顯紅腫的嘴脣,低啞着聲音用額頭貼着他的額頭,“好想你啊,明明住在一起,卻覺得離的很遠,好久沒碰過你了,真的很想很想,不過再等幾天就好了,產品馬上上市了,到時候我就有時間陪你了。”

“少廢話,把奶喝了早點睡,我走了。”清清嗓子,駱以濡連忙站直身子退了一步,他想他,他又何嘗不是呢,剛剛的吻讓他沉睡的慾望蠢蠢欲動,差點把持不住,但時間現在對淺倉拓來說太重要,他只能壓住,等他全忙完,雖然,有些辛苦。

“斐兒……”抓着他的手按在臉上,淺倉拓可憐兮兮的癟着嘴不停蹭着,那樣子很像一條大型犬。

“少跟少爺我裝可憐,”嘴上這麼說,可駱以濡卻沒把手抽回去,感受着男人的溫度,半晌彆扭的丟出一句,“不管晚上忙到幾點,都給我滾回房間去睡,不然你就睡一輩子書房。”

“我怕吵到你。”燈光明亮的書房,駱以濡臉上的紅暈一覽無疑,搞的他心癢癢的,但電腦風箱的聲音不時的提醒他他的工作還沒完,等忙過這陣就是渴望的自由,他要堅持到底。

“需要幫忙嗎?”抽出被握着的手,駱以濡抓起鼠標看向屏幕,本想淺倉拓的事情他一概不插手,這樣這個公司纔是完全屬於他的,但看他忙的如此辛苦,駱以濡不禁想打破誓言,讓他能早日休息。

“不用,”拉過他的手,儘管不捨淺倉拓還是把他推向門口,他知道駱以濡的用心,他也會做好他交給自己的任何工作,證明自己存在的價值。貼着書房的門,在他離去前淺倉拓又一次含住了他的脣,近乎窒息的吻結束後,男人啞着嗓子說,“對了,我有件事要和你商量。”

“什麼?”這兩個吻已經成功的勾起了他的慾火,不敢看男人同噴火的眼睛,彆着頭,調整着紊亂的呼吸駱以濡佯裝鎮定的問,

“我想把家裡簡單的裝修下。”

“裝修?你不喜歡這佈局?”

“改幾個地方,就好象新房,我們的新房,斐兒你說好不好?”

“你隨便吧,”這種類似情話的話他還是不太適應,但看到淺倉拓那認真的表情他也只好紅着臉點頭,自知自己不能再耽誤了,否則他們兩個都會把持不住,拍了拍略顯憔悴的臉,駱以濡咬牙拉開了門,“我去睡了,別忘了把奶喝了。”

“牛奶啊……斐兒其實我比較想喝你的奶……”嘴角揚起一抹邪惡的笑,看着駱以濡的肩膀瞬間僵硬,他的愛人,還是不太適合這樣有些粗俗的情話,還想再逗逗他,回答他的卻是門被大力甩上的聲音,無奈的看着好象還在抖的門框,也不知是不是把他惹惱了,淺倉拓一邊往回走一邊想,當屁股沾到椅子上時,男人的腦子裡又只剩下工作,談情說愛的時間在後面,他要儘量將時間提早。

腦子裡都是黃色廢料的白癡!

回臥室的路上駱以濡憤恨的咬着牙不停的咒罵着淺倉拓,可當他爬到牀上時,駱以濡第一次覺得,原來自己的牀這麼大,空蕩蕩的,好象有些寂寞……

……

“你怎麼跑這兒來了?”這個時間出現在駱氏的淺倉拓把駱以濡嚇了一跳。

墨綠色的的唐裝穿在那人身上,貼身的剪裁,寬大的衣襬,讓男人的身體顯得更加修長,對襟下的衣襬是側開口,20公分左右的距離露出駱以濡完美的腿型,也讓他看的心猿意馬,站在落地窗前,襯着背後的藍天,淺倉拓突然有種不太真實的感覺……

如果那張漂亮的臉上的表情別那麼不耐煩會更好看,乾咳兩聲,收回自己遠飄的思緒,淺倉拓道出了突然來這的原因,“安陽幫我改了國籍,他問我要不要改名字。”

“你改國籍幹什麼?”一個大大的問號出現在頭頂,這男人怎麼突然想改國籍了?

“你不是不喜歡日本人嘛。”

“改了國籍,你骨子裡流的不還是日本人的血嗎?”

氣氛瞬間凝結,淺倉拓嘎巴幾下嘴也沒說出一個字,接到安陽電話時的興奮勁在聽到這句話後蕩然無存,看着駱以濡沒什麼表情的臉,他的心裡五味雜然。

“你總不能讓我跑到醫院去換血吧……”半晌,淺倉拓愣愣的說了句,駱以濡不喜歡日本人,而他又是日本人,這想法一直梗在心裡,好容易想到辦法,可似乎,這主意不太和駱以濡的心意……

“時至今日,我還在乎你的身份嗎?”輕嘆一聲,看淺倉拓可憐兮兮的樣子,駱以濡也不想再爲難他,直接把心的想法說了出來。

“可是,我知道你不喜歡日本人,而我想……”

“你啊你,”打斷了他的話,駱以濡卻是轉向窗外,修長的指頭在玻璃上無意識的畫着什麼,聲音比平時略低幾分,“我討厭日本人,從過去,到現在。”

“不能說是討厭,而該說是憎恨。

這恨不是因爲曾經的戰爭,而是,直到今天他們還不肯承認自己的罪行,還將對我們的侮辱視做榮耀。把那連老弱婦孺都不放過的魔鬼當做英雄來參拜,你可知,他們的刀下有多少無辜亡魂?

我恨,因爲他們不肯承認過錯。

我恨,因爲他們到現在還在不停的對我們羞辱。

我恨,因爲他們還可以睜着眼睛編造歷史。

我恨,因爲他們直到現在也不把我們放在眼裡。

我恨,因爲他們不曾將我們視做同等的人。

我恨,因爲無法讓我不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