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傾瑤以爲,在榮易峰這樣比八十支蠟燭還要亮的目光注視下,她會失眠多想的,但她沒有想到,她竟然一下子睡着了。
而且睡的非常好,美夢都沒有做一個,直接睡到了大天亮。
當她睜開眼睛,看到青桃的時候,眼神不由自主的動了動。在她悄然看了看房間,沒有其他人。想必對方在她安然入睡的時候,就直接離開了吧?
青桃看到她,歡快的撲了上來,“郡主,您總算醒了。”
“青桃,你這副表情是什麼意思?”
“郡主,殿下已經在前廳等了很久了。”
“鑫哥哥?”此時的尹傾瑤腦中的一根線,才突然的崩裂。糟了,昨晚,她還跟鑫哥哥說好,今天要辦的事情,怎麼一下子睡過頭了呢。
“青桃,你怎麼也不叫我?”
“我怕郡主罵我。”
尹傾瑤默了,她有起牀氣,她知道。可是,讓鑫哥哥生氣,也不好的啊。
在她的一片催促聲中,青桃終於把她全身上下收拾好了。青桃的眼睛亮晶晶的,“郡主,奴婢今天要陪着您。”
“哦,爲什麼?”
“奴婢想看到英明神武的郡主大人,把孟府的那些渣渣們,都轟成渣。”
尹傾瑤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笑意,“青桃,你弄錯了,我不是大炮,更不是炸彈。”
“不,郡主,你比它們還要厲害。”
“既然如此,我們還待在這裡做什麼?走吧。”
“是。”
待主僕二人趕到前廳的時候,看到的就是等的無聊的元夙鑫,不斷玩着茶蓋子的樣子。
“鑫哥哥,對不起啊,我昨天太興奮了,所以今天才起遲了。不好意思讓你那麼久。”
“沒事。”元夙鑫的視線,掃過尹傾瑤的衣着,看她一身嫩嫩的黃色,當下就滿意的點了點頭。“不錯。”
“這套衣裙是孃親前段時間給我弄的,可是我一直沒時間穿。不過,今天的日子不錯,穿它剛剛好。”
“嗯。”
“原來,我想穿個紅色的,覺得太豔麗。白的吧,又像死人穿的不吉利。找來找去,就換成了這件。”
元夙鑫似乎想到了什麼,雙眼都眯了起來,“不錯,我已經能想像中,老孟生氣的模樣了。”
“生氣怎麼能夠呢,哼哼。”
“好了,既然我們已經準備好了,那就走吧。”
“走。”
二人分別乘二輛馬車,朝着孟府行去。
今天是孟潯喪事的第二天,停過了今晚,明天一早,就會把棺木下葬。
此時的孟府,白幡滿滿,不論是主子還是下人,一律穿着麻衣麻鞋,整個孟府都沉浸在悲傷之中。只不過,這種真正的悲傷,還是刻意裝出來的,就無人知曉了。
尹傾瑤下了馬車,擡頭看了一眼孟府,神色間不由閃過一絲怔忡。那些年,她在這座府裡待了多少個日月,以爲是新生活的開始,卻沒想到是噩夢的延續。
不過,她已經出手,親自要了孟潯的命。孟府對她而言,早已經沒了可以傷到她的地方。昨晚,她聽到
榮易峰轉述竹蓮的計劃時,已經暗暗發笑。這樣拙劣的計謀,看她等會兒怎麼打對方的臉。
元夙鑫也下了馬車,他站在尹傾瑤的一旁,不由自主的皺了皺眉頭,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總覺得此時的瑤瑤,非常的難受以及傷心。但他再要細瞧的時候,卻發現那種感覺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他想了想,還是有些不放心,吩咐道,“瑤瑤,我比你大。等會兒進府了,一切聽我的命令,按我的要求行事,知道了嗎?”
“好的,鑫哥哥。”尹傾瑤非常爽快的答應下來。反正只要等會兒孟府的人,不要像瘋狗一樣撲上來,她是一點都不會介意什麼的。
“那我們進府吧。”
“走。”
孟府的下人,看到尹傾瑤的身影,眼睛不由睜的大大的。隨即有人想起,他們的孟少夫人很早就下了命令,只要看到蘊樂郡主出現,無論如何,也要把她帶進府裡。
有人感慨孟少夫人猜的如此準確,有腦子靈活的連忙後退,忙着給孟少夫人回報消息領賞去了。
尹傾瑤和元夙鑫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一絲好笑。看來孟府,是一直希望着她過來啊。
二人進了孟府,有引路的小廝,把他們帶到靈堂。
大大的黑字奠前面,是一口黑色棺木。而在棺木的旁邊,跪着竹蓮。她擡頭看了尹傾瑤一眼,然後又低下了頭。
孟府小廝把點着的香遞到尹傾瑤和元夙鑫的面前,道了一聲“請”。
尹傾瑤拿着香,看着棺木,裡面的人,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她和他的恩怨也消了。但她沒有想到,孟府的人會這麼作死。所以,她今天過來,不是拜祭亡靈,而是來討個說法。
尹傾瑤把香遞給身後的青桃,“把它插了。”
想讓她跪仇人,做夢吧。
看到她沒有拜,只是隨意的把香插進香爐,衆人的表情隱隱有些崩潰。待看到皇子殿下也是這樣的行爲時,他們只想呵呵了,這二位到底是拜祭的?還是來砸臺的?
尹傾瑤看到青桃把香放好,這才轉身看向竹蓮,“孟少夫人。”
“蘊樂郡主。”
“孟少夫人,我們明人不說暗話。今天本郡主會來這裡,是因爲從手下處,聽到了一些不好的傳言,所以想過來問問你。”
“你想問什麼?”竹蓮擡頭問道,因爲哭過,她的眼睛紅紅的。又因爲她仰着頭的時候,在一衆人羣看來,簡直像忍讓,不會妥協的人兒一樣。生生的奪去了衆人的美好印象分。再看帝國的蘊樂郡主,在別人家的靈堂前大吵大鬧,這也太不符合一國郡主的形象了。
竹蓮看到衆人的表情,心中滑過一絲得意。她就是用了陰謀又如何,不論用什麼方法,今天可以弄臭蘊樂郡主,可以讓對方吃鱉,她就是開心的。
尹傾瑤自然也注意到了,只不過,她纔不會在意這些,不然的話,也不會拉着元夙鑫一起出現在這裡了。名聲,於她而言,根本起不到綁架她行爲的作用。
“很簡單,我昨天聽滿帝都城的人說,本郡主竟然是孟潯的妻子。所以,趁着本郡主有空,今天過來問問孟少
夫人,那個傳言,到底是怎麼回事?”
“什麼?郡主嫁給了孟潯?那個不受寵的庶子?”
“怎麼可能不受寵,你看看孟老爺的排場。我看不受寵,只是暗中的說法,其實孟老爺不要太寵孟潯啊。”
尹傾瑤默默的點了點頭,果然有些人是真相了。
竹蓮驚慌了,在她想出這一條計的時候,她設想過蘊樂郡主吃啞巴虧的模樣,設想過對方無措的樣子,但怎麼也沒有猜到這一條,對方直接衝到孟府,向她要說法的樣子。
“郡主,您是不是弄錯了?再說,我雖然是夫君的妻子,但夫君定下來的事情,就算妾也不敢阻攔啊。”
竹蓮一邊說自己是妻,一邊說主意全都由孟潯所定。這讓衆人不由回想,孟潯是娶過妻子的,如果他真娶了蘊樂郡主,難道蘊樂郡主要做妾嗎?或者說,要跟一個什麼都不是的竹蓮平起平坐嗎?
衆人的腦洞越來越大,不斷有目光掃向尹傾瑤。
尹傾瑤暗中握緊了手掌,好,很好。一個個都這麼不怕死的衝上來。
“孟少夫人,本郡主也不跟你理論。既然帝都城裡,能傳出這種荒謬的傳言,我們長公主府是不會傳出來的,那只有你們孟府了。不管如何,你們孟府就要給本郡主一個說法。不然的話,本郡主不讓孟潯下葬,你信不信?”
“郡主。”竹蓮的聲音直接帶上了哭泣聲,“夫君都死了,你怎麼還要欺負他。”
尹傾瑤額頭的青筋都暴了起來,和竹蓮再說下去,她感覺要吐血而亡了。
她深呼吸了幾口,喊道,“青桃,給本郡主端把椅子過來。”
“是。”
尹傾瑤坐在椅子上,眼神幽幽的看着竹蓮。她今天不把竹蓮說的吐血,她就不姓尹。
“孟少夫人,你不必說這些似是而非的話,引的衆人誤會。本郡主可知道,壞人名節者,嚴重的,可以凌遲而死的。”
“夫君吶……”竹蓮一愣,就撲到棺木上,哭聲泣泣的哭了起來。
“閉嘴。”尹傾瑤突然甩開了一直緊握在掌心中的長鞭,鞭影在空中一甩,朝着竹蓮劈去。在竹蓮下意識的躲在到一旁的時候,長鞭打在了地板上,直接甩出了一個深深的大洞。
衆人不由往後退了幾步,他們的郡主原來長鞭也使的這麼好的嗎?他們剛纔有沒有說了什麼不好的話,惹郡主生氣的?
“孟少夫人,你口口聲聲說本郡主和孟潯有關係,那好,我倒要問問你,孟潯向我孃親求親了?我孃親當面同意了嗎?定親文書在哪裡?媒婆在哪裡?父母之命,媒妁之約。如果真的有約,那本郡主認了也就認了。如果沒有,你這設局陷害當朝郡主的罪名也是逃不開的。”
“郡主。”竹蓮看着尹傾瑤,眼中的淚水如不要錢似的,直直的流了下來。“郡主,你豈不是太過爲難我一個婦道人家了。夫君已經死了,他暗中想娶郡主的事情,又怎麼會當面跟我說呢。”
“好好,竹蓮,我沒想到,你當面說謊的能力卻是越來越好了。既然你不知道,那孟老爺總歸知道吧。孟老爺,你來說,你和我孃親,可定過媒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