釗鐸王朝四處在散發着這樣一條傳言,新皇陛下仁慈,將七王妃接至宮裡養傷,傾國傾城的七王妃卻不知道感恩,也不念婦德,伺機勾引新皇,將新皇迷住了,以至於新皇要冒天下之大不諱,迎娶自己的弟媳婦爲後。
一時之間,傳言四起,大街小巷裡都在迅速流傳着這個橋段。
此時釗鐸王朝稍僻的一個安水鎮之上,出現兩名陌生的男女,男的身形傾長,容顏美如冠玉,黑袍加身,沉默不語,女的嬌俏秀美,惹人憐愛。
巷邊有個說書的,正在唾沫橫飛的說着這位傳奇的七小姐的事蹟:要說到這位七小姐啊,也是釗鐸王朝一大傳奇,她天生是個廢柴,卻能在十四歲那年一舉突破自己極限,迅速提升了自身的武氣修爲,十五歲那年,順利的嫁給了她一直心儀的七王爺,只可惜世事難料,七王爺轉眼又變成了黑暗神殿的人,想必是歷經這樣的磨難,那七小姐完全心性大變,現在更是做出這般事情,一個女人怎麼可以先嫁給了弟弟,後又再嫁給哥哥的道理呢?
黑袍美男眉眼一動,那說書人突然覺得喉間被什麼給卡住了,開始拼命的咳嗽,雙手也開始不聽使喚的往自己嘴裡摳,其狀態,頗爲悽慘。
“夜恆哥哥,你還是收斂好所有的氣息,別太惹人注意的好。”
湘兒見狀,急忙勸道。
假如在這裡,將這個說書人弄死了,有人一查,便能查出他是被高手所傷,到時候再追究起來,只會給他們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他該死。”
夜恆冷哼一聲,
“聽聽他都在胡扯些什麼!”
此刻他的腦海裡,只回蕩着司徒悅即將成爲釗鐸新皇的皇后,就覺得渾身一陣發冷,不知道怎麼去接受這個事實,儘管這些是他一早便想到也料到了的,親耳再聽見時,仍然覺得心裡落寞不已。
“說書人的話,怎麼可以全信呢。”
湘兒皺着眉頭,
“興許只是傳言。”
“不論真實與否,這一路走過來,舉國上下都在傳這個事情,那便證明是真的了,她是真的要嫁給拓跋晟,有情人終於能夠成爲眷屬了,的確值得慶賀啊。”
夜恆大踏步往前,呼呼風聲掠過,將他略微淒涼的聲音,沒入到湘兒的耳中。
知道他只是在盡力的掩飾他的難過,湘兒不敢再多言,默默的跟上他的步伐,不論怎樣,他最終沒有扔下她一個人,而是選擇將她帶在身邊,雖然對她一如既往的冷淡,但她已經心滿意足了。
住進客棧,夜恆關上房門便準備歇息,湘兒敲門入內,雙眼,直直的看着他:“假如傳言是真的,你有沒有想過什麼?”
夜恆起身,走到窗前靜立,不語。
“我知道你是放不下她的,不然也不會到這兒來了,既然如此,何不將她帶走,你的武氣修爲現在應該已經完全恢復了,只是,現在黑暗神殿與釗鐸王朝,已經連成一氣,你若如此輕易的暴露目標,雙方必定會拼盡全力來追殺。”
湘兒眼裡,染上了一絲苦澀,很快,又重新揚起笑臉,
“所以,我願意混入宮去,伺機將她帶出來。”
“她是自願跟着拓跋晟走的,你還不明白嗎?就憑你,怎麼可能帶得走她?她有多強勢,你不會知道的,這個世上,沒有誰可以強迫得了她去做她不願意做的事情。”
夜恆一臉苦笑的搖頭,滿腦子,皆是那個倔強的女人的身影。
湘兒默默垂眸,假如,他知道,那個不會向任何人低頭的司徒悅,正是爲了他而跟着拓跋晟走的,他又會作如何感想呢?
“不試一試,又怎會知道呢?”
湘兒擡眸,看向這個癡心一片的男人,此刻他的心裡,定是萬分難過的,只是卻又不知道如何表達出口,
“我會盡力一試,咱們先趕到釗鐸皇城去吧。”
跟在他的身邊這幾日,沒有見他露出過一絲笑容,眼裡,也盡是木然,這樣的他,眼裡不再有深情,也不再有含情脈脈,他身上最吸引着湘兒的特徵,已經在一點一點的消逝了。
“湘兒,你不需要爲了我做這麼多。”夜恆突然開口說道,“我若想見她,我會去釗鐸皇宮找她。”
只是她既已經選擇了拓跋晟,已經住進了皇宮內院,無疑便是默認了,她最終會嫁給拓跋晟,他若在此時仍然還去將她強搶過來,又有什麼必要?
她做出的決定,又有誰可以輕易更改?
由始至終,她都在恨着他啊。
恨他從拓跋沐珩變成了夜恆,恨他是黑暗神殿的聖子,也恨他當時對她的欺騙……
“不過釗鐸皇城是一定要去的,據我所知,那煜習王子與雷諾王子此時正在皇城內的驛館裡,這兩國想必也是感應到了危機,也明白了此時在烈焰控制下的黑暗神殿,已經傾向了釗鐸王朝,那二國若是不想被吞併,便會緊密團結在一起,互相依靠。他們不會放任釗鐸王朝一直這麼強大下去,也不會放任黑暗神殿變成釗鐸王朝背後的支柱。”
夜恆慵懶的開口。
而他,也不會放任烈焰就這樣控制住了黑暗神殿,將原本是他的一切給搶了去。
次日一早,二人便趕路,連夜奔走,終於在第三日到達了釗鐸皇城,此時,已經入深秋,大片大片的秋海棠,開得正豔,將整個皇城點綴得格外美好。
行走在這曾經熟悉不已的街道之上,夜恆心裡,掠過一抹淺淺的傷感。
假如他不曾擁有過夜恆這個身份,一直得以用拓跋沐珩的身份活下來,陪在司徒悅的身邊,那樣,他的人生是否纔是真正的完整?
開啓封印之後,他已完完全全的不同,亦再也不可能回到從前的生活了。
眼前掠過一個熟悉的身影,赫然是司徒雨,她穿了一件帶風帽的衣衫,刻意掩下自己大半張臉,但夜恆仍然一眼認出了,那便是司徒雨。
她打扮得如此怪異,要去哪裡?
思及此,他心神一動,穩穩的跟了上去,司徒雨走得極快,只幾下便消失在人羣之中,閃身入了一條小巷,夜恆飛身一躍,站到了高處,這樣好觀察着她的一舉一動。
湘兒轉眼,便不見了夜恆,不知道他去了哪裡,想了想,擡起腳步,朝着釗鐸皇宮的方向走了過去。
巷子深處,有個人正在靜靜的等着司徒雨的到來,司徒雨將手中一個黑袋子交給此人之後,此人遞給司徒雨一個小小的錦盒,司徒雨接下放入袖中,便匆匆的步出了巷口。
夜恆一路跟着,發現司徒雨又折回到了司徒府上,換了件光鮮亮麗的衣衫之後又坐上了馬車,直奔皇宮。
她交易得來的那個錦盒,原來是要帶入宮內去的?
錦盒裡裝的到底是什麼東西?
實在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夜恆這樣勸誡自己,他入宮,只是爲了弄清楚,司徒雨拿的錦盒裡裝的是什麼,並非要去看那個女人她現在到底怎麼樣了……
司徒悅正悠閒萬分的躺在榻上,感受着武氣修爲正源源不絕的自四周的空氣裡往體內沒入,心境也輕鬆不少,這連日以來,她在拼命的修煉,爲的就是能夠儘快恢復所有武氣修爲,司徒雨最近的行蹤也很是神出鬼沒的,在鳳儀殿待的時間遠遠不及前些日子那般漫長,這正好也替她提供了絕佳的修煉機會。
感知到拓跋晟的氣息漸漸靠近,她趕緊收斂所有氣流,閉目養神。
這些時日,釗鐸王朝上下的一些傳言,也自然的落入到了她的耳裡,外界將她形容的如此不堪,她聽了倒是沒有多少感觸,只隱約覺得,這應該是有人刻意爲之,不論是誰,對她是有好處的。
至少,拓跋晟原本定下的婚期,便無奈的推後了。
“小狐,你這段時間,一直這樣躺着,都不曾出去過,我帶你出去走走好嗎?”
拓跋晟走近她,細細的看着她的眉眼,
“我怕你一直這樣躺着,對身子骨不好。”
司徒悅擡眸:“皇上國事需要操勞,就少往這裡跑了,我自己的身子,我心裡有數,能走動的時候我自然會走動的。”
仍然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