譁——
鬼物羣中突然爆發出如海浪一般的驚呼聲,又似在空山絕谷中迴盪傳響,震得木哥幾人耳中一陣發麻。『,
“沒錯,就是上界!”鬼王“呵呵”笑道,“上界爲人,想必這就是我們諸位鬼友的最高期願了吧——”
“嗬——嗬——嗬——”
無數鬼衆在山呼海嘯般的吶喊,它們絕大部分神智受挫,已經不通了人語,只能跟着狂呼大叫,但個個眼神裡都透出狂熱。
“上界爲人?”金佳子一愣,小聲的說,“這、這是有違天道啊——”
“是啊,這可是有違天道的事兒——”鬼王顯然聽不到金佳子的嘀咕,不過話正好趕到這,“但諸位鬼友在陰世待的時間太長了,受盡苦寒折磨,所以,今天我就冒天下之大不韙,擅自做個主,讓大傢伙能重見天日,放心,有什麼天罰雷劫,老頭子我自然全全的接下——”
“喔——喔——喔——”
鬼衆又是一陣狂呼。
“不過,上界的機會是有了,咱們可也得嚴格篩選,絕不能把什麼邪惡宵小也都放上去了,如果再將人界鬧個烏煙瘴氣、血流成河,那老頭子我可是真的造了大孽,不怕違了天道,就恐累及無辜哇——”鬼王捋着鬍子說。
“呃——呃——呃——”
鬼衆還是聲勢震天。
“好啦,現在就開始吧——”鬼王說道,“篩選的測試有三,第一——罪線渡海!”他往不遠處一指,鬼衆竟“呼啦”一下全都退了回來,木哥等人撥開倒衝回來的鬼羣,這纔看清前方的情形——
難怪剛纔它們都突然停住,原來身前百米之外竟是一處斷崖,下面火光熊熊。竟是岩漿似的一片血海,表面似有油層翻滾,火苗“呼呼”的往上竄,濃重的血腥氣就是從那裡散發出來的。
“海”的對面是又是一片廣場,上面空空蕩蕩,不見一個人影鬼影,再遠處飄着血紅的霧氣,也看不清到底是什麼,鬼衆們止步不前,沒有一個敢走上去。
“不歷磨難難爲人。未經苦寒難做仙!”鬼王大聲說道,“諸位鬼友,你們是怕了麼,想要上界爲人,就必須經過這幾道關,在你們眼前的,是通往天倫的必經之路,和家人再續前緣,和愛人廝守到老。這不是你們天天夢想的嗎?”
鬼衆一陣騷動,顯然有的已經動心了。
“在‘火海’之上的兩岸間,你們每個都有一條通連的‘罪線’,只要能平安的渡過去。那就過了第一關,離你們的夙願近了一步——”鬼王說,“當然,所謂‘罪線’。便是承住你們身體的唯一支撐,你在生前每犯下一次過錯,身體就會重上幾分。罪錯越大,加重越多,直到‘罪線’承受不住你們的…嗯…最終的結果當然就是墜入‘火海’,要受萬年油煎火烤之苦…”
一聽這話,鬼衆更是往後猛退,給木哥幾人擠得東倒西歪。
“當然了,問心無愧者自是不用害怕,也只有你們才能通過道道考驗,最終重回人界…”鬼王嘆道,“還有,大家也請安心,現在我們莫名其妙的被弄來這裡,沒想到離人界近在咫尺,這等難得的機會簡直就是老天有眼,不知是機緣巧合,還是天心本善,咱們能否出去也就在此一舉,‘罪線渡海’一旦開啓,我們就沒了回頭路,是善是惡全憑老天評判吧——”
鬼王的話嚇住了不少鬼衆,當然也有更多的被鼓動起來,有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疾跑到斷崖邊兒上,咬咬牙關,大喊道:“我、我要回家,兒子,老婆,我、我想你們——”說着,一步踏上了一條亮白的絲線,那線細如頭髮,卻堅韌異常,男人走上去相當的穩,就好像踩在實地,一晃不晃…
在場的人和鬼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儘管有些鬼物沒有心臟,可破爛的肚腸也跟着向上抽起…
一步…
兩步…
三步…
男人腳下的細線終於晃了晃,木哥幾人的心也跟着它晃來晃去。
“十五歲的時候,你偷過同學的零花錢…”鬼王皺着眉頭說。
那男人的身子明顯重了重,他已滿頭大汗。
十步…
二十步…
二十九步…
男人身體再一沉,腳下的細線已經繃緊。
“十九歲的時候,你拋棄了一個爲你懷孕的姑娘…”鬼王又說道。
四十步…
五十步…
八十步…
九十五步…
“嗯,結婚後,你改掉很多毛病,開始擔起責任,賺錢養家…”鬼王微微點頭。
終於要到了對岸,那男人臉被身下血色的紅光映得通紅通紅,豆大的汗滴滾滾的往下淌,但他的眼睛卻越發炙熱,嘴裡不停的叨叨咕咕:“老婆、兒子,我、我要回家了——”
可就在他即將邁出最後一步的時候,身子突然猛地一震——
“嗯?你、你掙了大錢,竟、竟然出軌?!”鬼王怒道,“而且還是中風,死在了小三兒的肚皮上?!”
繃!
細線斷掉,那男人一聲慘叫,轉瞬落進了熊熊的火光裡,在“血海”裡翻騰幾下就不見了蹤影。
所有鬼物又開始往後退。
金佳子倒吸了一口涼氣:“完了完了,老木,如果這道關是真的,那咱倆誰都別想過去了——”他發現木哥的臉色也很難看,“尤其是你,都不用說那些缺德事兒,光姑娘你辜負了多少個…”
“……”木哥面色更黑…
鬼衆被嚇住,但還是有人走了出去,這次是個小姑娘,長得甜甜的,只是腦袋上纏了紗布,看來應該是頭部受了重創而死,她慢慢的走到了斷崖邊兒,看了一眼下面的耀眼火光,好像有些害怕,不過還是猶豫着探出了小腳…
一步一步,穩穩當當的,從頭到尾就沒停下過,直到登上了對岸,身子也沒見一絲震動。
譁——
鬼衆們沸騰了。
“人之初,性本善——”鬼王微笑着捋動鬍鬚,慢慢頜首,“嗯,還是小孩子的心緒純潔,該當我們效仿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