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木哥似勸似嚇的分析,斯文男抖得越來越厲害,終於他哀呼道:“你———你別說了———”眼淚鼻涕一起往下流,是徹底嚇壞了,可埋下頭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兒,忙又擡頭對木哥說:“大、大哥,您、您也能看見她?!”這不廢話麼,剛纔還是木哥指引着他看過去的———
木哥點了點頭:“清楚着呢———”
“那、那———那您一定不是一般人!”斯文男臉上略見喜色,“肯定能幫我把她弄走———”
“嗯———”木哥想了想,猶豫道:“能是能,不過我不能夠呀———”
斯文男頓時大喜過望,連忙問道:“爲、爲什麼不能夠?!”
“這是你的家事,我可管不着啊———”木哥淡淡一笑,臉色逐漸冷了下來。
“呃———這,這———”斯文男也不是很笨,這下終於明白了木哥原來在這兒等着他,但也不敢造次,低頭哭着道:“大、大哥,我、我錯了———剛纔不該對你那樣———求、求求你———”
“得、得———你可別求我,我管天管地,還真就沒工夫去管別人家的私事兒———你呀,還是自己處理吧———”木哥說完站起來,轉身欲走———
“大哥———”斯文男噗嗵一下跪了下去,連在地上磕了好幾個頭,木哥眉頭一皺,讓到了一邊,卻聽斯文男哭求道:“大哥,我真錯了,我不是人,不該對我爸那樣,更不該教壞孩子,您放心,等這次之後,我把他老人家高高供起來,養着他,伺候他,再不讓他受一點委屈———您就發發善心,救救我們吧———”
宮妍見斯文男臉色變得好像五月的天,說晴就晴,說暗就暗,一看就知道他絕不是誠心的,正想提醒木哥,卻見木哥哀嘆一聲,點了點頭,說道:“好吧———那我就試試,看看你親孃的魂魄還有沒有商量———”說罷就走到了那個凳子跟前,嘴裡念念叨叨起來———
周圍的人看着木哥對着一隻小凳子自言自語,大多搖頭嘆氣,又有人小聲議論———
“嗨———又是一個瘋子———”
“嘁———你懂啥,這叫以瘋克瘋,專治各種不孝———這小哥們,厲害!”
“誒誒,你們別說話,讓我聽聽他念叨的是啥———‘找點空閒,找點時間,領着孩子,常回家看看,帶上笑容,帶上祝願………嘿,怎麼聽着這麼耳熟啊———”
木哥自顧自的嘀嘀咕咕足有三分鐘才結束,帶着一臉的惆悵又走了回來———
“她———我、我媽她老人家怎麼說?”斯文男戰戰兢兢的問。
“不成啊———”木哥一張嘴就把斯文男的一顆脆弱心臟砸進了谷底。
“怎、怎麼不成?!”斯文男有些絕望。
“你家老太太說,就這麼走了太不放心———你們全家人都對你親爹不太好,她得陪着老頭子,要是有一天老爺子真的死在了你們不肖子孫的手裡,她老人家也方便收個屍、引個魂、領個路———”木哥低着頭說道,忽地又擡起頭,補充一句:“哦,對了,還有報個仇………”
“報———報仇?!———”斯文男渾身一哆嗦,“報、報什麼仇?!”
“虐待父母,教子無方,不遵孝道,爲人不良………”木哥斜着眼睛看斯文男的表情,見他嚇得渾身直抖,冷汗嘩嘩的往下淌,輕哼一聲,又道:“總之,您母親大概的意思就是說你壞事做盡,得時刻跟在你身旁,找機會把你帶過去嚴加教育———”
“帶、帶過去?!———去、去哪裡?!”斯文男哭得眼睛上都起了霧。
“你說呢?”木哥呵呵一笑。
“啊———不、不要———”斯文男嚎啕大哭,“我、我不能死啊———我、我上有———”他看了眼對面怔怔發呆的老頭,“我上有八十老父,下有六歲兒子,中有四個———呃———我、我有一大家子需要養活啊,求、求高人您———”
“求我沒用———”木哥冷笑道。
“那———”斯文男恍然大悟,跪在地上連連向對面的老頭猛磕,嘴裡喊着“對不起,我錯了,以後一定孝順您老”等話云云,老頭也是老淚縱橫,想過來扶,卻被宮妍按下了肩膀。隨後斯文男又向那邊的“空凳子”磕頭,也是一番苦求,直到哭喊得嗓子都見了啞,木哥纔開了口:“行了行了,好說一百不如賴做一次,現在你就是說破了大天,老太太的魂魄也不會相信你的———不如這樣,你就從眼下做起,去吧,拿出點誠意———好好孝敬你的老父親———”
斯文男一聽,馬上連滾帶爬的搶了過去,先是掏出手帕把老頭臉上的咖啡污漬擦拭乾淨,隨後又跪在地上給老頭繫上鞋帶,最後,抱着他的大腿泣不成聲。
木哥看了一會默默搖頭,從兜裡掏出一個小瓷瓶,倒出一顆黑白相間的藥丸,遞到斯文男面前說道:“吃了它,你就如願了———”
斯文男哪還敢再猶豫,一把抓過藥丸塞到嘴裡,連嚼帶咽的吞了下去,一擦眼淚,再一看那邊,只見“空洞子”上坐着的鬼魂影子已經開始漸漸虛淡下去,不多時便消失不見,他一屁股坐在地上,一邊擦着冷汗,一邊搖搖晃晃的站起,老頭伸手來扶,斯文男本能的甩手,剛想瞪去一眼,卻聽木哥又冷笑道:“還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你再擡頭看看———”
斯文男渾身一激靈,剛擡起頭,就見到老太太的鬼魂竟不知何時已經飄到了他的身前,正陰陰笑着盯着自己,他嗷的一嗓子再次癱軟下去,又聽木哥說:“老太太這次是給你個教訓,只想嚇唬嚇唬你,如果下次再犯,估計你的小命就———哼哼!”
嚇得斯文男連忙跪地磕頭,再起來時,已是一臉悲悽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