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那段往事,金佳子講得生動真實、別有滋味,蘇嬌嬌也聽得聚精會神、深刻帶入,尤其聽到有奇怪的東西碰觸金佳子的時候,她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兒,顫聲問道:“是、是鬼吧?!”
“當時我也這麼想啊——立馬就嚇壞了,哆哆嗦嗦的低頭一看——哇!”金佳子突然大叫了一聲,給蘇嬌嬌嚇了一跳,手裡捧着的爆米花都濺出了一大半兒。
金佳子面露驚恐的對蘇嬌嬌說:“你、你猜怎麼着?”
“怎、怎麼着?”蘇嬌嬌感覺後背有點發涼,把手護在身前,顫聲問道。
“我低頭那麼一看吶,一眼就瞧見了碰我的東西,那、那原來是——”金佳子故意把聲音拉得很長。
“是、是什麼?”蘇嬌嬌慌恐道。
“是——你哥的腳。”金佳子突然撇了撇嘴。
“啊?!”蘇嬌嬌一愣,想了想頓感無聊,“他在嚇唬你?”
“可不是嘛,你說他從小就那麼缺德……”
“呀,你這人怎麼這麼缺德?”小金佳子罵道。
小木哥呵呵笑着收回了腳,得意道:“你不是不怕麼,怎麼還嚇成這樣?”
“我本來就不怕!”金佳子說什麼也不承認,再不看木哥,又把頭轉向了水邊兒。
木哥低笑了兩聲,也不說話了。
兩人看着靜靜的湖面,誰也不理誰,就這麼沉默了足足四、五分鐘,也不見前面有什麼動靜,正當金佳子感覺無聊,想沒話找話的時候,突然感覺腰眼兒又被什麼東西捅了一下。
“你幹嘛又碰我?還有完沒完啦?”金佳子氣道。
木哥稚嫩的小臉兒上寫滿了冤枉,使勁兒的搖頭:“這、這次真的不是我!”
“又用腳尖?能不能換個招兒!”金佳子直豎眉毛。卻見木哥匍匐着往旁邊挪蹭了老遠,金佳子哼哼了兩聲剛想說話,卻感覺腰間又有東西湊了上來……
“啊?!這次不是我哥?!”蘇嬌嬌驚道。
“我當時可真害怕了,也不敢低頭瞅,偷偷的伸手一摸——”金佳子又開始渲染氣氛。
“摸、摸到了什麼?”蘇嬌嬌問。
“滿手毛烘烘的——”金佳子面露驚恐,又補充道:“好、好像還有兩顆大牙!”
“啊?!”蘇嬌嬌一驚,“是殭屍?!長毛殭屍!”
“不——”金佳子目光閃閃,“是——兔子。”
“兔、兔子?”
“嗯,灰不拉機一隻大兔子!”金佳子忿忿道,“在啃我腰邊兒上的一堆白菜籽……”
“白、白菜籽?哪又來的……”蘇嬌嬌奇道。但馬上就反應過來,“哦——也是我哥放的!”
“不是他還有誰?!”金佳子哼哼道。
“確實是我,嘿嘿,我怎麼知道你連兔子都害怕,要不叫我聲大哥,我就幫你把它拿開。”小木哥鬼笑道。
“我堂堂男子漢大腦袋,會怕一隻兔子?”小金佳子一瞪眼睛,抓起四腳亂刨的兔子就扔到了一邊,兔子受了驚嚇。嗖的鑽進了蘆葦叢裡,跑遠了。
“還說不怕,看看,臉都嚇白了。”木哥小聲笑道。
金佳子剛纔確實有些害怕。不過還硬挺着辯解道:“我、我這是凍的!”
“哈哈,大三伏天的你會凍到,你可真……”木哥笑着,可話沒說完就感覺一股涼氣突然從前方吹來。他不禁打了個寒顫。
金佳子還想說話,卻見木哥輕輕一揮手:“噓——有點兒不對!”
剛纔成片的蛙鳴聲忽地嘎然而至,天邊飄過烏雲。把月亮遮去了大半,湖邊頓時暗了下來,兩個小孩兒本能的往一堆兒湊了湊,瞪大眼睛往前方看。濃茂的蘆葦和不知名的水草擋住他們大半的視線,只有從株草縫隙間隱約看到岸邊有什麼在動——
就是剛纔那隻逃開的兔子,它好像慌了神兒,蹦蹦跳跳的在草叢裡東竄西轉。
突然!
從湖邊的水裡“譁”地竄出一個東西,細細長長的身子,大如西瓜的頂梢,快如閃電,只一閃便又退回水中,再看岸上,哪還有兔子的蹤影,只剩下幾叢灰色的兔毛和一灘血跡。
兩個小夥伴驚呆了,驚恐的對視了一眼,偷偷伏低了身子。
小金佳子小聲問:“還、還比麼?”
“比、比誰跑的快吧。”小木哥輕聲回。
“成!”金佳子狠狠的點了一下頭,隨着木哥慢慢往回退。他們倆雖然年紀小,可遇過的驚險場面也着實不少了,剛纔只看了那妖鬼一眼,就已經知道這絕不是他們所能製得住的,連忙遵照兩位爺爺的訓誡:遇到打不過的,一個字,跑!
可就在這時,旁邊不遠出的蘆葦叢中突然微微一陣晃動,木哥二人嚇了一跳,站起來剛想跑,卻見七八個小小的人影忽地跳了出來,竟是幾個和木哥他們年齡相仿的小孩兒,他們也在小聲說話——
“哥,剛、剛纔看着沒,肯定就是那個東西害死了‘小狗子’他們!”
“嗯!我聽大公公說,是湖裡鬧的惡鬼,我看不像,反倒更像——”
“像、像啥?”
“水葫蘆!成精的水葫蘆!”其中一個年級大些的說:“走,替‘小狗子’他們報仇去!”說完,從腰後摸出一把鐮刀,弓着腰竄了出去。其他幾個孩子也紛紛掏出了“武器”,悄悄跟了上去。
他們的“武器”倒是別出心裁、各有特色——
有的拿鎬、有的抱錘、有的舉棍,有的持錐,更有有創意的,最後的一個還淌着兩管兒鼻涕的小孩兒還扛着一根兒向日葵……
木哥二人想去阻攔,可也來不及了,眼見着一幫孩子呼呼啦啦的就到了岸邊,他們一直排開,揮舞着手中的“武器”,哇哇向湖裡叫陣,可水面一片微波盪漾,再沒有任何動靜。
幾個小孩兒叫罵了一陣,見水裡沒有迴應,該是以爲自己人多勢衆嚇壞了“妖怪”,湊起來一合計,決定“下得水去,直搗龍宮”!
這些孩子生在湖邊,平日都是水裡來水裡去的,水行極好,一進水就好像撒開歡的鴨子,撲騰扭動着鑽上鑽下,紛紛探底兒再返上來,可是依舊沒有任何發現,其中那個年紀大的,只鐮刀割下大把的水草,舉起手在水面上揮舞,叫道:“看看,妖怪的頭髮!”
衆小孩兒紛紛看去,大笑着再次潛下,再上來有人拿着一隻木根比劃:“看呀,這是妖怪的手指!”
“瞧我這兒,是妖怪的屁股!”一個孩子捧着兩塊圓石頭。
“誒?你找到什麼啦?”淌着鼻涕的小孩兒餘光看到身邊浮出一個腦袋。
那孩子卻不說話。
“問你話呢!”“小鼻涕”問道,還在把兩塊石頭往一塊湊,在調整“屁股”的形狀。
其他幾個孩子卻不遊動了,死死的盯着那個腦袋看。
“小鼻涕”有點好奇,轉過頭看了看,癟癟嘴兒,又開始擺弄石頭,嘴裡嘟噥道:“嗨,原來是‘小狗子’,你弄到妖怪的什麼……”話還沒說完,就見“小鼻涕”手中的兩塊兒石頭“噗嗵噗嗵”的掉進水裡,隨後他慢慢的轉過頭,顯出極大的驚恐,呆呆的盯着身邊的那個腦袋看——
那也是一張孩子的臉,只是灰綠色的一片,已沒有了絲毫生氣,眼睛惡狠狠的瞪着,直勾勾的盯向“小鼻涕”。
“小、小狗子——”有人叫了一聲,卻見那顆腦袋忽的飛出水面,下面竟沒有身子,而是連着一根細細長長的植物枝條,左右甩動間,張開大嘴就向下咬來。
小夥們嚇壞了,一時間呆住不動,眼睜睜的看着“小鼻涕”就要葬身妖口。
呼的,一團黑物向那腦袋上飛去,正打在它的嘴巴上,滿口腥臭,竟是一坨污泥,隨後一支竹排衝到近處,有手伸下來,一把拽住“小鼻涕”的脖領,將他拽出水面,“小鼻涕”看了看竹筏上的兩個人,一個面白瘦小,滿手淤泥,另一個四方大頭,正抓着他的脖領子,先是呆了一呆,隨後“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那顆人頭枝身的怪物使勁兒搖了搖腦袋,眼睛一瞪,又向別的孩子咬去,大夥這下總算反應過來了,登時驚叫着四下游開,木哥大叫了一聲“別亂跑,快到按上去!”便又是幾坨泥團飛出,“噗噗噗”招招中的,把那腦袋打了個黑乎一片。
妖怪這下怒了,嗓子裡發出“咕嚕嚕”的低吼聲,急速向竹筏甩來,木哥掏出一張符紙打了過去,力道不夠落進了水裡,再飛出一支桃木刺劍,正中妖怪的嘴巴,它大叫一聲沉如水中,可他們還沒等鬆口氣,就見竹筏周圍的水裡“嘩啦啦”一陣細響,三四個腦袋又鑽了出來,有小孩的面孔,也有一顆兔子的腦袋,嘶嚎怒叫着把竹筏圍了起來。
小木哥和小金佳子此刻也不鬥不爭了,背靠着背面對四方的妖怪。
水裡的孩子們開始拼命的往岸邊遊,一個小姑娘胳膊腿兒都嚇軟了,掙扎着呼救,身子卻越沉越深……(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