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您快說,我們該怎麼做!”仲雯問道。
“破解詛咒最好的辦法,一是殺掉下咒的人,這一點現在看來是沒機會了;第二就是達成詛咒者的條件,屆時咒文會閃起,我也就能依此找出破解它的方法。”木哥回道。
“達成條件……”幾人若有所思,隨即突然“唰”的一齊看向親親,給他嚇了一跳,後背直冒涼氣:“你、你們要幹什麼?”
重修樂譜。
這項工作對於親親來說,其實一直是他樂此不疲的,能給一些名人?大家挑毛病,那是怎樣的一種成就感,但是現在他卻享受不到一丁點兒樂趣。因爲這就好像刀架在脖子上讓他唱歌,就算能唱出來聲來,肯定也是跑調兒加顫音兒的,所以自他回到自己的工作室,就開始心神不寧,哪還有心思研究什麼樂譜,眼睛只是直勾勾的盯着那些音樂符號看,腦袋裡卻在想着自己是怎樣的死法——
是被小刀插進了喉嚨?
他把削鉛筆的小刀扔進了抽屜,上了鎖。
或是被鉛筆刺穿了脖子?
他把鉛筆從中折成兩截,扔進了垃圾桶。
難道是鼓槌捅漏了嗓子眼兒?
他又抓過身邊的兩個鼓槌摔到了牆角……
身後衆人見他東忙西忙,可就是忙不上一點正經事兒,紛紛氣怒,吵嚷着上來,連罵帶哄,但仍不能讓他全神貫注。後來還是吳學想出了損招,讓每個人都拿着一件利器站在親親後面,親親回頭看了脖子後面的一支支改錐和刀尖兒。心裡登時就涼了一半兒,往前一趴,置於死地而後生去了。
人在危難時刻總是會被激出超強的潛能,親親被身後的損友一激,竟拋開恐懼、放下包袱、再不去想自己受了什麼詛咒,一門心思的扎到了那篇樂譜之中,只是苦思冥想、勾畫塗寫。足足過了一個鐘頭也不見有絲毫進展。
身後的人早已收起了手中的傢伙,可誰也不敢亂動。怕影響了親親的思路。期間,金佳子倒是打了一個電話,問木哥這邊有沒有什麼需要幫忙的,木哥說需要乾的活確實不少。可又不忍心去打攪他的“二人世界”,金佳子嘿嘿乾笑了半天之後,說了句“通透!”,就掛上了電話,隨後屋子裡就再沒了聲音,又一直保持了近半個小時…
靜。
整個屋子出奇的靜。
只能聽到親親的筆尖在紙本上塗塗畫畫的的聲音,他寫好了一段兒,又“沙沙”劃去,再寫一段兒。又撕下團成一團,憤懣的扔進紙簍,不一會兒。地上的便多了一層白紙團,幾人紛紛相視,默默搖頭。
靜。
現在連親親都靜了下來,他死死的盯住樂譜一動不動,身後的幾人以爲他睡着了,偷偷探頭過來看。可一見到他此刻的表情,不由得愣住了——
親親竟然在笑。心有所得、自信得意的笑。
“哈哈哈!”親親突然大笑,給身後幾人嚇了一跳,“壞了壞了,這兄弟瘋了!”武學嘆道,說着在手邊抓起一把笤帚就要往上衝,卻聽親親又喊道:“對,安靜!就是太安靜了!”
衆人一愣沒有聽懂。
親親背對着大家,好似自言自語的說道:“樓小蝶啊樓小蝶,你作了這麼美的一首曲兒,只顧着讓她優雅淡靜,卻忘了她該有的熱情;只想着寫出筋骨血肉,卻忽略了她的生氣靈性。這樣的一首曲子沒了生機,就是‘死歌’,難怪總感覺哪裡不對,原來是少了靈魂!呵呵呵,好好好!今天就讓我來試試!看看能不能破了你的詛咒!”說罷,大筆一揮,“唰唰唰”,在紙本上勾畫起來……
幾人是聽明白了,不過還沒想明白歌曲的“靈魂”是什麼樣子的時候,親親的手已經停下來了,這次他筆走游龍、思如泉涌,還不到三分鐘就洋洋灑灑的寫了一大篇,伴着鋼琴一彈,曲調時而幽淡、時而輕靈,時而哀傷、時而歡騰,竟把周圍幾人都聽呆了,直到最後一個音符悄然落下,衆人才緩過神兒來,紛紛鼓掌聲起,正想叫好時,卻個個感到渾身猛然一震,一股徹骨的寒意憑空席捲而來,木哥臉色一變,大喊了一聲:“破!”,抓出大把的符紙向空中散去,卻見符紙飄落間,空中隱隱現出一個女人的影子,長髮披肩,喉嚨正中間插着一支鋼筆,詭笑着向親親飄去,親親好像傻在那裡了,愣愣的擡頭看着那個影子,也不知躲閃。
“樓小蝶,你已經害死了那麼多無辜的人,現在還不知道悔悟麼?”木哥指着空中的女人影子道。
“咯咯咯——”“樓小蝶”發出一陣尖利的笑聲,身影在幾人身前飄來閃去,最後停在了親親的面前,鼻尖兒都對上了鼻尖兒,冷冷的盯着親親的眼睛,親親一動不敢動,冷汗從鬢間滾滾淌下,瞬間溼了衣服。
“樓小蝶”的眼神從冰冷開始逐漸升溫,本來的寒氣開始越來越熱,直至滾燙,親親突然感到自己的面前好像要着起了火,驚慌的往後退,可“樓小蝶”又跟着湊了上來,渾身的炙熱烤得他汗流浹背。
仲雯想衝過去解救親親,卻被木哥攔住,吳學也偷偷湊了過來,疑惑的問:“木大師,您不是說詛咒破了,一切就會結束了麼。怎、怎麼還會有鬼?!”
木哥眉頭微皺,回道:“是我低估了那個女人,沒想到她的詛咒竟然是用自己的‘魂魄’催動的。”
“啊?”幾人一驚。
“也就是她用禁法,把自己的‘靈魂’融進了那篇樂章的每一個音符之中,只要有人唱起,就會喚醒她的‘鬼魂’,而每一個音準是否精確,也成爲她殺人的評判,由此,這個‘詛咒’便能運轉起來了。”木哥嘆道:“只是沒料到還有對自己這麼狠的人,認可永世不得超生,也不願就此放手。”
“大、大師,那怎麼破?”呂林問道。
木哥竟笑了笑,在空中打了個響指。
啪!
聲音一響,就見親親突然拽住自己的衣領,猛地往兩邊一拉,頓時外衣敞開,內衣襯衫上便露出了成品字形貼着的三張藍色符紙,樓小蝶的鬼魂一見到藍符,啊的大叫一聲,身形急速的往後飄退,可卻正落盡了一片光芒之中,她嘶嚎着往外衝突,可一到光影邊緣就被擋了回去,嘶嘶哀叫不停,木哥收起了那個懸浮的小銅鏡,那正是他在驅邪大會上搶下的肇萊的遺物。看着銅鏡之上,已變成寸短小人兒的“樓小蝶”,木哥嘆息了一聲,苦苦搖頭。
“木大師!這就算成了吧?!”親親笑着擦拭一頭的冷汗熱汗。
“嗯,你做得非常好,如果這次沒有你,還不知這隻鬼物會害了多少人?”木哥鼓勵的拍拍他的肩膀。
“哈哈,這要全靠大師……哎呀!什、什麼聲音?!”親親正說着話,突然臉色大變,雙手堵着耳朵,猛猛的搖頭。
“大、大師,他、他怎麼啦?”仲雯問道。
“殺了我自己,殺了我自己!”親親的眼神突然變得迷茫,目無表情的緩緩站起,從地上撿起一隻改錐,就往自己的的脖子上捅,當然被木哥一把奪下,木哥給他的身上貼了三四張綠符,咒語急念後,親親逐漸變得清明,最後渾身一抖,打了個哆嗦,愣愣的看着身邊的人:“我、我剛纔怎麼了?”
木哥感到已被揣回懷中的小銅鏡此刻正狂震不止,四處鼓冒,心中一沉,已明白了個大概。說道:“詛咒並沒有完全被解開,還剩下最後一個步驟——”他見小銅鏡嗡嗡鳴震,急道:“而且我們剩下的時間不多了。”木哥看着周圍那些蠢蠢欲動的尖利之物,擋在了親親的身前。
衆人也注意到了身邊的異狀,驚急心起,紛紛往一塊兒集中。
“木大師,您快說!需要我們做什麼?!”吳學喊道。
“唱!曲子已經改寫好了、也演奏過了!現在就只剩下了唱,誰能一調不跑、一音不落,完整的唱出來,那就算徹底的破開了詛咒!”親親喊道,“我分析得的沒錯吧,木大師?”
木哥點了點頭,環掃衆人,衆人的目光當然又停在了親親身上,這個音樂天才此刻卻深深的低垂下頭,像只鬥敗的公雞:“我不是推託,作詞作曲對我來說那是小菜一碟,可真要說到唱功,我的音域還是沒那麼寬的,這首曲子的跨度很大,低的我唱不下去,高的又唱不上來,我、我恐怕,唉……”
“那我來試試!”仲雯竟然自告奮勇。
“別——”木哥剛想阻止,仲雯已經唱出了聲:“啊——青衫莫褪,容顏未改,香花洢水,幾番春回……”唱得倒是真不錯,而且該高的地方高,該低的地方低,衆人都沒想到一個文學系的女孩兒,竟然對音樂也有這麼深的造詣,正大讚間,卻聽親親突然嘆了一口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