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跟袁宏道交流一陣,等袁中郎回來,張恆便無事一身輕的告辭離開。
結果出了白鶴樓,正琢磨着應該先去哪裡逛逛,就被一個見狀的文士半路截住了。
“在下公孫文,見過玉之先生!”
帶着副將裝扮的隨從,公孫文一副等候多時的樣子,截住了張恆的去路。
“公孫?”
看着文士裝扮卻一身凝練的兵家氣息,張恆來了興趣。
公孫是個姓氏。但卻是個很獨特的姓氏。
這是個典型的由天潢貴胃之後演變而來的姓氏。
簡單點說,就是公室之後,可稱公孫。
所以,要麼祖上是皇室貴族,要麼跟當今皇室又遠親關係。
總之就是落魄公室或者皇族之後,不配用公孫當姓氏。
所以這個公孫文,要麼是皇族公室之後的旁支遠親,要麼祖上曾是一國之主,算得上是真正的貴族之後。
但貴族之後,鮮少有投入軍旅的。
張恆推斷,這個公孫文,大概率跟大唐皇室又那麼點千絲萬縷的關係。
又一個來者不善?
或者別有所圖?
張恆不動聲色,忽然心念一動。
“飛狐軍幫我不少,白鶴樓飲宴又有人送來一籠滿膏蟹,是你吧!”
疑問句子用的肯定的語氣。
雲裳是陰陽家,能量不小,但調動飛狐軍跟弄來一籠稀罕貨滿膏蟹,怕是力有不遂。
但要是這個公孫文的話,應該就不難了。
一聲兵家修爲,還跟皇室有關係,無論是調動飛狐軍,還是弄一籠螃蟹,對公孫文來說都不是什麼難事。
那這人無辜幫忙又賣好的目的是什麼?
哎,麻煩,就不能讓哥好好輕鬆輕鬆嗎!
張恆有點不開心。
感覺一下子就變成了唐僧肉,誰都想蹭上來分享一下。
“玉之先生,明察秋毫!”
公孫文笑着拱了拱手,有一絲佩服。
一見面,話都沒說兩句就想明白了他做的事情,張恆這份敏銳洞悉能力,讓他佩服。
“該是武昌王安的關係吧。謝過公孫將軍施以援手了!”
又點破了幫忙的背後關係,張恆也拱了拱手作爲感謝。
但興致缺缺,沒有跟公孫文深入交談的興趣。
哥來金陵忙了好多事了,一直連軸轉,工作強度感覺有點大,現在就想瀟灑的到處逛逛,吃吃喝喝,不想再動腦子或者玩什麼人情往來了。
公孫文你很不錯,但選的時機不對。
哥現在對你沒興趣。
關係我都點透了,懂事的自覺閃人吧。
張恆有些冷淡。
公孫文的僕從看上去有些不忿,可惜他也是軍旅出身,哪怕私下出行,沒有命令也不敢隨意開口。
“舉手之勞而已,不及玉之先生高義剿匪萬一。有幸認識玉之先生很高興,祝先生遊玩愉快。”
看出張恆興趣不在,公孫文也不強求。
“借你吉言,後會有期。”
冷淡的告別,張恆繼續漫步逛街。
“將軍,這個張玉之太狂妄了吧!”
張恆走遠了,不管僕從忍不住開口非議。
“我沒表明身份,而且他也不是那種攀龍附鳳,在乎身份的人。我選這個時候來跟他見面,也確實不太合適。”
或者說是自大了些,以爲張玉之多少會因爲身份跟情誼給三分薄面的。
結果人家就是冷淡疏遠,不想結交。
公孫文心情平靜,目送張恆遠去背影,淡然開口。
僕從沒再多說什麼,但臉上還是有些不服氣。
就覺得張玉之太狂妄託大了。
都看出了我家將軍的身份,還敢冷漠對待。
這個張玉之,過於恃才傲物。
……
西湖堤上楊柳依依,微風拂面,撩人心神。
湖裡一叢叢荷花錯落有致,白的粉的開的正美豔優雅。
陣陣荷花清香隨風入鼻,提振精神。
放眼湖水碧如藍,好似一塊透徹的大寶石鑲在那裡,盛開的荷花是寶石放射的絢爛光芒。
柳堤之上,男女老少往來不絕,欣賞美景的人悠閒踱步,一片安詳。
生活的節奏到了西湖堤上,忽然就變得慢了,走上一段路,看一陣荷花碧水,聽幾段柳葉低吟淺唱在微風。
身上的疲憊跟煩惱在這裡似乎都一點點消失了。
張恆既不疲憊也不煩惱,拋開公孫文的意外插曲,走在西湖堤上,他舒暢的感覺到絲絲通透。
果然啊,同樣的西湖,不一樣的時代景色風光都不同。
女士的衣袂飄飄,環佩玲瓏,小兒的皮籟嬉戲,無憂無慮,男子的長衫段褂,髮髻高冠,入眼都是古人。
江南瑰寶的西湖,與遊人在張恆眼中相輔相成,交匯出了原汁原味的純正古風華美來。
“蘇坡仙兒,當年遊覽西湖大地也該是我現在看到的這番景色吧!”
真好。
換了個世界,卻有跟古人同遊的榮幸感覺。
張恆心裡癢癢,忍不住就像吟詩作詞……當一把文抄公抒發此刻胸懷。
不過最後還是想了想,忍住了。
白鶴樓上,裝的已經很到位了。
過猶不及,什麼東西多了都會貶值,文化傳播大使這份工作還是要努力保真,保價比較好。
張恆不想說自己要臉,能不抄就不抄,還有底線。
走走停停,看風景,聽雜談,漫無目的,全憑興趣使然爲指引,繞着西湖,張恆遊覽的直到感覺肚子餓了,這才找了個味道好聞的館子坐了下來。
剛跟小二點了招牌菜,正淨手倒茶準備享受美味,突然就聽飯館猛然安靜下來。
飯館裡一幫人齊刷刷向門口看去,呼吸漸漸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哎……”
剛樂得輕鬆,開心了不到半天的張恆嘆了口氣,將茶杯放下,站了起來,轉身向門口。
不出所料,李香君娉婷嫋娜,俏生生的站在門口,雙眼盈盈如西湖波光看着他。
“先生,董姐姐最善吃食,已在船上精心備下了拿手佳餚,還請先生不吝賞光!”
李香君盈盈一拜,我見猶憐,若嬌煉承露,看的飯館的食客都忘了眨眼。
張恆有心拒絕,但只能默默再次嘆息一聲,隨後扔下散碎銀子會賬,擡腿出門。
不走不行。
再待下去,這些食客怕是要吃人。
不過是逢場作戲給了你們些詩詞罷了,就黏上來不放。
真是盛名所累,不得自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