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夕冉含糊地答應了兩聲之後終於沉沉睡去,看着她安靜的睡顏,周峪琿脣邊勾起一縷笑意,那股濃濃的溫暖安定洋溢在胸口,抽紗窗簾透着銀白的光,一切靜謐而安詳。
好容易睡一個舒適的安穩覺,她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是中午時分,洗完臉去覓食,卻看見周峪琿坐在露臺的搖椅上看報紙,忍不住疑惑,“咦,不用上班?”
他笑,“我親愛的大明星,今天是星期六,還有,我從今天開始休年假,我們一起出去玩好不好?”
蘇夕冉一邊往嘴裡塞荷包蛋一邊迴應,“哦,我知道了,你前段時間忙成那樣是爲了排出幾天假期,現在去看極光好像晚了點。”
周峪琿往她的杯子里加滿了果汁,拍拍她的腦袋,“昨晚說的,在這之前我想帶你去見一個人。”
她擡起頭看着他,眼裡全是疑惑,“誰?如果去見你家那些個傳奇人物,我覺得我得提前做點心理建設。”
他深深看她,“明天是我母親的生日,我想帶你去看看她。”
周峪琿母親的墓地並不在本市,而是葬在了她的故鄉青嶼,那是個美麗的海濱城市,雖是四月,一下飛機便已經是滿面的夏日氣息,他們在一幢海邊的老式別墅住下來,依山面海,環境很是清幽,門前有幾株高大的木棉,花開得正好,一簇簇像火一樣的花朵,像是要將天都點燃,有時候隨風落下幾根枝椏,倒像是詩裡面纔有情景。
中午時分下起了小小的陣雨,青色的天空像一副被淡淡墨水暈染過的畫布,遠處是灰藍色的海,彷彿一個蒼涼的故事,怎麼也說不完。
照料老房子的童阿姨已經上了點年紀,但是慈眉善目讓人十分想要親近,吃飯的時候不住地往蘇夕冉的碗裡夾菜,一邊看着周峪琿一邊地說,“大弟一直是乖孩子,知道帶着女朋友來看媽媽,也不知道你們兄弟兩個什麼時候可以以成家立室,到時候你們媽媽也會開心的。”
他們清早起來便去掃墓,這時候又下起了雨,蘇夕冉忍不住感嘆,“這倒是真的清明時節雨紛紛了。”
周峪琿母親的墓地在郊區的一處安靜的公墓,墓碑上有一幀小小的黑白照片,那美麗的女子靜靜地笑着,異常溫柔沉靜,她終於知道周峪琿眉目間的神采是得自誰的遺傳。
今天的他顯得異常沉默,跪在墓碑前用手擦去照片上的灰塵,聲音輕輕地,像是個小孩子,“媽,我來看你了,我還把她帶來了,你一定會喜歡棠棠的,我終於可以不用擔心了,除了小珹我還有了她,我不會是一個人……”
蘇夕冉一直站在他身後不遠處靜靜望着他,這樣的時刻總讓她覺得心酸,最遠的思念也不過是這樣的距離,一方矮矮的墳墓,生生將一切愛恨情仇隔在外頭,也許她也可以對父親說,自己找到了那個想要陪伴終生的人,再不會孤單,不會寂寞。
臨走的時候,她深深地在墓前鞠了一躬,輕聲說,“阿姨,我不知道永遠有多遠,可是我會盡我所能陪在他的身邊,請你放心。”
蘇夕冉深深地感覺到握在她肩膀上的那隻手掌緊了緊,她默默將手覆在上面,如一句無聲的承諾,深刻而莊重。
回到車上她忍不住問,“她,我是說你母親,她是在這裡去世的嗎?”
“不。”周峪琿的聲音很是低沉,“她去世前的遺願是把骨灰葬在這裡,這兒是她出生的地方,她覺得這是另外一種形式的落葉歸根。”
“原來是這樣。”蘇夕冉的臉上掛着一抹悵然,“這也許也是一種幸福吧。”
他再次握住她的手,十跟手指緊緊交纏在一起,低聲說,“我覺得我的幸福就是現在,就是和你在一起。”
不知道是不是早上在墓地着了涼,晚上週峪琿便昏昏沉沉地發起燒來,躺在牀上一動也不動,蘇夕冉很是着急,可是這位大少爺卻拒絕吃藥,堅決制止她送自己去醫院說自己睡一覺就好,眼看着溫度越來越高,只好求助童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