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 114.溫肖默說 “今晚去我那兒吧。”
口中不聽的嘀咕着：“車鑰匙，車鑰匙，快一點，不行，我得送語歡去醫院，對，去醫院！岑”
譚之薇和溫肖默從房間裡出來，看到客廳裡的這一幕，頓時都愣住了。
……
醫院。
急診室內，譚之薇站在醫生旁邊，看着醫生幫韓語歡處理傷口。
傷的還好，不深。
門外的走廊裡，韓誠宇將韓準推按在牆上，怒道：“如果語歡有事，我不過放過你！”
叔侄倆第一次公然劍拔弩張，卻是因爲韓語歡。
溫肖默在一旁站着，看着韓誠宇的眼神諱莫如深。
他不明白，韓誠宇如今家庭美滿，何以又要了招惹韓語歡。
若是當初他肯站出來替韓語歡承擔一切，怕是韓準再怎麼鬧，也沒他什麼事了歡。
可當初韓誠宇都放棄她了，如今做這些是不是有些說不通呢？
韓準一把將韓誠宇從眼前推開，指責他道：“要不是你，語歡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你憑什麼又來教訓我？”
韓誠宇被推的退開兩步，臉色青白。
韓準走上前，怒道：“韓誠宇，人不能太貪婪，語歡是個什麼性子，你心裡比誰都清楚，幹嘛要來招惹她？你想坐齊人之福，你覺得語歡會答應？”
韓誠宇的臉越發的白了。
的確，他了解韓語歡。
韓語歡怎麼可能答應？
可韓誠宇就是控制不了內心裡的衝動，他見不得韓語歡和韓準在一起。
韓準看着韓誠宇青白交加的臉色，臉上出現一抹諷刺的笑意。
韓準繼續說道：“韓誠宇，不要以爲語歡承認愛過你就得寸進尺，那是以前！”
韓誠宇聞言，哧哧的笑了起來：“以前？那又怎樣？你追了她這麼久，她接受你了嗎？你心裡比誰都清楚，語歡心裡根本就沒有你！”
韓準掄起拳頭想再揍他，卻被站在一旁的溫肖默給攔住了。
溫肖默表情始終平靜。
他攔下了韓準，卻轉身對着韓誠宇道：“韓先生，既然是家事，你們兩人站在這裡吵，似乎也並不合適，至於事關韓語歡，你們是不是該問一問她的想法呢？在這裡做這些，我倒覺得沒有任何意義。”
說話間，譚之薇已經從裡面出來了。
韓誠宇先轉過身去，走向譚之薇，一臉焦急的問道：“譚小姐，語歡她怎麼樣了？”
譚之薇看了韓誠宇一眼，沒有說話，而是繞過他，朝着韓準的方向去了。
韓準的臉還白着，而譚之薇走到他跟前來，對韓準說道：“韓準，你放心吧，語歡她沒什麼事，傷口不深，醫生正在幫忙處理。”
韓準對着譚之薇點了點頭，道了聲謝。
譚之薇則站到溫肖默一邊去了。
譚之薇和溫肖默對視一眼，兩人都沒有說話。
走廊裡瞬時安靜了下來。
韓誠宇的手機一遍遍的在響，他很焦躁。
看着來電上顯示着妻子的號碼，他的腦子更亂的不行。
此時，他越不想接，那頭的人越是沒完沒了的打。
最後，他將手機摔在了地上，四分五裂。
路過的護士，看着過激的韓誠宇，不免都投來異樣的目光。
而韓準對比韓誠宇，則顯得安靜的許多。
許久以後，韓準終於擡起頭，對着韓誠宇說道：“韓誠宇，我今天只想問你一句話。”
韓誠宇回過身來，看向韓準。
他竟然發覺韓準的嘴脣在抖，
韓準似乎用了很大的勇氣，纔開了口，說道：“爲了語歡，你願意和樸在熙離婚嗎？”
韓誠宇被問的一愣，許久也沒回過神來。
韓準定定的盯着他，看着面上的表情，說：“如果你願意，我可以選擇退出，只要語歡是幸福的，我可以放棄一切……”
韓準這番話說出來，用了很長的時間，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在說。
韓誠宇定定的注視他，竟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韓準繼續說道：“作爲韓家的養子，我想你該清楚，一個人身份不被人認可所要承受的結果，如果你不能給她名正言順的地位，我不能看着語歡跟你受苦。”
韓準錯開與韓誠宇的對視，垂下目光去：“說吧，我今天只要你的這一句話，你願意嗎？”
韓誠宇的視線一點點的從韓準的臉上收回了。
他在思考，思考自己該怎麼選擇。
而韓語歡到底從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他身後，他竟全然不知。
韓語歡一身白色的大衣外套，肩膀處被染紅了一片。
她的目光一直放在韓準的臉上，正變的一點點黯然。
韓準在看到韓語歡的那一刻，顯然是驚訝的。
不過，他沒有開口叫她的名字，而是硬生生的將目光挪開了。
韓語歡從人羣最後，走到前面來，站在了韓誠宇的對面。
韓誠宇貪婪的看着他日思夜想的人，一種悔恨又自責的情緒在體內亂竄。
韓語歡表現的一如既往的平靜，她開口對着韓誠宇道：“三哥，韓家因爲而亂，我承受的非議已經太多了，你還要逼我嗎？”
韓誠宇定定的看着她，心裡有什麼東西在一點點的往下沉。
韓語歡轉身，一個人朝着外面走去，背影略顯淒涼。
譚之薇追上去。
還不等韓語歡走出多遠，她終於發現，不遠處還站在一個人。
樸在熙只穿着一件暗黃色的針織毛衣，臉色蒼白的看着在場的所有人。
樸在熙的目光在韓語歡的臉上沒停留多久，繞過她走向韓誠宇。
韓語歡轉過身來，看着她一步步往裡面走去。
韓誠宇在看到樸在熙的那一刻，臉上的表情是震驚的。
樸在熙在笑，眼裡卻有什麼東西在閃爍。
她走上前去，溫柔的拉住了韓誠宇的手，擡頭看着他的眼睛說：“誠宇，你不是說你去應酬了嗎？”
韓誠宇的臉色逐漸灰白，他盯着妻子的眼神裡寫滿了歉意。
可越是這樣，樸在熙的心就越疼的難受。
樸在熙的眼淚順着臉龐流淌下來。
她低着頭，說：“我知道你還愛她，既然這樣，就按韓準說的去辦吧，我同意離婚……”
“在熙——”
韓誠宇面帶驚恐的望着她。
而樸在熙依舊一臉留着眼淚，一邊對着所有人笑。
她給所有人鞠了個躬，說道：“很抱歉我的出現，讓大家都彼此尷尬……”
說完，她鬆開了韓誠宇的手，一個人朝着電梯的方向去了。
韓誠宇在她身後喊着她的名字。
可她走的卻異常堅定。
韓語歡在她身前，伸出手臂攔住了她。
兩人對視了一眼，誰都沒有先說話。
片刻後，韓語歡說道：“三嫂，既然您來了，今天，有話就一次性說個清楚吧，免得日後大家都痛苦。”
樸在熙停在了她面前，擡起頭看着她。
韓語歡拉起她的手，重新走到在場所有人的面前來。
韓語歡的目光很堅定。
她看着韓誠宇說道：“三哥，你知道我爲什麼只喜歡叫你三哥嗎？”
韓誠宇在抖，卻不敢直視韓語歡的眼睛。
韓語歡不在意這些，她繼續說道：“那是因爲，現在，你在我心裡，也就只是三哥了。”
韓誠宇突然擡起頭來，他有些不能接受這樣的額事實。
韓語歡強制性的壓制住了自己喉嚨裡的哽咽，繼續說道：“之前的事，像是做了一場夢，美好卻也痛苦過，我經歷了人生中最折磨的時段，沒有人比我更能看到老天帶給我的命運。”
“我也曾掙扎過，可我依舊逃不過現實，逃不過命運，也許你不知道，我和韓準已經發生過關係了，在我還沒有恢復意識之前……”
聽到這裡，韓誠宇的表情徹底的變了。
他的胸口劇烈的起伏着，一臉不敢相信的看向韓準，彷彿這一切都是韓準的錯。
韓準怎麼可以在她神志不清的時候，對她做出這種事來？
韓語歡說到這裡，突然低頭笑了：“我很自責，是因爲……那個時候，我是清醒的……”
韓準愣在了原地。
韓語歡回過頭來，對着韓準說道：“抱歉，面對一個用所有的精力來照顧我這麼一個瘋子的男人，我沒法做到清心寡慾，絲毫的動心……”
韓準震驚的五一複雜，心情頓時五味陳雜。
韓語歡的眼淚滾落了下來：“我很自責我爲什麼會做出這樣的事來，我是你姑姑，我怎麼能夠……”
說到這裡，韓語歡又晦澀的笑了，她不敢看韓準的眼睛，而是繼續說道：“我在牀上喊了韓誠宇的名字，對不起，我是故意激怒你的。”
韓準往後退了一步，卻靠在了溫肖默的身上。
溫肖默在他身後，推了他一把，像是在給他某種力量。
韓準與韓語歡兩兩對視，韓語歡卻沒法面對自己。
韓語歡說：“我和韓誠宇的事，早晚是會被人提到檯面上來的，我不想你從別人那知道我和他的過去，我只想自己告訴你……對不起，我當時真的很混亂，我甚至不清楚自己想幹什麼，我只想一直一直的留在那裡，承受着你給我的照顧，你對我的好，那簡直就是一場絢麗的夢，比之前任何都要美好……”
“可你，可你爲什麼又……”
韓準的心裡被快樂用痛苦的情緒說填滿，他甚至搞不清楚，
那一邊佔據的更多。
韓語歡對着韓準彎了彎嘴角，卻根本不是在笑。
韓語歡繼續說道：“直到後來，父親找到了我，他揭開了我所有的瘡疤，告訴我，我的人生是晦暗的，他一遍遍的質問我，爲什麼我非要把這種晦暗帶給他的家人。”
韓語歡低下頭去：“父親說的沒錯，是我太自私了，我已經毀了誠宇的事業，如果再來毀你，我這一輩子恐怕都沒法原諒自己了。”
“語歡……”
身後，韓誠宇不甘心的喊道。
韓語歡回過頭去，面對韓誠宇時，目光是坦然的。她說：“三哥，對不起，我以爲你早就明白了我的想法，沒想到你卻仍然執迷不悟，很抱歉，我以後不能再和你見面了，從很早以前，我的愛的人就已經是韓準了……”
韓誠宇到底是有些站不穩了。
要不是一旁的樸在熙伸出手扶住了他，他可能已經坐在了地上。
韓語歡說完後，一臉的輕鬆。
她回看韓準，道：“小準，很抱歉，直到今天我才說出實情，可我並不後悔這樣做，你該清楚我的身世，沒錯，我是個有精神分裂症遺傳病的患者，我不能因爲自私而毀了你的人生，這是我不願意看到的。”
韓準走上前，一把將韓語歡抱進懷裡，在她耳邊呢喃道：“你明明知道，明明知道的，我根本就不在乎這些，我不在乎！”
韓語歡笑了：“我知道，可我在乎……”
韓語歡從他懷裡緩慢的站直了身子，伸出手去撫摸他的臉龐。
她想這樣做，已經很久了，可是她一直都不敢。
今天，她就奢侈這麼一回吧，把之前想過又不敢做的事都做一遍吧。
韓準感受着韓語歡微涼的指尖，伸出手，攥住了她白皙纖細的手指，握在掌心。
韓準拉着她就想走。
韓準激動的說道：“語歡，我們這就回去，回去見我爸我媽，我要對他們說，我這輩子非你不娶，如果他們不同意，我就帶你遠走高飛。我們去國外，去西雅圖，去愛丁堡，去你喜歡去的一切地方，我什麼都不要，只要你和我在一起，就夠了。”
韓語歡將他拽回了原地，笑着看向他，點了點頭，道：“好，不過，可以給我一個晚上的準備時間嗎？”
這個時候，別說是時間，就是命，韓準都想給了。
韓語歡貪婪的看着韓準的臉，眼淚卻止不住撲簌簌的往下掉落，她挽着嘴角，說道：“明天……明天我就跟你去見大哥大嫂，好嗎？”
韓準用力的點了點頭，再一次將韓語歡抱進懷裡。
他欣喜的不行，等了這麼多年，他終於等到了這一天。
在場的所有人，看着這樣的一幕，都沉默了。
說不出爲什麼，這一刻，譚之薇的心裡竟然是不安的。
她總覺得那裡不對，可又說不出口。
直到一旁的溫肖默走過來，低頭對着她說：“走吧，我先送你回去。”
譚之薇沒有拒絕溫肖默的要求，她知道，她是該留給語歡和韓準一些單獨的時間。
溫肖默帶着譚之薇離去了。
而韓準也牽着韓語歡的走，走出了醫院。
走廊裡只剩下韓誠宇，和兀自哭泣的樸在熙。
兩個人都顯得格外的狼狽和可憐。
樸在熙很清楚，韓誠宇和韓語歡的情分，到這一刻也算是徹底的截止了。
可她更清楚，她的婚姻註定是悲哀的了，
……
譚之薇沒有被溫肖默送回韓語歡的公寓去。
兩個人在車裡坐了很久。
車窗外一輛輛的車子疾馳的滑過去。
投射在兩人臉上的燈光忽明忽暗。
溫肖默低頭點了第三支菸，呼出了一口青白霧團。
他到底是先開了口，對着坐在副駕駛上的譚之薇說道：“今晚別回去了，給他們點單獨的時間吧。”
譚之薇有些不明所以，他不明白溫肖默話裡的意思。
當然，等她明白過來，什麼都已經晚了。
譚之薇解開身上的安全帶，說道：“那我去找個酒店。”
“你帶身份證了嗎？”
溫肖默在她身後提醒道。
譚之薇這才停止了推開車門的動作，回過身來。
她果真是沒有帶的，眼看着韓語歡出事，她急的別說身份證了，就是錢包都忘了拿，哪還顧得上那些。
溫肖默重新啓動了車，語氣平靜道：“去我那兒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