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長亭飄散開來,一直繞着他挺拔的身子,延展到空蕩的懸崖,飄到看不到的更遠處。
總能聽到的,很多時候,能做的只有等待。
等待被諒解,等待心意被知曉。
懇可她卻說,不是每次回頭都是岸,也不是每次放手都可以再抓回來。
這次,她也許真的不會再等他了……
他停了蕭,那聲音好久才飄散開去。
讓對着夜幕,他自言自語般的開口,聲音低沉依舊,“你不願來,是恨毒了我……我一直是這樣,討人怨恨。”
頓了頓,他指間擺弄着那隻玉簫,“那時候看你無聊,想送給你去學,可一直忘了送,到今天這地步,以至於再沒有機會。”
長亭寂靜,只有他的聲音略顯低啞的迴盪着。
“其實你痛的時候,我也沒有好過多少……”他低頭苦笑,“你大概以爲我是鐵石心腸,由着你在別的男人身邊演戲,騙你去做你不願意做的事,將你抓回來上花轎時,你就已經徹底不再信我了對……可是又能有什麼選擇,委曲求全是你我必須要學會的。言-情-小-說- &lt;a href=&quot;<a href=" target="_blank"> target=&quot;_blank&quot;&gt;<a href=" target="_blank">”
他靜默了片刻,眉間的褶皺藏了幾抹黯然,“那晚你來找我,告訴我皇后打算對鬱兒下手,我有些意外,你竟然還會惦記我……姝兒,我知道你是嫉妒了,你不認我也知道。<a href=" target="_blank">你是個簡單的一眼能看穿的小笨蛋。”
嘴角噙着笑,他眼光深沉,回憶了一些片段,似乎曾經他們也有過短暫的甜蜜。
沒有捅破窗紙時,她那份小心翼翼的崇敬之情讓他心生愛憐。
“那個孩子……”他語調一變,眉目間閃過落寞,“罪孽算在我頭上,是我造的孽,我來還……姝兒,你要好好的。我唯一的希望,就是你好好的。”
他握緊玉簫,“我這兩天就起程出征,幾時回來、能不能回來都是未知,我不叫你等我,但是你記得,如果我回來,就再也不會讓你流落他人之手。言-情+ &lt;a href=&quot;<a href=" target="_blank"> target=&quot;_blank&quot;&gt;&lt;/a&gt;”
“不違此誓。”他臉色肅穆,舉起手裡的玉簫,落在欄杆上時一聲脆響。
玉簫落下,擊碎後散做一地的碎片。
風愈發的大起來,他沒有過多停留,回身原路返回。
他對她說出口的每句話,都不是虛假。
所做的每個承諾,都已決定必然會做到。
命不絕,你我之間,便不絕。
窗外是泛了黃的葉子打着旋飄落。
撐着下巴,葉珈琅看着外面的山景。
看她在窗邊吹冷風,提着藥箱進門的姚樟蹙了蹙眉,“太子妃怎地不記得微臣的話,你身子還在調理,怎可吹冷風。”
葉珈琅連忙關了窗走到榻前躺好,她和無嵐走得急,一路顛簸過來,幸而帶了姚樟,不然她又要病倒。
這該死的孱弱身體,她痛恨極了,當初在雪山上她可是從未生過病。
給她把過脈,姚樟轉頭寫藥方。
葉珈琅探頭看了看,“我幾時纔可以不用再吃藥?那藥着實難喝。”
姚樟笑了笑,仍舊寫完藥方遞給旁邊的侍女,回頭看着她,“快了,殿下交代,吃到太子妃面若銀盤、聲如洪鐘就可以了——”
翻翻眼睛,她靠在塌上,無嵐跑去狩獵了,她只是隨口和雲姜說起想念宮裡的烤羊,下午那傢伙就不見了人影。
他對自己的上心簡直令人……髮指。
她只想到這個詞,彷彿他前世虧欠了她,所以這輩子做這麼多事情來彌補。
涼山的秋天來的比宮裡早,這裡已經開始冷了。
她靠在塌上,旁邊烘着暖爐,溫熱的氣息讓她昏沉欲睡。
姚樟收拾好了診箱,目光不自主的落在她臉上。
她很美,五官幾乎挑不出任何瑕疵,可這美又一點不招搖,她應該是無心的,可是身上多了一層內斂的東西。
她變得沉靜了許多。
偶爾的一點小女兒情懷流露,但只是偶爾,更多的時候,她像剛剛那樣,沉默,發呆。
意識到室內再留不合適,他急忙起身,動作輕緩的退了出去。
門口,雲姜看着他出來,去接診箱,“奴婢來拿——太子妃的身體快好了,她最近臉色好了許多。”
姚樟嘆息,“心病卻無藥可醫——今天……六王爺出征是?”
雲姜一怔,隨即點頭,“嗯,是的……沒能看到那場面,聽說非常壯觀。姚太醫,六王爺這次出征,要多久纔可以回來呢?”
“壯觀只是個樣子,打仗可不是鬧着玩。”姚樟嘆息,“邊疆又要遭受鐵蹄踐踏了,這次連同雲國也一起開戰,沒有五年,戰事絕不會結束。”
五年只是個保守估計,前提是人能活下來,活着回來。五年纔有可能。
屋內,閉着眼的少女太子妃慢慢的睜開了眼。
翻了個身,被子裡很暖,身上一點寒氣也沒有。
她聽得到。
五年……
五年後她剛好二十歲。
而他已經過了而立之年。
戰場洗禮,宮廷禁錮,不同的生活磨礪後,他們再不會像從前那般了。
他回來,他和鬱兒的孩子也滿地跑了。
五年後,是淡泊如水,還是兩兩相忘……
或者,怎樣都已經不重要,他們已經不再是對方生命裡的人了。
【四更~算做鮮花加更╮(╯▽╰╭明天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