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東西像流沙,握得越緊就流失得越快。我們都沒有錯,錯的只是太過珍惜,太過執着地想去擁有了。
周曉繆想起來當年的事,辯解道,“可是你沒有說啊,你如果不同意大可直說啊,我不是非要上去的啊……”
“說,我該說什麼,你周曉繆這樣的差生都可以將我替而代之。對,你是成功了,你讓所有的人都覺得你比我做得更好,你知道他們是怎麼看我的嗎?嘲笑,鄙視,厭惡,……你爲什麼總是一副高高興興的樣子呢,不要以爲他們對你的肯定讚美會持續多久,那只是一時的!周曉繆,你知不知道你的樣子很醜,你不配去站到視線的中央去!我那麼努力地努力地考進市中的第一名,可你爲什麼總是‘陰’魂不散啊,‘弄’砸了我新生典禮上的演講,讓我像個小丑一樣站在臺上進退不得,你到底爲什麼要出現啊,爲什麼啊!……”
王芸聲嘶力竭地朝着周曉繆吼道,而她紅腫的眼裡滿是霧氣,她將周曉繆推開,用了很大的力道。
周曉繆沒有反抗,饒是手腕處撞上桌子的邊緣傳來清晰的疼痛。看着做錯事的王芸,她突然有些悲傷,從前的班長,是個靦腆溫暖的‘女’孩,雖然不愛說話但爲人善良,與世無爭。可是如今的王芸,卻不再是從前的樣子,人前的驕傲自信也只是勉強的僞裝,她的心裡該是有多麼地害怕,害怕自己被人看不起,害怕承受不起期待從很高的位置摔下來。
她是不是,會很累。
王芸的眸子裡閃着猩紅炙熱的光,滾燙的眼淚依舊打轉在眼眶裡,她有些瘋狂的樣子,直直地盯着周曉繆,“對,你猜得對。你的作文是我掉包的。可是周曉繆,那是你欠我的!是你欠我的!現在你覺得委屈了,覺得難過了,你有本事可以去告訴老師啊,看看她到底會相信我這個優等生還是相信你這個差生!”
周曉繆的眼裡帶了些淡淡地無奈,她低下頭又擡起頭認真地看向王芸,“我不覺得委屈。如果從前對你有妨礙的地方,那麼我道歉,我也真的是無心的。四年級那年上臺演講,已經是無可奈何的事了,我不能讓顧煙老師丟了工作。新生入學典,我的貓不小心闖了進去,我真的是不知道的,若是知道會讓你難堪,那麼我寧願不會走那條路的。你放心,我也不會告訴老師,但希望你明白,只有真實的自己才能得到別人的肯定。你可以一次用我的作文,但第二次我就不一定會讓着你了……”
王芸沒有再說些什麼,而周曉繆也真的以爲她會想開了。
但有的時候,人的心思卻像是一股糾纏的線團,執念的東西藏在線團的裡面,不是說理清就能理清的。王芸在說出藏在內心的疙瘩時是暢快的。可伴隨暢快而來的,卻是對周曉繆越加深沉的痛恨,那種心情很難說清,就像是人心底盤旋的毒蛇,蛇毒已清,可根源的毒蛇還在,在內心根深蒂固的是你沒有辦法去不恨一個人,尤其那個人帶給你深重的傷害,節節搓敗着你的自信。你沒有辦法去忽視那樣的存在。
可這些,周曉繆都是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