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三十六計之計外計
孩子這次出遠門走親戚，是去參加小姨的婚禮。婚禮就在幾十公里以外的一個繁華小鎮上最好的旅店裡舉行，而新郎，也就是孩子未來的小姨夫孔先生，正是這家旅店的老闆。
孔先生是一位很有學問的華人，談吐之間，顯示出深厚的中國傳統文化修養。初次見面，就給孩子和母親留下很好的印象。
婚宴上，孩子又被豐盛的中國菜品驚呆了，吃到嘴裡，更是滿口香甜。由此，引起了孩子濃厚的興趣在今後瞭解有關中國的方方面面。
在小姨家，母子兩幹些什麼呢？母親好說，由於小姨從小嬌生慣養，根本不會做家務，所以小姨在邀請他們參加婚禮的信中，就請求姐姐多呆一些時間，教教自己做家務。但是孩子呢？總不能吃閒飯吧？幾天以後，媽媽想到：孩子是不是可以在孔先生的旅店裡幹些雜活？當媽媽把這個意思對孔先生說了以後，孔先生立即說：“不好。你們是客人，怎能在旅店裡幹雜活？”“那怎麼辦？”孔先生想了一會兒說：“我哥哥是帶着兒子小約翰提前十幾天來參加婚禮的。他問我，今後是不是可以把兒子留下來跟我學習一段時間？我同意了。可是教了他幾天以後，我發現這個侄子非常淘氣。我每天只能抽出一小段時間教他，但是沒有時間監督他做作業，因此他根本完不成我留給他的作業。我想，如果有另外一個學生和他一起聽課和做作業，效果就會好一些。這樣，你的孩子馬諾林和我侄子的年齡差不多，但是比我侄子聽話多了，我想和您商量一下，是不是可以讓馬諾林和我侄子一起聽課和做作業？”媽媽回去徵求馬諾林的意見，馬諾林不加思索就表示同意。於是馬諾林就有事做了，而且是自己喜歡做的事。
孩子馬諾林一進入孔先生的書房兼課堂，就看見一幅楹聯如下。
上聯：先比較力爭全面
下聯：後選擇好中取優
橫批：三十七計
孩子是頭一次見到方塊漢字組成的對聯，自然十分感興趣，於是就在課間休息的時候請孔先生做一下解釋。孔先生說：“上下聯加在一起構成一個完整的計策，名稱是：‘先比較後選擇’；簡稱是：‘先比後選’。簡單地說，上聯的意思是，遇到難題的時候，先考慮一切可能的情況，將各種各樣的解決問題的方法都考慮到，力爭做到全面而詳細；下聯的意思是，在比較各種方法的基礎上進行選擇，達到的目的是在好的方法中選取最優的方法。至於橫批，涉及到‘三十六計’的問題。‘三十六計’是中國古代三十六個兵法策略，目前已經應用於各個領域。我在努力學習和應用‘三十六計’的過程中，經常進行這樣的思考：面對一個具體的難題時，如何在‘三十六計’以及‘孫子兵法’等中外兵書和智慧書中選擇最合適的計策或方法。經過長時間的思考，我就得出了上下聯所描述的計策。關於這個計策的名稱，一開始我命名爲‘三十六計之計外計’。但是這個名稱不適於做橫批。後來一位朋友建議我將這個計策列在‘三十六計’的後面，成爲第三十七計，因此我選擇‘三十七計’作爲橫批。”
聽完孔先生的解釋，孩子對孔先生更加敬佩。
第二天，孔先生又講了一些‘先比後選’的實例。
上完課以後，孔先生先問了一下孩子：“你喜歡什麼運動？”“打棒球”“太好了，我也喜歡打棒球。”“我也喜歡”小約翰插話。“以後咱們仨一起去打棒球吧。我不能老讓你們上課，是吧？”“是的。”“不給我玩的時間，我可受不了。”小約翰說完就跑出去了。
孔先生接着問：“你喜歡哪個棒球隊？”
“我原來最喜歡揚基隊，現在最喜歡底特律老虎隊。”
“爲什麼？”
“我原來老聽聖地亞哥讀報上登的棒球比賽消息，他總是說揚基隊不會輸，因爲揚基隊有了不起的迪馬吉奧。在他的影響下，我也就最喜歡揚基隊。後來我逐漸長大了，也有了自己的想法，我就最喜歡底特律老虎隊了。”
“你是不是先通過比較，然後選擇底特律老虎隊作爲自己最喜歡的球隊。”
“是的。”
“記住，這就是一個‘先比較後選擇’的實例。這樣的實例還有很多。”
“請再舉一個例子。”
“例如選舉總統，與其它事件相比較，這往往是一個國家最重大的事件。一般情況下，投票的人總是先比較一下所有的候選人，然後選擇一個最中意的候選人，並且把票投給這個最中意的候選人。是不是這樣？”
孩子想了一想說：“是的。我聽說是這樣的。”
孔先生又補充說：“所有的選民都投票以後，總統也是經過‘比較’而產生的。一般情況下，就是比較誰得到的選票多，得到選票最多而且達到法定數目的人，就成爲總統。”
“原來‘比較’這麼重要。”
“還有什麼問題嗎？”
由於到小姨父家以後還經常惦記老人，所以孩子就回答說：“用‘先比較後選擇’的方法也可以幫助聖地亞哥嗎？”
“當然可以，因爲‘先比較後選擇’的方法幾乎可以運用於所有的情況。不過，聖地亞哥是誰？”
於是孩子花費了幾天的時間對孔先生講起老人的事情，其中包括老人最近在家裡養傷的情況。孔先生一直認真地聽，等到孩子最終講完了以後才說：“從你的敘述中，可以看出：聖地亞哥是一個意志堅強的老人。我對這樣的人一直懷有敬意。至於如何用‘先比較後選擇’的方法幫助聖地亞哥，讓我首先根據你的講述，列舉一下與‘比較’有關的內容。”
“這太好了，我以後也可以跟着你學‘比較’了。”
“你一開始就介紹說，聖地亞哥是個經常獨自在灣流中一條小船上捕魚的老人，已經在84天裡，一條魚也沒逮住。你父母是不是認爲，和別人相比較，老人如今準是倒黴到了極點？”
“是的。”
“緊接着，你又介紹繞在桅杆上的帆，說帆上用麪粉袋片打了些補丁，收攏後看來像是一面標誌着永遠失敗的旗子。這裡，是不是將打了補丁的帆與標誌着永遠失敗的旗子進行比較？”
“是的。”
“即便是在聖地亞哥連續84天沒有任何收穫的情況下，與別人的嘲笑相比較，他依然堅信會捕到大魚的。是不是？”
“是的，我也相信。”
“與聖地亞哥硬漢的外表相比較，從你的敘述中可以看出，老人的內心深處也有柔情似水的一面，具體表現就是渴望純真的友愛。不過老人的真誠朋友太少了，他唯一的真誠朋友就是你，你們兩人是忘年之交，相互依存和關照的深情令人感動。最讓我感動的是，老人在與大魚搏鬥的時候，還想到如果你在場就好了，因爲你可以助他一臂之力。是不是這樣？”
“當然是的。如果我在，聖地亞哥就不會傷得那麼厲害。”
“好樣的，和你同齡的孩子相比較，你已經是一條好漢了。”
“我相信我是能夠幫助聖地亞哥的。”孩子說這話的時候，挺直了胸膛。
孔先生讚許地點了點頭又繼續說：“咱們隨便聊，我是想到哪裡就說到哪裡。我發現，老人非常愛大海，他把大海和一位仁慈而美麗的女性相比較，是不是這樣？”
“我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不過經你這樣一說，我覺得有好像是這樣。但是，我想不通老人爲什麼把大海和一位仁慈而美麗的女性相比較，大海發怒起來可就像一個魔鬼了。”
“可是大海發怒的情況很少，而且不知有多少人是靠大海爲生的。對不對？”
“對的。”
“好了，咱們不討論這個問題了。因爲你對女性還不瞭解，在這方面我比你也強不了多少。”
“你也有不瞭解的事情嗎？”
“任何人的知識和智慧都是有限的。正因爲如此，現在我教你，同時也希望以後你能助我一臂之力，直到我們能夠密切合作。”
“我能嗎？”
“你能。和其他的孩子相比較，你的悟性相當高。”
“可是我父母親卻說，我只是有點小聰明，和最聰明的孩子相比較，我差的太遠了。”
“記住！最成功的人士，並不是最聰明的人，也不是最勤奮的人，而是足夠聰明和足夠勤奮的人。”
孩子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我還發現，老人對大馬林魚的態度，也是比較複雜的。”
“爲什麼說，老人對大魚的態度也是比較複雜的？”
“剛開始捉住大魚，老人是非常高興的，和前一段倒黴的日子相比較，他開始走運了，因爲這條大魚可以賣好多錢。在和大魚搏鬥的過程中，他又不得不佩服大魚的頑強精神，他顯然是把大魚比作一個勢均力敵的對手；要知道，一個真正的高手，是不希望和慫包軟蛋過招的。等到大魚被自己刺中心臟之後，老人又感到十分悲傷。”
“老人爲什麼感到悲傷？”孩子好奇地問。
“我考慮有幾種可能：第一，把大魚殺死，纔會引來鯊魚，也許這就是報應；第二，把大魚和鯊魚殺死，自己也導致渾身傷痛；第三，自己也差點被大魚或鯊魚弄死，下一次也許就會被大魚或鯊魚弄死；第四，看到大魚或鯊魚死了，聯想到自己也會死，不是在海上就是在陸地；第五，自己被生活所迫，只能在海上痛下殺手；等等。你說對不對？”
“確實，我聽老人說過：‘也許我就不應該把大魚殺死’。”
“我很高興。因爲我剛纔說的幾種可能之中，已經包括了老人的想法。請你記住了，以後進行比較的時候，也要考慮儘可能多的情況，因爲這樣更有利於以後的選擇。”
“我記住了。”
“如果比較一下聖地亞哥與鯊魚和大馬林魚的搏鬥，就會發現，聖地亞哥同鯊魚的搏鬥更加驚險。在我看來，大馬林魚基本上處於被動挨打和垂死掙扎的境況。但是，鯊魚卻是主動進攻的。當鐵嘴鋼牙的鯊魚嗅到血腥味而來撕咬大魚時，已經渾身癱軟的聖地亞哥又不得不強打精神，使出吃奶的力氣和鯊魚搏鬥。根據你的描述，老人先以魚叉爲武器刺殺鯊魚，不幸的是魚叉被刺中的鯊魚從手中掙脫了，於是他又把刀綁在槳上砍殺鯊魚，直到刀子也斷裂了，此時雖然有不少鯊魚非死即傷，但是在魚肉的誘惑下仍然有許多鯊魚前仆後繼地來拼死吃魚肉。老人在筋疲力盡而且沒有利器的情況下，還是難逃魚肉被吃光的惡運。這樣，就可以通過鯊魚的窮兇極惡來反襯老人的硬漢精神。”
停頓了一會兒，孔先生又說：“但是，我認爲，這裡的反襯還不到位。”
“怎麼不到位？”
“告訴你吧，聽完你的講述，我曾經做了一個夢。夢見一條兇殘而狡猾的大鯊魚向漁船發起猛攻，這條鯊魚先從水下直立着用頭頂撞漁船，然後這條鯊魚又扭動身軀掀起巨浪顛覆漁船，其結果是漁船幾乎要被掀翻而且老人竟然被顛到海里去了。老人落水後和鯊魚展開殊死搏鬥，鯊魚被魚叉刺傷以後，奮不顧身地一口咬住老人的大腿，老人連忙用魚叉將鯊魚的一隻眼睛刺傷，當他準備刺傷鯊魚的第二隻眼睛時，鯊魚見狀不妙，咬下一塊肉以後狼狽逃去。”
“太驚險了。”
“太驚險了嗎？其實算不了什麼。當我做了這個夢以後，第二天閒得無事的時候，我又想到了更驚險並且是非常恐怖的場景，爲了不嚇到你，我就不講了。”
“你最好別講了，我也不願意聽，因爲我愛聖地亞哥，不願意他受苦受難。”
“你的願望是好的。實際上，老人是非常需要別人的超常支持和幫助的，這一點單靠你一個人是不行的。現在，我已經被你的行爲所感動，另外我也聽說了露臺酒吧的老闆馬丁也經常給老人供應免費的食物，其他許多鄰居對老人也不錯，老人認爲‘我生活的這個鄉鎮很友好’；因此，我也願意加入幫助老人的行列。”
“太好了。那我先替聖地亞哥謝謝你了。”
孩子補充說：“我現在能夠想到的，就是提醒聖地亞哥以後要多帶一些刀和魚叉。”
“這當然很重要，不過比這個最重要的事情還有許多。”
“還有什麼？”
“以後你我都可以慢慢考慮，現在先說一件事。有這樣一幅對聯：
上聯：勢不能用盡
下聯：力不可用完
橫批：留有餘地
請轉告老人，以後切記不可以拼盡全力？”
“爲什麼？”
“如果拼盡全力了，再遇到危險怎麼辦？”
“我明白了。你的這副對聯很有意思。你聽完老人的事情，是不是還有其他的對聯？”
“是的。我還有這樣一幅對聯：
上聯：人可以失敗但不可以被擊垮
下聯：人應該拼力但更應該拼頭腦
橫批：智勇兼備
這是我的座右銘。”
“我也要記住。”
除此之外，孔先生還強調說：“比較的方法，是一個非常好的方法。但是要用好這一個方法，也是非常困難的。一般來說，比較包括：正比較，反比較，正反比較；過去的比較，現在的比較，將來的比較；明比較，暗比較，明暗比較；大範圍比較，中範圍比較，小範圍比較；等等。”
“請解釋一下：正比較，反比較，正反比較。”
“簡單地說：‘正比較’的結果與比較的對象一致或基本一致，‘反比較’的結果與比較的對象相反或基本相反，而‘正反比較’的結果與比較的對象有相同點又有不同點。在某種意義上可以說，‘反比較’的結果構成創新的主要內容。例如，你說過：以後要提醒聖地亞哥多帶一些刀和魚叉；這是對於老人和大魚鯊魚搏鬥的經歷進行正比較而得出的結論。另外，老人想到：如果早知道大魚會被鯊魚吃光，我爲什麼不在鯊魚吃大魚的同時，也想辦法在大魚身上割下幾片肉？這就是對於老人和大魚鯊魚搏鬥的經歷進行反比較而得出的結論。如果今後老人出海時不但要多帶一些刀和魚叉，而且要準備在鯊魚吃大魚的同時，也想辦法在大魚身上割下幾片肉；這就是對於老人和大魚鯊魚搏鬥的經歷進行正反比較而得出的結論。”
“看來比較的學問確實很深，我慢慢掌握吧。”
孔先生又補充說：“還要強調的是，比較的方法並不是萬能的。”
“爲什麼？”
“例如在情況萬分緊迫的時候，根本沒有時間進行比較，只能憑藉經驗和感覺立即進行決策。”
孔先生最後說：“當然，你也可以經過比較而選擇其他的方法。對此，我還有一副對聯：
上聯：條條大路通羅馬
下聯：比較選擇歡樂行
橫批：美不勝收
祝你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