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二章彩馬
侍候老祖宗吃飯之後,翠依提了放在外間的琉璃燈進來,喜滋滋的的遞給老祖宗:“老祖宗,這是潛少爺送過來的,說是找最好的工匠製成了琉璃彩燈,給您老人家龍舟節的時候掛着玩兒呢,您看看這琉璃馬,可精巧了。”
老祖宗吃了飯,有點兒犯飯昏,聽了翠依的話,睜開眼望望,見那琉璃彩燈有兩層,外面一層有八匹不同顏色的彩馬,而裡面一層,則是青草如碧的風景,內外相襯,玲瓏剔透,美央美崙,興趣大增,忙道:“點起來看看,點起來看看,往年製作的琉璃燈,彷彿都沒有這麼好看的,潛哥兒可真有心。”
翠依見老祖宗高興,心裡自然高興,她實在希望老祖宗對潛哥兒有別樣的心思,那天她偷聽到的話,她希望只是自己在作夢。
所以,她忙快手快腳的把琉璃燈點了起來,在內芯燈光的照射之下,那八匹彩馬跑動起來,奇的是,那些馬匹用了不同的顏色,燈光透射過去,那馬身彷彿發着光一般,當真美到了極點,這燈一點起,整個屋子都光華燦爛起來,讓老祖宗高興得拍手哈哈大笑。
翠依見老祖宗,徹底放下心來,到底是自己的孫兒,上一次她只是說說而已罷?
翠依道:“老祖宗,要不叫潛爺再送幾個過來?龍舟賽那天咱們把院子裡的玉蘭花樹上都掛上,花樹襯着琉璃燈,整個院子都亮堂了。”
老祖宗責怪道:“這東西可貴着呢,潛哥兒恐也只制了幾個,他有這個心就好了,可別讓人說我靦着老臉向孫兒要東西!”
旁邊的嬤嬤湊趣兒的道:“孫兒送祖宗東西,那是自然應當的,就算送太多也應該!”
老祖宗道:“那用的,也是上的錢!這麼一大家子,你也花,我也花,別浪費了。”
嬤嬤便道:“老祖宗。您當真小!”
老祖宗被逗得哈哈大笑:“我不小。哪養得了這麼一大家子。還有你們這些奴才。”
那嬤嬤道:“是啊啊。如果不是老祖宗會持家。我們早不知去了哪裡。”
翠依附和着地笑了。把那燈放在八仙桌上。直照得整張桌子流光溢彩。
老祖宗道:“好了那燈滅了吧。可別到了龍舟賽那天。卻點不着了。”
翠依見老祖宗珍惜地樣子徹底放下了心。用燈蓋子蓋滅了燈。仔細放到了隔壁。
見翠依走了出去,老祖宗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些疲憊的道:“幫我倒杯水來。”
那嬤嬤應了,把放在桌上的杯子遞給了她,她就着飲了一口,示意嬤嬤把杯子放下,這才嘆了口氣道:“上次府庫裡偷進去的人,你查了當真是他?”
嬤嬤道:“這倒不感肯定,只不過院子裡遺留了塊玉佩人見過他前幾天戴過的,而老奴去他的院子里人說他已經睡了,可這麼大的動靜他卻沒有出來,他的院子,一向被那姓林的老虔婆守得密不透風,老奴不敢查探,只有回來了,只不過,那瘋顛的女人卻更瘋了,顯見是受了驚嚇,您說說,是不是有人問她什麼了?”
老祖宗神情逾加疲憊:“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他到底是我的孫子,流着陳家的血,只不過被那女人教壞了,只要處理了那女人,他自然也就了,略有些不正常,經過調教,也就正常了,說到底,他還是我最聰明伶俐的孫子。”
嬤嬤點了點頭:“您說得對,你要我查的東西,卻想不到有了眉目,我找到了一個當年知道內情的人,再過十幾日就從滄洲到了京城,這一次一定會把那女人置之死地的。
”
老祖宗眼內寒光一閃,道:“我與她鬥了這麼久,一直是不輸不贏的局面,她依仗着皇室派給她的護者,倒和我鬥了個棋鼓相當,先讓她高興幾天,等龍舟賽過後,再動手罷。”
嬤嬤沉吟道:“那龍舟賽,要不要派人看着小公子?”
老祖宗想了一想,冷冷的道:“讓他先高興高興吧,再過幾天,他可就高興不起來了。”
嬤嬤知道老祖宗對這個兒媳婦的不滿,由來已久,不光是因爲她帶着護者入府,開始入府幾年,對老祖宗並沒有應有的尊敬,還因爲,她的孃家,與當年那樁案有關,以老祖宗的性子,怎麼容得了睡塌之旁,有他人酣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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紗女扣兒自上次被人莫名劫了去以後,心中總是惴惴的,怕明三少像其它的人一樣,將她趕
,她害怕回到自己的家,她的家已經沒其它人了,已,而那愛財的大哥,遲早會把自己再賣了出去,第一次,她被賣給了一名拐腿的老伯做妻,想不到那隻不過過去一年,那老伯就死了,她只好回了家,女子的命是這樣,父死依兄,她害怕自己會被賣到那些下九流的地方,村子裡每年都有女子落得這樣的下場,其慘狀,她不是沒有見過。
所以,自回來之後,她便如驚弓之鳥,沒有人會相信,她被劫去之後,並沒有發生什麼,下人間的一句話,一個閃爍的眼神,都讓她驚恐不已,可過了十多天了,明三公子並沒有叫人處理了她,對她還和其它別宛的奴婢一樣,扣兒見日子一日一日的過去,心思漸漸定了下來,看來,明三少爺並不在意自己被擄這樣,她心中又平添了幾分惆悵,他既不在意,證明他的心中沒有一處有自己,跟其它的丫環一樣,他只把她當成別宛的一個普通下人,剛開始進來的時候,她不是沒有幻想,巴望着明三少能看中自己,有無名份都好,只可惜,明三少並不像外面的傳聞那樣。
她只有漸漸的死了這條心,只要留在別宛,有一碗安樂茶飯吃,常常能見到他,就算是下人,如願足已。
今兒個明三少回了別宛,使人叫廚房做了飯菜,送過去,扣兒趁機接了這差使,提了食盒,走到婉延曲折的小道之上。
明三少這次回來,有些心神不定,現正坐在花園裡亭子裡,也沒有叫其它人去侍候,一個人說要清靜清靜,下人們都感奇怪,剛剛在廚房,扣兒就聽廚房的人議論,說明三少也不知怎麼了,來了別宛,有好些日子沒叫房裡人了。
公子手下的貼衛黃坡,來廚房找東西吃,聽了她們議論,嘆了口氣,一臉的高深莫測,引得其它人不住的盤問,黃坡只是塞了個包子入口,嚼了幾下,道:“公子爺現在還哪有那樣的心情,他有一項難未曾解決呢,解決了那難,一切便自會正常起來。”
旁人再問他,他卻死也不了。
黃坡的這話,由得給了扣兒希望,公子並不是聖人,別宛裡也有三兩個侍候過公子的通房,如果自己能……那麼不是永遠不擔心被趕出府嗎?
所以,她今天特意換了件新衣服,細的打扮了,討了差使。
遠遠的,她看見公子爺獨自一人坐在石亭子裡,亭子外種了從祿國引進的櫻花,風一吹,那櫻花隨風而落,公子的身影被其一襯,當真俊秀到了極點。
扣兒提了食盒,走進亭子,向子爺行了禮,把食盒一一開打,在石桌上擺了,偷偷地望了他一眼,卻見他根本不注意到自己,心中略爲失望,擡起皓腕,用小碟子裝了一些點心,送到公子爺的面前,輕聲道:“公子爺,這是廚房用新採的小槐花製成的槐花餅子,您前些日子問起過的。”
明言這才擡起頭,望了她一眼,見、穿了一件水紅色的長裙,外籠輕紗,臉上貼了花黃,略施脂粉,整個人嬌俏柔媚,如果是平時,說不定他會調笑幾句的,可今天,卻全無了興致,擺了擺手,讓她退下。
心想這些天怎麼啦,自從上次沒弄明白那矮銼子到底是男扮女還是怎麼滴以後,晚上老作夢,每每從夢中驚醒,那矮銼子一身女裝,既調皮得來又嬌媚無比,惹得自己做什麼都沒有心思,原下定了決心要推波助瀾,給陳府製造點兒麻煩的,可臨到頭了,卻還是縮了手。
陳府傳來的消息,說那月影斜與矮銼子走得近,自己心中就像貓抓過一樣,莫非當真像黃坡所說,自己往那方面發展了吧?
扣兒依依不捨的走出石亭,巴望着明三少能叫住自己,只可惜,等了半天,他依舊沒有這樣的打算,只得暗自沮喪,一步三回頭的越走越遠。
黃坡從另一條小徑走了過來,小心的省視了一下明三少的臉色,悄悄的走上前報告:“公子爺,暗網傳來的消息,那人最近找來了一位晉商,以前走過海貨的,具體爲了什麼,倒查不出什麼來。
”
明言用銀筷拿起那槐花餅吃了一口,眯着眼品了品那槐花餅的味道:“這餅不如去年的甜啊。”
黃坡在廚房吃過,自己感覺這餅甜得有點兒過頭了,聽公子這麼一說,心裡便想,公子爺是不是心情不好,被那陳府的矮銼子整得連味覺都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