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印微笑道:“不會耽誤的,我下去也就是看看,搞清楚他們到底有多少個出入口就回來,絕不貪功冒進。”
“如此,我們也能早做準備,籌謀萬全之局,否則,老是如此被動應付,局勢勢難得到改善。”
“兵家有句至理名言,久守必失,這個道理相信大家該當都知道,而我們現在所處的局勢,不就是久守嗎?被動挨打,如何不敗!”
“如若萬一有個萬一,那咱們可都是整個大陸的罪人啊!”
風印幾句話說的衆人默默點頭,道理的確是這麼個道理。
“風印,你道就只有你聰明,有想到這一節嗎?你可知這其中的風險豈是易於。這深淵天塹,自古至今就從沒有人下去過,下面究竟有多少兇險,咱們都不知道,也從來沒有人知道。”貓皇沉聲道。
這話在場衆人中也就貓皇可以說。
以風印的神醫身份,今時今日的修爲實力,妖族強者爲尊,根本就沒人有資格置喙,也就是貓皇因爲風影的關係,可以出言說道一二
鵬萬里嘆口氣,道:“道理人人會說,事急卻須從權,以往深淵天塹所能冒出來的深淵魔孽有其限制,我們應付起來並不爲難,至少尚在我們的應付能力範疇之內,但現在……所以說,風神醫說的不止有道理,而是目前必行之舉。”
他苦澀的說道:“說起來此行實在不該由風神醫出馬的,合該我們妖族高層親身一往,奈何深淵在這些年裡發展得太快,所積蓄的實力亦是極強。就以目前所展現出來的戰力,便已經超過了我們妖族的最高戰力。”
“若是任由他們繼續壯大下去,那麼遲早有一天,妖族防線崩潰,進而佔據大陸,絕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要知天地的禁制,已經漸漸打開,便是深淵最高戰力,都是隨時可能冒頭出來的!”
“只要咱們一個抵擋不住,就是天地浩劫,生靈滅絕。”
“如今,風神醫等具備了覆滅深淵的實力,倒不如趁此機會,發動總攻,若能畢其功於一役,豈非一勞永逸,再不用這麼枯守下去!”
鵬萬里掃視衆妖一眼,又道:“莫要過分依賴風神醫,抱着偏安的想法,要知風神醫本身修爲實已超出了此世限制,只是因爲未知原因而暫且未離,若是彼時真正不得不走,而深淵卻又沒有覆滅……到那個時候,大陸,纔是真的完了!”
他聲音沉重:“所以,風神醫的提議,我舉雙手贊成!”
一側。
蛇皇說道:“不錯,便如鵬老所言,就趁着這個機會,徹底覆滅深淵!最起碼,也要將它們打成狗,將元氣打掉,把銳氣打折!打的癩皮狗一樣!”
“汪!住口!”
旁邊傳來汪的一聲怒吼,卻是狗皇不樂意了。
只見他皺着眉,極其不滿的道:“我忍了伱們好久了!天天就是打成狗打成狗……狗怎麼着你們了?”
“說一次兩次也就罷了,不論人或妖都有個口頭禪什麼的,朕也就忍了,畢竟是說敵人。但天天說天天說,把狗掛在嘴邊,你們就這麼得意?”
狗皇憤怒道:“朕還在這裡呢!給點面子行不行?”
衆人面面相覷。
這才反應過來,這裡……還有一位狗皇。
一時間,衆人的臉色都是現出奇怪光彩,猶有幾多尷尬,不言而喻。
但說到底,更多的卻是想笑。
想起來每次吵架,都是“特麼你信不信老子將你打成狗?”
或者是:‘上!將深淵這幫魔頭打成狗!’
‘打成狗’這三個字,當真已經成了口頭禪,還是口頭禪的不二之選。
想起來每次說的時候總感覺哪裡有些不對勁。
但一直沒注意。
現在一個個都反應了過來。
那是因爲狗皇在啊!
原來,他一直都在啊!
衆人愣了愣,突然間在狗皇漲紅了臉的怒視之下,齊聲爆笑。
“哈哈哈哈……”
狗皇大怒:“笑……笑什麼?汪!不許笑!汪汪!”
聽到狗皇的咆哮,衆人笑得更厲害了。
蛇皇抽抽着,摟着狗皇肩膀:“狗哥,我們說……打成狗啥的話,真不是說的你,這個連無心之失都算不上……”
衆位妖族高層都湊上來,一邊抹着笑出來的眼淚,一邊安慰狗皇:“狗哥……息怒……真不是罵的你,我們就是順口,順口了……”
狗皇氣憤不已,口吐白沫:“汪!太欺負狗了……太欺負狗了……”
風印也幾乎笑出眼淚,想了想還是上前一步安慰狗皇:“陛下息怒,其實所謂的打成狗呢……只是說那些沒什麼實力的狗。這個……不能一概而論;陛下和族民乃是狗妖,從嚴格程度上來說,已經不能用‘狗’來稱呼;而應該是妖,您說對嗎?”
風印笑吟吟道:“所以……大可不必爲此生氣。”
聽到風印的這麼一解釋,狗皇登時消了氣。
他當然知道,在這個世界上誰都可以得罪,但這位眼前的風神醫,那是萬萬不能得罪的。
訕訕道:“風神醫說的對,以後你們說話要注意,不能說打成狗妖!”
想了想,急赤白臉的說道:“打成狗,這三個字最好也莫要說!”
衆人轟然爆笑,於是連連答應。
狗皇轉嗔爲喜,道:“其實狗,真的很好很好的,最講義氣!”
“陛下說的對!陛下就最講義氣!”
衆人齊聲道,反正迎奉話也不用花錢,聽着還好聽。
風影笑得在風印懷裡翻個幾個跟頭,興奮地從風印懷裡鑽來鑽去,從前胸鑽到後背,從脖子鑽到腳腕,又鑽上去,來回亂竄。
貓皇看罷不禁捂住了臉。
閨女,就你這樣……還想當老婆……你想得多了吧?
再看看董笑顏天姿靈秀端莊貴氣絕色天香的風華,忍不住替自己女兒感到自慚形穢了。
哎……這怎麼比?
人家都已經是母儀天下的氣質了,你這還在懷裡亂鑽……
是個人就知道該怎麼選了……
賣萌,不能賣一輩子啊!
貓皇心裡嘆氣不已。
看來以後董小姐這邊,態度還要更好些纔是。
至此,衆人計議已定。
風印更無猶疑,即時就開始行動,趁着大戰之後的安靜,深淵一族沒衝上來的間隙,立即告辭,就要進入深淵。
嗖嗖。
風影與小蛇急疾衝進了他懷裡。
兩雙小眼睛都是滴溜溜眼巴巴的看着他。
顯然,兩小都想跟着去。
“那不行!”
風印斷然否決:“你們倆至少得留一個看家,最好是兩個都留下!”
倒不是怕前路危險,而是真心爲這邊考量,風毒的極毒之力超乎想象,此地的天地禁限消失泰半,都是拜其所賜,這邊的深淵缺漏已是巨大缺口,必須要留下相當的戰力坐鎮。
所以,風印是真正想把兩小都留下,方能確保萬全!
一聽最少留一個……
風影一腳就將風毒踢飛下去,齜牙咧嘴:“滾下去!”
兇狠兇狠的。
嗯,奶兇也是兇,是兇就是……就是兇了!
風毒則是幽怨的在地上盤成一團,綠豆小眼睛眼巴巴的看着,充滿了委屈。
憑啥不帶我!
大姐大欺負蛇!
“好了好了,此行讓風影陪我去。”
風印愛憐的摸了摸風影的尾巴和小屁股,道:“出發了!”
哈哈一笑,身子飄然而出,如同一朵白雲飄向深淵入口。
董笑顏疾步而出:“你……記得要小心些快些回來!”
風印嗯了一聲,笑道:“安了安了,以深淵現在的實力,如何奈何得了我,把心放到肚子裡,對了,此地可能需要你幫手顧守。”
說話間,身子已經來到了濃霧上方,身形去勢轉爲緩緩下落,漸次消失在濃霧之中。
風印身形一點點的緩緩下沉,臉龐已經感受到了濃霧的溼潤。
眼中所見,已是一片迷濛。
風印驀然生出一種類似做夢的不真實、迷幻感。
想起一路走來經歷的所有事情,竟忍不住質疑自身是否真的是在做夢。
從什麼時候,我變成了這樣呢?
從一個只求自身安穩,只想要苟活於亂世,努力像個小老鼠一般東跑西躲,處處藏頭露尾。
唯恐被人知道自己的本事,更加恐懼被人知道自己的存在。
恨不能將自身藏在卑微的泥土中,永世不讓人發現。
而現在,凡事都衝在前面,什麼事情都等着自己拿主意,什麼樣強大的敵人,都是自己來收拾。
甚至大事小情,都開始自告奮勇,義無反顧。
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有了這樣的改變?
那個“萬事只求苟住,安全爲重”的自己到哪去了?
一路下沉的過程中,風印的思緒一路翻飛,竟然生出了許多自嘲的想笑衝動。
他此刻心頭正有一句話泛起: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
“這句話,說得還真有道理。有道理的地方在於,這並不是一句人生格言,而是實實在在……一個達成條件。”
“當你窮的時候,你想要幫助別人,有心無力。甚至只是幫助一個鄰居,一個同學,你都沒有那樣的條件。尤其是當別人求上門的時候,就只能低着頭忍着屈辱和愧疚被之前的好朋友罵做白眼狼,罵做沒良心,罵做忘恩負義!”
“因爲你竭盡所能,竭力維持自己的小家,已經是極限,已經很勉強了!你就這點能力,有心無力之餘,如何不徒嘆奈何!”
“但當你富甲天下的時候,自然就擁有了幫助別人的能力,即便只是隨手而爲,也能讓被援助者,感恩戴德,銘感五內。”
“所以,這句話是告訴我們,當你擁有了兼濟天下的能力的時候,就一定要去考慮一下兼濟天下,非關力所能及,而是因勢利導。”
“當然,這首先要考慮自己願意不願意,是否有違本心,問心有愧。”
“所謂能力越大責任越大,其實是一個肯定句。這種責任,甚至不是別人和社會強加給你的,而是你自己本能的就要去揹負。”
風印長長舒了一口氣:“其實……人生嘛,不過就是如此而已。”
“便如現在。”
風印眼睛銳利的看着腳下深淵,已經可以看到下面那無比廣袤的黑沉沉大地:“……我不去,誰去!”
“我不是傻逼,我是……能力到了!”
風印手掌一伸,刀子赫然浮現手中。
靈力一催之下,乍現的絢爛光芒登時將整個昏暗深淵,照得通亮。
風影從他懷中升起,十二條巨大尾巴凌空飛舞,幾乎遮蔽了天際!
雪白,聖潔,威嚴。
卻又有自然而然、無所抗衡的強大!
一人一貓徐徐落下,卻有轟的一聲,先行而往——
混沌一刀直直落下,風影的風刃,亦隨之爆發出數十萬道!
剎那間,整個深淵入口處,堆積潛伏未出的無數魔獸,登時被清空了數百畝。
瞬時間,鮮血如河,屍積如山。
風印執刀往前走,一路真元流溢,排空而出,左近鮮血污濁,都都排斥在數十丈外。
雄渾的靈元沉凝得如同實質一般,反向擠壓的巨量鮮血四下流淌,旁邊低矮處,自動形成了血河,冒着腥臭的熱氣,滾滾流淌。
密密麻麻的魔獸,面對乍臨的死亡危機,眼中閃爍着驚恐至極的光采,盡是懼意。
看着前方那個沐浴在如同太陽光照射一般的人,難以遏制的恐懼從心頭升起。
那頭神駿英武漂亮美麗危險的大白貓,竟然進到深淵內部來屠戮它們了?!
媽媽咪啊!
太強大了,根本就無法抗衡啊!
那哪是十二條尾巴啊,那就是死神之手,觸之即亡!
相傳,咱們深淵之神,傳說中的第一大統領,也不過才十條尾巴而已!
而這隻貓,居然還多了兩條!
這怎麼玩?
那麼多鮮美的屍體還熱乎着,鮮血是那麼美味就在身邊。
但是魔獸們一個個卻都沒了胃口。
面前就只有這一人一貓。
身子控制不住的顫抖着,緩緩後退,一個個眼神閃躲說不出的驚慌。
這倆……比傳說中的暗魂可怕多了!
這特麼……
風印大步往前走,他沒有說話,那沒用。
這些魔獸不會聽懂什麼。
只需要一路往前殺,自然就會有深淵高層出來。
一幫魔獸正在瑟瑟發抖,然後就看到那倆殺神竟然突地加快了腳步,嗖的一聲飛了起來。
向着這邊,刀光閃亮……衝殺過來。
“跑啊!”
一聲慘叫。
衆魔獸立即轉身屁股向後沒命逃走。
當然魔獸是不懂喊這倆字的,但是基本這個時候的大聲叫喊也就這倆字了。
但是在風印的速度之下,它們如何能逃得掉。
長刀一揮,都不用什麼大招。
白熾的刀氣如同一把數百丈長刀一般掃過,所有範圍內的魔獸,整齊的一刀兩斷。
風印如同收割機一般,加足了油門往前推進。
前面所有的稻草,都被整齊的隔斷,無一遺漏。
深淵魔獸們只恨爹孃少生了兩條腿。
同一時間,風印也在觀察這深淵的地形。
不得不說,從深淵往上看的話,的確是一個很奇妙的景象。
直通通的,乃是一條條清晰的通道。
風印數了數,嚇了一跳。
足足數百條!
有的粗,有的細。
按照之前的說法,這深淵強者現在能一次性上去數百個?
還有那些很細很細的原本存在的……應該是原本一直存在的?普通魔獸上去的渠道?
說是普通魔獸,也是有些不大恰當的。因爲其中真的有很多魔獸高手。
甚至媲美大妖王,妖皇級數的。
“這就是天地限制。”
風印問幻蠶:“原本的天地限制?”
幻蠶的精神力:“這是天地形成之前,就已經存在的,不是我佈置的。”
“我知道不是你,因爲你也沒這個本事。”
風印很實在的說道。
幻蠶氣的不說話了。
風印繼續觀察。
這裡貌似是整個深淵的中央位置,比較低平。
四面都在向着這邊匯聚。而且,四面八方早已經被魔獸們踩得光華一片。
那是一條條道路直接連成了平原。
風印也不敢距離這個爆發點太遠。
萬一對方趁着自己不在,反攻大陸出了問題,怎麼辦?
所以他按照自己的速度,按照一萬里爲半徑,東面殺一批,西面殺一批……
嗯,東南西北都殺過,然後是東南,西南,東北,西北……
如此輪換。
一陣殺戮居然殺的方圓萬里……不對,是方圓一萬五千裡,連個鬼影子都沒有。
嘩嘩嘩嘩……
旁邊的血河在流淌。
八個方向,被風影將所有屍體都弄在一起,燃起了沖天大火。
風印刀氣沖天。
就在正中間的位置,發出挑釁。
“我在這裡等你們哦。別不敢來!”
精神力輝煌煊赫,在空中不可一世的持久存在。
放射向四面八方。
……
此刻,嗨昏煽正奄奄一息躺在大殿裡。
“大哥……二哥,這個,這個人類真的好強,我,我不是個個兒……”
嗨昏煽艱難道:“你們看看能不能給我報仇,如果不能,估計你們也是白給……要不還是請出老祖吧。”
“老祖一直在跟暗魂之主戰鬥,這麼多年了都沒消息,應該還在對峙……”
“大哥!”
嗨昏煽氣息奄奄的說道:“可別給老祖臉上貼金了……人家暗魂之主能把他看在眼裡?這話,我三萬年前就不信了。估計是躲在哪兒閉關或者是早就死了吧……”
“閉嘴!”
一聲大喝。
“我不說便是……但那個人類,我估計大哥你可以幹一下,但最多也就幹個平手,二哥若是上,應該就是個送菜的……”
嗨昏煽關心的道:“真特麼猛啊……”
旁邊。
二哥一臉紫脹:“混賬!你被人揍了,就污衊自己二哥,什麼毛病?你跟人類學的,一點好都沒!早知道當年就不應該讓你吸收那些人類強者的記憶。”
嗨昏煽奄奄一息道:“我是爲了你們好……”
正說着話,一個精神力的強烈震盪遠遠傳來:“我在這裡等你們哦,別不敢來!”
“是他!是他!就是他!”
嗨昏煽驟然驚恐起來,嘶聲道:“我們的對手,對方的英雄……大大大……好可怕的那個!”
老大和老二一頭黑線。
“出去會會!”
兩人一起站起身來,金冠映光,金光閃耀。
“小心啊!!!”
嗨昏煽驚慌叮囑。
作爲嗨昏煽個人來講對於外面人族的風大大,他是從心裡害怕。
活了這麼多年,真的是第一次怕這麼一個人!
實在是……太強大了!強大到了嗨昏煽現在回想戰鬥過程之後,甚至連放個屁都不敢。
差點被弄死啊。
就那麼一刀一刀的來,連續這都多少刀了!
說實在話,若不是份屬敵對,嗨昏煽現在都想去送禮。
什麼臺子華子一車一車的拉過去!
只求刀下留情,別讓自己以後這麼悽慘。
哪怕給個痛快的呢?
……
風印持刀站在深淵廣袤大地中央,挑釁的精神力,不斷的一圈一圈的發出去。
片刻沒有迴應。
於是再次呼嘯。
“你們都和嗨昏煽一樣,是膽小鬼嗎?!”
這句話激怒了什麼。
遠方金光閃動。
“休得囂張!人類!”
兩個龐然大物的身影,在遠方驟然出現。
流光閃電一般,出現在風印面前半空三四十里處。
由於體型太過於碩大,這個距離,幾乎已經等於是面對面了。
“人類,你是在找死!”
…………
。
昨天海魂山找我麻煩,我一頭霧水。
我又咋着你了?
雖然您是我大盟主但是也要講道理。
不能隨便污衊我嘛。
法治社會要講證據。
音同字不同的事兒古今多了去了,比如劉邦與項羽與向語,比如皇上與黃尚……對吧。
真是無妄之災,太不講理了。
你們幫我評評理,我真不是小氣的人。我就受不了這個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