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涵竟然在施合毗伽手上，杜慎言心裡不禁咯噔一下。
早在二個半時辰前，光宅寺之戰爆發初始，杜慎言在下達疏散城南百姓的軍令時，也派人通過密道潛入大明宮，一併拯救疏散宮中皇室。
由於宮中擔任守衛任務的神策軍，乃是陳君弈的嫡系，在陳軍弈的手書密令下，這些神策軍幾乎是望風倒戈。
故而營救任務進行的出奇順利，絕大多數皇室人員在不到半個時辰的時間裡，便全部進入大明宮的密道入口，通過四通八達地下密道疏散的關中各個地區。
唯有李涵下落不明。
之前接報時，杜慎言和李昂雖有一絲擔心，但想到這畢竟是戰時疏散，時間衝忙，人員混雜，未尋獲蹤影也是正常之事，興許人是被裹挾到人流中，疏散到某處了。
二人便也不太將此事放於心上。
未曾想，李涵竟然落入了施合毗伽之手。
“應該是被仇士良派人重點看護，我們的人進入大明宮時，第一時間被帶離，送至回鶻北司聯軍處。一羣卑鄙小人！ ”
杜慎言心下惱怒，望向施合毗伽的焚燒雙眼更加紅豔。
李昂倒是表現的非常鎮靜，除了略帶嚴肅神色外，並沒有看出過分異常。
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的內心已然喋血，畢竟是雙胞胎的弟弟，而且還願意主動作他的替身，承擔生死風險。
這種血脈相連的兄弟情深，怎麼可能不讓此刻的他悲痛欲絕。
但他依然咬着牙保持着堅毅的神色。
光是這份定力，就足以讓人動容，杜慎言此刻真切感受到了大唐天子非凡氣度。
“慎言，計劃不變，繼續撤離！”
李昂的聲音與他的臉色一樣，平淡如常，古井不波。
“不行，必須先救人！”
杜慎言果斷拒絕。李涵是天子的胞弟，是最重要的皇室成員，更是爲大唐默默奉獻的幕後英雄，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必須將他救下。
李昂當然不可能同意如此冒險的舉措，他很清楚敵我雙方的差距。
說實話，能夠有目前的撤離時間，已算燒高香了，如何還會有可能去救人。
杜慎言則是一如既往固執，他天生就不怕一切危險和強敵，不信邪的像個瘋子。
雙方迅速交還各自意見，甚至到後來演變爲激烈爭吵，誰都不能說服誰。
李昂以皇帝的身份威壓，竟然都被頂了回來。
“停止撤退，返回光宅寺！”
“繼續撤退，向驪宮進發！”
......
矛盾的軍令接連從二人口中蹦出，讓整支南衙大軍都無所適從，最後只能停在原地，等着這對君臣爭出最終結果。
只是，大唐將士可以等，時間卻不會等。
隨着時間一點點的流逝，火之祖龍殘魂用魂力撐起的護盾，正在不斷削弱消散。
施合毗伽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一個人，便可留住一支大軍。現在，他的目的達到了。
這個局面，最先忍不住的是李涵。
他知道，眼前的這支大軍，就是因爲自己而陷入進退維谷的境地，在極度危險中滯留。
其實，李昂和杜慎言的爭吵時間並不長，到現在也不過之不到三個彈指的時間。
但是李涵知道，不能再等了。魂力護盾持續減弱，接下去的每一個呼吸，都可能是這三萬大唐將士的噩夢。
其實他早有覺悟，撐到現在，也許只是爲了滿足見李昂最後一面的願望。
人相見，心願了，再無牽掛。
他毅然決然的將內勁灌注於口腔肌肉，口中上下兩排牙齒，齊齊朝着自己的舌頭狠力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