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九章 接火(一)

在三個旅加築防禦工事的同時,胡從俊也沒有忘記做好情報工作,每日都會派遣一支搜索隊,向南麻的四周偵察,尤其是對東部與北部。只是十幾天過去,卻一直沒有發現有共軍的蹤跡,這讓胡從俊與張賢都覺得奇怪,按照有關的情報和正常的邏輯,華東野戰軍應該就在南麻附近,他們按兵不動,更讓大家感到壓力得大增,就好象山雨欲來風滿樓之勢。

向來沉穩的胡從俊也有些坐立不住了,此時整編十一師就是一個明顯得目標,而敵人身處暗處,肯定會伺機而動,就是這個等待的過程着實得令人擔心。

彷彿是看透了胡師長的心思,張賢一直在勸慰着他,對他道:“師座,我們不要管共軍來不來攻擊我們,我們只要先做好自己的工事,把防禦體系做牢做實,以不變應萬變,我想也就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了!”

胡從俊點着頭,對着他道:“我們駐守南麻也有十來天了,各旅的防禦工事做得都不錯,尤其是這些地堡暗堡,我想共軍便是鐵打成的人,也衝突不過來的!”

張賢也點着頭,對着胡從俊道:“師座,你知道我們大大小小修了多少個碉堡嗎?”

胡從俊笑了一下,對他道:“我只知道很多,具體的數卻沒有讓人來統計!”

“一共有兩千兩百七十八座!”張賢告訴他。

聽完張賢的話,胡從俊也驚得張大了嘴巴,忍不住地道:“我的天哪,張賢呀,你這是在修長城呀!”

張賢卻一聲苦笑,對着他道:“師長,我還嫌少呢,如果我們的人員足夠,我想修他四千五千座呢!”

胡從俊點着頭,抓起了桌子上的帽子帶在頭上,對着他道:“走,你再陪着我和張副師長去視察一番,看看哪裡還有漏洞!”

當下,兩個人帶着幾個勤務兵和警衛人員先往城北,爬上了南麻北面的屏障,也是最高的歷山,從這裡往下望去,只見南麻城就彷彿是一朵蓮花裡的蓮蓬,四周林立着許多高聳出來的碉堡,這些碉堡都是用石頭徹成,十分結實。在所有碉堡的四周,此時都是一片得空曠,那些莊稼、樹木、屋舍盡數拆除,只有鹿砦與鐵絲網裡三圈外三圈地包圍起來,形成了一個個堅固的據點。

張賢向胡從俊介紹着:“這方圓五公里的範圍內都是我們的工事,那些修在地面上的碉堡,不過是其中很少的一部分。”

胡從俊點着頭,張副師長也誇讚着道:“張賢呀,我們整編十一師有你這麼一個陸大的高材生,當真得是大家的幸甚呀!”

胡從俊也跟着道:“是呀,有他在,我這個當師長的也是省了不少的心呀,他的這個陸大真得沒有白讀呀!”

張賢笑了一下,告訴他:“這些堡壘很多都是參照當年法國的馬其諾防線上的構造來的,雖然比不了法國人做得完整龐大,但是整體的防禦效果絕對不比法國人的差!”

聽到張賢如此一說,旁邊的張副師長不由得皺起了眉頭來,喃喃地道:“馬其諾防線,不過是華而不實的東西,也就那些法國人搞得出來,我們做的可千萬別是馬其諾!”

張賢尷尬了一下,連忙道:“副師長多心了,我們做的這些防禦體系雖然有些地方是參照法國人搞的,但是卻比他們做的要實用多了!”說着,又進一步地解釋着:“副師座,你現在站在這個山頂上,能看到幾個據點呢?”

張副師長舉起望遠鏡四處地觀察了半天,這才放下來對着張賢道:“唔,怎麼也有數十座吧!”

張賢點了下頭,告訴他:“不錯,表面上不過五十六座碉堡,這些碉堡都是明的,其實只是第二防線上的座標點罷了,前面還有第一防線,不知道的人是看不出來的。第一防線那些都是遍佈的暗堡,以一個大一些的佔據要點,四周圍着這個大堡又建了五六個小堡,組成一子母堡,各堡之間用壕溝相連。這些壕溝挖得很深,最淺的地方也有一米二三的。其中這些壕溝又有射擊壕、交通壕、阻塞壕。所有堡壘都有交通壕相連,這些交通壕上面都蓋有門板、樹木,並且用加蓋了很厚的土石,以防敵人的重炮擊毀。我們的士兵並不需要很多人,一個大堡裡有五六個人就足夠了,小堡裡安排三四人,整編子母堡只用一個班來駐守,人雖少,卻可以阻止敵人的千軍萬馬!”

聽着張賢的介紹,張副師長直點着頭,胡從俊也笑着道:“是呀,這種防禦體系看着雖然複雜,但是卻很實用。我們的兵力本來就有些不足,所以只能利用這種方式來進行,就算是一個堡壘被敵人破壞,我們還可以馬上組織兵力通過交通壕隨時調派,兵力的支援也不用擔心會受到外界的影響。在火力佈置上,編織最爲嚴密的火網,第二線上的碉堡作爲最上面的火力,戰壕上安置輕重機槍作爲輔助,把火力的重點排布在暗堡中,並注意側射與斜身,多做一些隱蔽火力點,這些隱蔽火力點只要一射擊,打死的敵人就不只是一個兩個,而是數十人、數百人!”

聽完了胡師長的介紹,張副師長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感嘆地道:“呵呵,我要是共軍,面對這種防禦,可能真得要束手無策了!”

胡從俊點着頭,告訴他:“我不怕共軍來,只是怕他們不來,這裡佈下的其實就是一部絞肉機,一個和松山一樣的血肉磨坊!”

張賢不由得一震,松山,那是國軍心中永遠的痛!可是,如今他們面對的已經不再是東洋鬼子了,而是因政見不同非要拼個你死我活的同胞!中國人,彼此之間爲什麼總是如此得殘忍呢?

※※※

雷霆覺得自己應該去找魏楞子談一談,這個小子的思想有點問題,他只怕到時候他會犯傻,戰場上可是隻見真刀真槍,而不見真情真意的!但是,這些日子,許多煩心的事累積在了一起,讓雷霆根本就抽不出空來。而魏楞子所在的重炮連的訓練也在緊張地進行之中,魏楞子倒是成了那個連的教官,對着那些新上來的炮兵們擺起了譜。

在上一次解放戰士與老戰士們發生衝突之後,老虎團裡看似平靜了下來,但是這兩波的人卻都在暗暗地較着勁。那些解放戰士們推出幾個領頭的人,其中被陳老總提拔當了班長的楊喜貴也在其中,他們找到了雷霆,要求雷霆作爲他們的代表,替他們說話。他們不願意與這些共軍的老戰士們被編在一起,因爲無論從平時的訓練,還是從日常的生活習慣上,大家都不一樣。整編七十四師是國軍中的第一王牌,所以其下的士兵們也十分驕傲,便是拿的餉銀也比其他的部隊士兵們拿得多,便是士兵們的日常生活也極其自律。可是被編到解放軍裡之後,這些人又自恃素質比那些班長、排長要高,所以經常發生與這些班長、排長頂撞的事,導致得各連各排經常得搞出不愉快的事情來。

有幾個例子,一個解放戰士用香皂洗臉,卻被他的班長斥責臭美,並且當衆把他的香皂丟進了河裡;而同樣,這些解放戰士們又看不慣那些不刷牙、拉屎都不用手紙,沒見過世面而又高高在上的士兵,雖然表面上客客氣氣,私底下里卻不屑一顧。

畢竟,融合還是需要時間,雷霆只能好言地勸慰着大家,又反問着他們,當初從軍的時候,又有幾個人不是從鄉村裡出來的?不是這般模樣?

此時的雷霆,覺得自己真得恨不能多分出幾個身來,他耐心地在各連各排裡作着大家的思想工作,有的時候自己作不通,便把甘政委拉過去,讓這個甘政委來當評判,來勸解兩邊。

甘興國政委與王大虎比起來,作思想工作要強了許多,這個人也是知識分子出身,曾經是南京大學的學生,後來因爲參加學生運動,被開除出來便到了解放區,抗戰八年裡,一直是隨着新四軍打過來了,先是做的政工幹事,後來當了連教導員,蘇中戰役的時候頂替犧牲的老政委,當上了這個老虎團的政委。

甘政委的工作做得很細,他可以耐心地和一個犯了錯關禁閉的戰士談一晚上的心,也可以幫着那些連、排、班長們解決實際的問題,所以在這個老虎團裡,戰士們見到了王大虎團長之後,沒有人敢露笑臉,個個緊緊地崩着臉表現得十分嚴肅;但是在這個甘政委的面前,大家卻隨便得多。

在雷霆想辦法要穩住這些和自己一起過來的解放戰士的心的時候,卻不知道哪個好事之徒跑到王大虎那裡告了他一狀,說他與那些解放戰士可能有密謀,或者說是在背地裡做着什麼。一聽到這話,王大虎便氣不打一處來,於是和雷霆第一次的衝突也就在所難免的發生了。

這天雷霆剛剛打發走兩個找自己的訴苦的解放戰士,把他們送出門去,便看到了王大虎一臉陰沉地站在自己的門口,他愣了一下,臉上馬上堆出了笑來,連聲打着招呼:“團長什麼時候來的?”

王大虎越看雷霆的笑,就越是不自然,他毫不客氣地走進了他的屋裡,卻轉過身來,開門見山地道:“雷霆,可有人在我面前告你的狀了,說你和這些解放戰士們打成了一片,是不是有什麼計劃?”

雷霆猛得一怔,剛剛還堆出來的笑容立即消失得無影無蹤,愣愣地望着王大虎,一時之間卻不知道從何說起來。他知道,王大虎剛纔給他安的那個罪名,雖說是莫須有,但是足夠他喝上一壺的。當下正色地問道:“王團長,這是誰跟你說的?”

王大虎看了他一眼,道:“雷霆,這不是你應該知道的,難道你還想打擊報復不成?”

雷霆已經聽出來他滿嘴的火藥味,但是還是靜下了心來,一本正經地道:“王團長,你這是在懷疑我有異心。你我共事時間不長,你不相信我,我也可以理解。只是你作爲一團之長,說出任何話來都不能信口開河,共產黨講民主,怎麼也要有一個證據的!”

“證據?如果我有證據的話,我也就不會來找你,可能直接就把你抓起來了!”王大虎實話實說,一如他的這個人一樣直爽。

但是實話總是最傷人的,雷霆雖然知道王大虎的個性,在這個時候卻也有些惱了起來,回敬着道:“那麼,你現在就可以把我抓起來,直接送到陳老總那裡去!”

王大虎愣了一下,被雷霆的這句話頂在了那裡,一時間不知道說些什麼纔好,半天后才惱羞成怒地道:“雷霆,你以爲我真得不敢抓你呀,你今天不把這件事說清楚,我肯定把你抓起來!”

雷霆卻不屑一顧,哼了一聲,告訴他:“你這種態度,我沒法和你說清楚!”

看到雷霆如此得果決,王大虎僵在了那裡,手已經摸到了自己的手槍,恨不能馬上拔出來把這個小子槍斃掉。

也就在兩個人僵持着,王大虎摸到腰中的槍時,門口外傳來了一聲熟悉的叱喝:“王大虎,你在這是做什麼?”

王大虎轉過頭去,門口處只見陳老總一臉怒氣地站在那裡,他的身邊還站着雷霆的老婆,挺着大肚子的邱萍,不用多想,一定是邱萍剛纔見勢不好,才搬來了救兵。

王大虎便象是一個泄了氣的皮球,馬上老實了下來,給陳老總敬了一個禮,這才道出了事情的原委。他最後道:“其實我也不相信這是真的,所以只是想過來問他一下,可是剛纔就看到他和兩個解放戰士在屋裡關着門的說着什麼,那兩個兵是團裡表現最不好的刺頭,所以我纔會懷疑!”

陳老總點了點頭,罵着他:“你呀,怎麼這麼多年了,當了團長了還是這麼呆?這件事我清楚,回頭你去問你的甘政委,雷霆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光明正大的,他也知道!”

聽到陳老總如此一說,王大虎看了雷霆一眼,低聲地道了個歉,灰溜溜地走了。

陳老總也安慰了雷霆一番,這才離去。

邱萍走過來,關切地詢問着雷霆:“王大虎有沒有對你動手?”

雷霆搖了搖頭,卻又十分不快地道:“你不該把陳老總叫來,這是我和王大虎兩個男人之間的事,你橫插進來做什麼?”

邱萍怔怔地望着他,忽然覺得自己真得十分委屈,看來,到這個時候,雷霆還是沒有把她當成是自己的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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