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一章 奪橋(二)

就在上蔡東面白圭廟激烈戰鬥的時候,城西北的林莊此時也成了一個作戰的焦點。

劉興華萬萬沒有想到,胡從俊的反應速度會如此之快,他的縱隊指揮部已經從林莊撤出了一半,但是還有一半的人員與輜重沒有來得及轉移,作爲縱隊的司令員,他當然要以身作責,不能表現得過於慌張,所以決定最後一個撤出的。

整編一一八旅此時已經在北面的下地關與縱直的警衛營激戰,第二旅與第三旅從上蔡城撤出,劉興華卻沒有想到這兩個旅的撤出的速度盡然如此之快,他的縱直機關還沒有全部撤走,這兩個旅已經退得比林莊還要靠西了。看來,這兩個旅圍攻上蔡城也一直是在勉爲其難,實際上他們早就作好了撤圍的準備,一等到撤出的命令後,自然是退得比劉興華想象得要快得多。

緊跟在第二旅與第三旅之後追將上來的是國軍整編四十九旅,原本是尾隨在那兩個旅之後向西作謹慎的追擊,但是徐海波在接到了胡從俊的命令之後,馬上迅速地轉向,四十九旅的一個團已然到達了林莊的附近,就在徐海波的命令之下,這個團當先地對林莊展開了攻擊。

幸虧劉興華在林莊的周圍還部置了一個雜牌預備隊,說是雜牌,其實就是由襄河縱隊各殘部拼湊出來的一個團,是一個臨時的團,此一戰後,劉興華還要各營連回歸原來的建制裡,擔任主力。

這個臨時的團由劉興華親自指揮,下面也有三個營九個連,只是人員卻有些不齊整,說是一個團,實際上也就半個多團的兵力,一千二三百多人。

臨時團與徐海波轄下的一個團很快便在林莊之南的大河莊接火,大河莊緊挨着林莊,兩個村莊相隔不到一里地,那邊的槍炮之聲聽得就如同在自己的身邊一樣。

“司令員!你還是先走吧!”武小陽急急地從南面大河莊跑了過來,向着劉興華建議着。

看着屋裡還在忙亂的報務人員,劉興華卻搖了搖頭道:“我不走!”

院子裡,兩個戰士擡着一個木箱子從屋裡出來,一發炮彈呼嘯着從上面飛過去,轟地一聲在鄰近的院子裡爆炸,巨大的衝擊波震得大地都來回得顫抖,這兩個戰士想要把這個箱子搬上停在院子外面的馬車之上,被這一聲炮打得一驚,箱子摔在地上,裂開來,裡面的文件散落了一地。

劉興華皺了下眉頭,對着院裡的衆人道:“大家慌什麼?敵人暫時還打不到這裡來!就是打過來了,我這個司令員都不怕,你們怕什麼呢?”

看到自己的司令員都如此鎮定,所有的人也從容起來,那兩個擡箱子的士兵也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連忙七手八腳地撿着散落一地的文件。

“司令員,你還是先走吧!”武小陽卻顯得尤其急迫,他剛剛從大河莊陣地過來,知道那邊的情形,只怕那個臨時團擋不住敵人的攻擊。

劉興華卻有些不耐煩起來,回頭看了他一眼,道:“敵人還沒有打過來呢,你急什麼?”

被劉興華如此一頓搶白,武小陽的臉忽紅忽白的,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應該怎麼來勸這位首長了。

張義帶着鐵蛋從院子外面跑了進來,他被劉興華安排帶着人幫助傷員轉移,一見到他,劉興華馬上問道:“傷員轉移得怎麼樣了?”

張義道:“差不多了,最後一名傷員已經離開了林莊,按照你的命令,正在轉往了南聶村!”

聽到這個消息,劉興華長出了一口氣,他最擔心的問題就是後方醫院和傷員的轉移,張義果然很有辦法,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就已經完成了這個任務,看來這個自己精心培養的人,也是以後一個可以委以大任的人。

此時的天色已然漸漸地明亮了起來,東邊的天空裡,夜的陰霾正在消散。

“好了,我們也該走了!”劉興華看着此時已然凌亂的院落,終於發出了命令。

聽到這個命令,武小陽總算是如釋重負了一樣。

熊卓然忽然從外面跑了進來,一見到劉興華的面便氣不打一處來,向他報告着:“我已經瞭解過來,第二旅與第三旅在撤出的時候,都沒有放一支部隊作掩護,華峰旅長以爲第三旅會派人斷後;而方達也以爲第二旅會有人斷後;兩個人竟然沒有協調一致,在撤退的時候,這兩個旅比起了賽跑,所以才造成了如今我們此時的困境!”

聽到熊政委的報告,劉興華也不由得有些憤怒了起來,華峰與方達都是老革命了,認識又不是一天兩天,協同作戰中竟然出現如此低的失誤,的確令人氣憤。可是仔細想一想,這其實也是因爲自己的過錯所至,他纔是這個戰場上的真正指揮者,如果剛纔自己命令那兩個旅撤退的時候,讓他們誰出一支部隊斷後,也就不會出現這兩個旅長之間的誤會,這也就是他一句話的事。

其實,在開始的時候,他已經想到了這一點上,但是卻因爲中野一縱的急電,令他過於興奮,對此疏忽了。當然,他還是有一種僥倖,以爲被圍攻的敵四十九旅不敢在天還沒有亮的時候出兵追擊。

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之後,劉興華平靜了許多,當下對着熊卓然道:“老熊呀,我們還算是好的,還能夠撤走,呵呵,要是真得被敵人包圍了,那可就慘了!”

“是呀!”熊卓然也點着頭,深有感觸。

兩個人一起走出了院落,剛剛要騎上馬的時候,後面的報務員卻又從屋裡追了出來,大聲喊着:“司令員,華野部隊的急電!”

劉興華愣了一下,連忙接過這封電報,藉着微弱的晨光,只見上面寫着:“襄河,我部已到百尺寺,急盼知你部情況!”

襄河,正是劉興華的代號。

百尺寺,離着林莊不過十多里路,這說明另一支友軍也終於出現在了戰場之上,並且離着林莊很近了。

劉興華驀然狂喜起來,把電報轉給了熊卓然,卻又問着這個報務員:“發報機收起來了嗎?”

“收起來了,已經馱到馬上去呢!”這個報務員告訴他:“這封電報是最後接到的!”。

“把發報機重新接起來,我們不走了!”劉興華立即做出了決定。

※※※

“張賢!我和你之間沒有什麼好說的!”面對突然出現的張賢,黃新遠反而有些心虛了起來,畢竟這些年在一起的時候,是他一直在千方百計的設謀着張賢,而張賢卻在最後的關頭,放了他和錢雄風一條生路。雖然從政治見解上來講,兩個人就是敵我間的水火不融;但是從道義上來講,到底還是他有些虧欠。

“呵呵,黃新遠,你對陳大興有話來說,對我就沒有話來說了嗎?你我認識可比你認識陳大興久得多!”張賢反而步步地進逼着。

黃新遠皺了皺眉,知道在這種場合之上,自己也不能落後,如果真得被張賢叫住了陣來,那麼對第四團的士氣也會有影響。當下,故意笑了笑,朗聲地道:“張賢,正因爲我認識你比較早,所以知道你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頑固分子,與你說無疑是對牛彈琴,純粹是浪費自己的口舌!”

“哦?”張賢道:“看來你又想要用共產黨的那一套來蠱惑人心了,如果真得是這樣的話,我看你的確還是少開口的好!”

“是不是蠱惑人心,那也要看說得在不在理,只有在理的話纔可能站得住腳,便是不在理,說得天花亂墜,也是枉然!”

“這一點你說得倒是不錯,做什麼都要講一個理字!”張賢接口道,同時又反問着他:“黃新遠,你背叛黃埔精神,摒棄三民主義也就罷了,卻對自己當初的同袍好友也下得狠手,你還是一個人嗎?你又有何面目敢在我的面前談什麼理呢?”

此言一出,立即令黃新遠想起了張慕禮來,不由得有些虛汗淋漓,雖然當初射殺張慕禮完全是出於無奈之舉,但是,想想張慕禮對自己一片得誠心,往日的感情終究無法忘懷,這已經成了他心中一個痛苦的回憶。人始終還是有情感的動物,不管他有沒有信仰,又或者是有怎樣的奉獻精神,也終究逃脫不了自己的良心。這個時候,被張賢再一次提起,無疑是戳中了他的傷疤。

黃新遠沉默了片刻,他不想再與張賢糾纏這個話題,當下話題一轉,道:“張賢,理不理的不是你我這麼一說就定得了的,呵呵,如今你們國民黨與我們共產黨誰佔着理,還是要歷史來檢驗的。自從內戰以來,你們國軍履次三番地對我們的解放區進犯,可是到頭來又得到了什麼?不還是撞頭而歸嗎?最後的結果卻是我們越戰越強,而你們呢?如今戰爭已經從解放區轉到了你們國統區裡,看看你們,丟掉了石門,又丟掉了洛陽,如今馬上就要丟掉開封!俗話說識時務者爲俊傑,張賢,你也算是一個人物,這種局勢之下,你還看不出來嗎?作爲老朋友,我想要勸你一句,國民黨的反動統治長不了了,到時還是想一想自己的出路吧!”

張賢也緊鎖着眉頭,黃新遠的話說得不是沒有道理,國軍縷縷的失敗,已然將抗戰後的優勢丟失殆盡,此時的共產黨完全可以與國民黨面對面的一爭高下。但是,國軍雖然損失不少,卻並沒有完全處於劣勢,還有相當的實力。當下他回敬着黃新遠道:“如今你就下結論,說你們共產黨必勝,這也太武斷了吧!大家現在是在逐鹿中原,決戰還沒有打,鹿死誰手還尤未可知呢!勝敗乃兵家常事,你只說你們勝仗,怎麼不說一說你們打的敗仗呢?說一說你們的四平之戰,說一說你們的南麻之戰,或者再說一說你們在大別山的行動也行呀!”

大別山,正是中原野戰軍的一場惡夢,此時的中野戰士們是深有體會。

見到張賢果然是巧舌如簧,黃新遠知道自己在口才上遠遠不及對方,當初在十八軍裡的時候,他就深有體會,這個時候與張賢在戰場上論戰,純粹是自找其辱。他決定結束這場沒有勝利把握的論戰,於是最後道:“張賢,民心所向,只有得民心者才能得天下,我不想跟你再說這些廢話了,到底誰勝誰負,歷史總會有一個結論的。我們還是以戰鬥見真知吧,看一看到底是誰厲害!”

對這句話,張賢表示同意,卻又反駁着道:“黃新遠,你說得以戰鬥見真知倒是不錯,這天下就是靠武力打下來的,其他的都是假的。至於你們鼓吹什麼你們共產黨纔是深得民心,那全是騙人的話,老百姓纔是最好矇騙的。呵呵!得民心者得天下,說得也好,只不過那是治天下的時候;打天下憑得還是武力,若不然,蒙古韃子、滿清韃子怎麼可以入主中原呢?”

張賢的這個話也很難令黃新遠反駁,只是他有些奇怪,他之所以願意與張賢論戰的目的是爲了拖延時間,這天已經亮了起來,天亮的時候,也就是自己的援軍到來的時候,遠遠的,二十旅的塵囂已然出現在了洪河的東岸,看那塵頭也不過幾裡地的事,這個張賢還妄自不覺呢!想到這裡,黃新遠卻是暗自得意,以爲這一回張賢終是上了自己的當。

可是,張賢真得是如此好騙的嗎?

驀然,黃新遠發現這座公路橋的橋下,傳來了幾聲雜響,下面的河水中顯然有人淌過,將水流搞得嘩嘩直響,只是剛纔的天色還有些昏暗,他並沒有在意橋下的河裡面會有人,直到這個時候,天光已然亮了起來,他才發現,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大道對面的國軍已經拉出了一根長長的電纜,直通到了公路橋的中間。

“不好!敵人要炸橋!”黃新遠馬上意識到,原來張賢剛纔也沒有閒着,在與他辯論的時候,卻已經在悄悄地安排工兵炸橋的事宜了。

也就在黃新遠反應過來,喊出口來的時候,耳聽得一聲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響,煙塵撲天而起,所有的人都不由自主地臥倒在了路邊的壕溝裡。

良久,煙塵散去之後,這座原本結實的鋼筋混凝土構築的公路橋,已然從中間斷開來,那些殘存的橋架,也坍塌到了河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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