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八章 空城(二)

“陳大興被抓了?”當聽到熊三娃的報告之時,張賢經不住叫了起來。

“是!”熊三娃已然是一臉得汗水,忙忙將他們在北城外與共軍的遭遇講了出來,最後卻是急急地道:“那個夏陽一定可以認出大興哥的,我們從樹林裡逃出來的時候,就看到他帶着人過來捉我們了!”

張賢的兩處眉峰緊緊地擰到了一起來,陳大興可以說是他的左膀右臂,就是他的耳目,此時的被俘令他有如被割去了一塊心肉一樣得痛楚。

“陳大興可是知道我們很多的行動計劃,他的被俘,看來我們今天晚上的行動要取消了!”胡從俊也緊緊地皺着眉頭,十分擔憂地道。

張賢卻搖了搖頭,十分肯定地道:“軍長請放心,大興是一個十分堅強的人,我相信他不會出賣我們的計劃的,爲今之計還是要想辦法早些將他營救出來!”

熊三娃聽到張賢如此一說,心下里也寬慰了不少,當下自告奮勇地道:“哥,你讓我帶一個連,今天晚上我偷偷地出城,一定給你把大興哥救出來!”

張賢看了看胡從俊,胡從俊卻搖了搖頭。張賢知道,此時對於胡從俊來說,他的主要任務還是要儘快帶着整編十一師的這兩個先譴團趕往睢杞的戰場,不管中途出現什麼樣的意外,這個行動是不容改變的,因爲他已經在總統的面前發下了誓言。馳援睢杞戰場的成敗,關係到的不僅僅是胡從俊的前程,對於整編十八軍來說,如果失去了胡從俊的領導,那麼這個土木系的支柱只怕也會走上一條敗亡之路。

可是,陳大興對於張賢來說,卻是情同手足,如果當真得棄之不顧,於情於理都令他無法割捨。而如果同意熊三娃的建議,讓他帶着人去營救陳大興,定然會影響晚上他與胡從俊原來制定好的擺脫劉興華襄河縱隊糾纏的計劃,在這個問題上的孰輕孰重其實也是一目瞭然的。

熊三娃一雙期盼的眼神還在一動不動地望着張賢,在他看來,自己的這個旅長大哥也是定然不會置陳大興於不顧的。

“張賢,陳大興是要想辦法救出來,但是我們不能因爲他而改變我們的計劃!”彷彿是看透了張賢的猶豫,胡從俊對他提醒着道。

熊三娃愣了愣,驀然明白了胡從俊的意思,他不由得顫聲問着張賢:“哥呀,我們真得不救大興哥了嗎?”

“要救,也要等到以後!”胡從俊卻十分果斷地道。

熊三娃擡頭看着自己的軍長,忽然間淚水奪眶而出,經不住內心的焦慮,憤怒地對着胡從俊吼着:“現在不救,只怕以後就沒有機會了,他會被那些共匪殺掉了……”

“三娃,你別這麼衝動!”張賢一把拉住了他,生怕他在胡從俊的面前再說出什麼過頭的話,令軍長下不了臺。

胡從俊只是皺了下眉頭,並沒有對熊在娃的衝撞當回事。

“軍長,我認爲爲了以防萬一,我們必須要對晚上的行動作出一些修改!”張賢的腦子裡忽然靈光一閃,對着胡從俊建議着道。

胡從俊愣了一下,問道:“哦?爲什麼?”

張賢道:“雖然我對陳大興比較放心,認爲他不會說出我們的計劃,但是劉興華這個人也非常聰明,就怕他會猜出我們金蟬脫殼的計劃來,到時給我們來一個夜襲淮陽城,我們就不太好辦了!”

胡從俊想了想,道:“這個時候,劉興華的手頭上也並沒有多少的兵力,就算是他能夠猜出我們的行動計劃,諒他也沒有這麼大的膽量來攻擊淮陽的!”

“軍座雖然說得不錯,但是這個劉興華向來不按正常出牌,這種事情也不能說不可能!”張賢堅持着道。

胡從俊點了點頭,卻又問着張賢道:“那依你的意思怎麼應對呢?”

張賢道:“我想不妨我們不等他們動手,我們先下手爲強,擾亂他一下,讓他亂一亂,這樣更加有助於我們當晚的行動!”

胡從俊馬上明白了過來,看了看邊上還紅着眼圈的熊三娃,笑了起來,對着張賢道:“你看來就是想要在晚上出兵救出陳大興來呀!”

張賢也笑了,卻點了點頭。

熊三娃不由得停止了憤怒,轉頭側目地注視着自己的兩們長官。

正在這個時候,一個副官卻走進來向他們報告,北門外有共軍劉興華的信使要進城求見張賢,這令張賢與胡從俊都詫異萬分,兩個人面面相覷,不明白劉興華這又是搞得什麼詭計。

“你見一見這個信使,看看劉興華到底想幹什麼!”胡從俊命令着張賢,說着,自己卻躲到了隔壁的偏房裡去了。

※※※

見到這個信使,張賢卻也認得,正是上一次在春水鎮送過一回信的武小陽,張賢知道他是劉興華的警衛人員。

與武小陽相識已早,所以張賢也並沒有多覺奇怪。武小陽走進張賢所在的這間屋子裡的時候,轉頭望了眼邊上的熊三娃,馬上認爲出來,這個人正是那個在象河關那邊,自己曾經想要狙殺的跟着陳大興一起騎馬的騎手,只是那一回自己栽了跟頭,偷雞不成反而蝕了把米,險些把自己的命搭上了。

“武小陽,又是你來送信!”張賢看着這個虎頭虎腦的傢伙走進來,雖然被他臉上衆多的疤痕嚇了一跳,但還是很快便認出了他來。

“是!張旅長!”武小陽很是坦然,比上一次來見張賢的時候已經穩重了許多。

“劉興華這一次來,又讓你帶來了什麼信?”張賢問着他。

武小陽道:“這一回沒有寫的信,我們司令員只是要我帶了一個口信過來!”

“什麼口信?”

武小陽道:“我們抓住了你們的一個營長,我們司令員知道這個營長對你很重要,所以想把他還給你!”

“哦?”張賢倒是來了興趣,問道:“劉司令會這麼好?明知道這個營長對我很重要,還會將他還給我?呵呵,是不是還有什麼交換條件呀?”

“哈哈,張旅長果然是聰明人!”武小陽笑道:“其實我們司令員希望能和你交換俘虜!”

“哦?”張賢想了一下,又問道:“我這裡俘虜你們襄河縱隊的人很多,不知道你們想要交換誰?”

“宋平!”武小陽喊出了這個名字。

張賢一怔,這個人不正是剛剛被白京生拿下不久的那幾個混進城來的共軍頭目嗎?宋平的被抓,這件事還一直封鎖在白京生那裡沒有傳出來,張賢正等着白京生能夠從這個人的嘴裡問出些什麼來呢!這個劉興華的消息也夠靈通,夠快的,馬上便知道了。

其實想一想,這麼一天過去了,宋平一行還沒有出城,任誰都會想到他們是出了事。而這個時候陳大興又信誓旦旦地說淮陽城裡抓住了共軍的特務,也就不得不令劉興華信以爲實了。

“呵呵,看來這個宋平對於劉興華來說,很是重要呀!”張賢經不住地問着。

武小陽並沒有回答,反而是同樣問着他:“難道陳營長對於張旅長來說不重要嗎?”

張賢點了點頭,答着:“不錯,是重要,看來大家都是彼此彼此,呵呵,這個買賣倒也公平合理!”

“如果張旅長同意,那麼就請在一個小時之後,帶着宋平出北門,到太昊陵換人!”武小陽又轉述着劉興華的話:“我們司令員還讓我告訴你,他是一個正人君子,絕對不會跟你玩什麼陰的,設什麼陷阱的,請你放心!”

張賢想了想,卻對着武小陽道:“一個小時之後?這也太急了!”

“那麼依張旅長的意思,什麼時候合適?”武小陽問道。

張賢道:“此時已經到了傍晚時分,天很快就黑了!要是等到明天早上再換的話,我想劉興華肯定會覺得太長,這樣吧,我們今天晚上九點鐘,在北關的龍湖橋頭互換俘虜,怎麼樣?”

武小陽愣了一下,道:“這我作不了主,要去問一下我們司令員!”

“嗯!你肯定要去問他的!”張賢點了點頭,同時告訴他:“回去跟你們司令員說,並不是我不相信他的爲人,而是這個時候大家都還是穩重一點的好!龍湖橋頭四面一片平地,誰也不用擔心會有埋伏。我會一個人親自帶着宋平過去,希望你們劉司令員也能和我一樣,大家平等交換,誰也不要玩什麼花樣,誰也不要欺騙誰!”

武小陽點了點頭,道:“好,我記下了張旅長的話,一定如實地轉告給劉司令員!”

張賢對着熊三娃道:“三娃,你送武先生出城!”

“是!”熊三娃答應着。

可是,在轉身離去的時候,武小陽又有些疑惑,對着張賢道:“張旅長,我想見一見我們的宋營長!”

張賢愣了一下,忽然明白了他的心思,他是怕自己誆人,當下笑了笑,點了點頭,對着熊三娃道:“三娃,你帶着武先生去白京生那裡,讓他看一眼宋營長!”

“是!”熊三娃答着。

張賢又走到了熊三娃的面前,悄聲地對他道:“不過,只能讓他在遠處看一下,絕對不許他們相認,更不許他們交談!”

熊三娃十分明白地點了點頭。

※※※

胡從俊從隔壁的偏房裡重新走了回來,他把剛纔張賢與武小陽的對話都聽得一清二楚,這個時候走進來,不由得問着:“張賢呀,剛纔我們還在爲陳大興擔心,沒想到劉興華自己卻提出來換人了。只是我有一點不明白,你爲什麼不答應他在一個小時之後去交換,而非要等到晚上九點鐘呢?那個時候我們已經開始行動了呀!”

張賢笑了笑,對着自己的軍長解釋着:“其實我是經過了仔細的考量的,有三個原因必須要選在那個時候。”

“哦,哪三個原因?”

“第一個原因,這是一個和很好的機會,正好給我們一個明修棧道,暗渡陳倉的機會,我們也不必要再去行什麼險,去偷襲劉興華了。到時,我出北門去與劉興華見面,他一定會把所有的精力放在北門處,如此一來,軍座不管是帶着主力從東門走,還是從西門走,都可以十分從容!”

胡從俊點了點頭,又問道:“那麼第二個原因呢?”

張賢道:“劉興華如此急於換回宋平,可見這個人對他的重要。而我們還沒有能夠從這個人的嘴裡撬出什麼東西來,所以我是想再利用這不多的時間,讓白京生對他再過一次堂,怎麼也要從他嘴裡問出點什麼來。”

“這也倒是!”胡從俊答着,卻又有些懷疑地道:“不過,張賢呀,我估計你什麼也問不出來,這個人一看就是一個死硬份子,你上午沒有問出什麼來,下午也不會問出來的!”

“不管能不能問出什麼來,也還是要問的!”張賢道。

“嗯!”胡從俊又點了點頭,再問道:“第三個原因又是什麼?”

張賢道:“不用多想,這個宋平肯定已經知道了我們的行動計劃,如果過早地把他放回去與陳大興交換,他定然會向劉興華報告他得到的情報,我們這不是在自欺欺人嗎?所以就算是放了他,也要等到他的情報沒有了價值纔可以!”

“對!這纔是主要的!”胡從俊讚歎着,看着張賢忽然又道:“只是阿賢呀,你想過沒有,如此一來,你就必須要留在這個淮陽城來與劉興華周旋了!”

“我知道!”

“這可是十分危險的事呀!”胡從俊又一次提醒着他。

“這個我也知道!”張賢卻是淡淡道。

看着他如此平靜地樣子,胡從俊不由得有一些感慨,在國軍裡,如今敢於擔當危險、敢於挑起重任的人是越來越少,大家都願意躲在大後方,可以輕歌慢舞,可以紙醉金迷!

“張賢呀,我只能按照原來的計劃,給你留下最多一個營的兵力,你也知道,我們這個先頭部隊也不過兩個團,兵力太少了!”胡從俊警告着他。

張賢卻是點了點頭,十分清楚地道:“這些我都知道!”

胡從俊愣了愣,目不轉睛地看着面前的這個愛將,再一次地道:“如果這個消息一旦走漏,傳到了城外劉興華那裡,張賢,以你一個營的兵力,根本不可能守住淮陽城的。這其實就是一座空城,劉興華如果攻將上來,城裡所有的人,只怕一個也跑不了!”

張賢再一次地點了點頭,告訴他:“軍長,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

“既然你都知道,爲什麼還要冒這個險?”胡從俊追問着。

張賢遲疑了一下,還是擡起頭來面對自己的長官,笑了一笑,卻又顯出十分無奈的樣子,告訴他:“軍座,該面對的必須要面對,想逃也逃不脫。我與大興情同手足,我不能眼見着有能夠將他救出來的機會而放棄。我也知道留下來守淮陽是很危險的事,但是隻能如此一搏,在劉興華的面前唱一出空城計。”

胡從俊望着張賢良久,終於點了點頭。

張賢又笑了笑,對着胡從俊道:“其實除了陳大興的這個因素之外,還有一個因素,就是我可以拖延劉興華一些時間,讓軍座帶着兩個主力團能夠走得遠一些!”

胡從俊點了點頭,想了一下,對着張賢道:“雖然你在唱空城計,但是也並不見得就失敗,我會急令徐海波的四十九旅儘快趕到淮陽,最晚也要他務必在明天早上天亮前趕到!”他說着,又分析着道:“我想,就算是劉興華髮現淮陽城兵力不足,那也只可能是在第二天了!”

“嗯!”張賢也表示同意,胡從俊的想法與他想到的不謀而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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