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2.洗腦

室內無人, 安東尼亟欲貪享謝清呈所擁有過的東西。

儘管洗腦還在繼續,賀予身上連接着許多管子,安東尼不敢真的做出什麼來,但他藉着給賀予安撫催眠的由頭, 鬼使神差地靠近過去, 面朝着昏迷不醒的賀予, 在椅子上坐下。

他依進賀予懷裡, 偷竊的極樂感又涌上來了, 他腦內靈光一動, 就着這個動作, 按着賀予的肩,刻意模仿着曾經在視頻上看到過的, 謝清呈的姿態。

這樣的模仿行爲, 讓他覺得自己好像已經成爲了他那位堂哥,他興奮的滿面通紅。

明明什麼也沒有發生,可他還是仰起頭, 如夢如癡, 自我沉醉地長嘆了口氣——他實在太醉心於這取謝清呈而代之的歡愉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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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而代之……取而代之!

他今天取代了謝清呈,明天也就能取代段聞!

他曾經什麼都沒有, 以後他一定能得到所有他想要的。

謝清呈……曾經就是這樣凌駕着這個男人……他體會着他哥哥的視角,揣摩着他哥哥的內心,他乾涸扭曲的靈魂被這種虛假的滿足感深深地滋潤了。

“小鬼……我哥哥他是這麼叫你的吧?”安東尼將手移到賀予的臉頰,擡起他的面龐, 以一種變態的溫柔,催眠着安撫着他。

“你看, 我也可以這麼叫你。你渴望的那些東西,我都可以給你……一點一點地, 接受我們所有的理念吧……”

“站到我這一邊來,你就不會再疼了,放棄抵抗,你就不會再疼了……”

安東尼說着,乜過眼,去看旁邊的監測儀示數。

那示數發着這令人滿意的變化。

他的催眠是有效的。

安東尼不禁一陣興奮。

看來他是可以靠着這種懷柔催眠說服賀予的,這樣最好不過了,不用太暴力,而且如果是這樣洗腦的話,賀予醒來之後,一定會很依賴他。

“我把寶全押在你一個人身上了,你可千萬別叫我失望啊……賀予。”安東尼將臉貼近了昏迷在電椅上的賀予,陰森森地在他臉頰邊輕喃。

“你要替我奪下我所想要的一切東西……然後親手殺了那個我最討厭的人,知道嗎?”

他的指尖撫摸過賀予蒼白的臉頰,垂下來,又在青年胸口緩緩打轉。

安東尼眼睛裡閃着一種變態的親暱和狂熱:“替我殺了他,替我得到一切,然後和我上牀……讓我擁有他有過的所有,這纔不枉我救活了你,安撫着你。”

“你的命是我給的,要知道感恩,我可愛的寶貝。”

他像是一條毒蛇,迫切地想要纏住他,從他身上貪婪汲取到他所渴望着的一切。

旁邊的醫學檢測儀在不停地變換着數值,紅色的光映照在安東尼半張扭曲的臉上,像潑下半面淋漓的血。

他像一個瘋子一樣咧開嘴詭笑:“快一點改造完成……快一點醒過來……快一點……”

手按在賀予心口的那個血蠱機械上,微用力,機械更深地陷入,賀予似乎是受到了刺激,昏迷中發出一聲沙啞的悶哼。

監視器上代表腦內清醒的數字在不斷下降。

安東尼的嘴角越扯越誇張:“是的……就這樣……接受全部的洗腦吧……全部的……”

手上力氣更大,賀予被勒在黑色止咬罩下的嘴微微張開,露出森然白齒,他在痛苦中無意識地劇烈痙攣着,顫抖着,嘴脣在喘息間一開一合,似在呢喃着。

“你在說什麼,我的乖孩子?”安東尼眼中閃着興奮的光,將臉與他貼得極近,側耳傾聽。

“……謝……”

須臾後,安東尼臉上的愉悅一掃而空。

他的臉突然變得極爲陰沉,甚至可謂兇狠。

因爲他聽到賀予在這樣的強壓洗腦之下,喃喃的,還是那個讓他聽到就恨的牙根發癢的名字。

——“謝清呈……”

他竟還是在喃喃謝清呈!!

謝清呈……謝清呈!!

原來他是在催眠中把他當成謝清呈了纔會潛意識這麼配合……

監測清醒數值都跌破個位數了,賀予卻還在喚那個人!

爲什麼?他是他與這世界的最後一道橋樑最後一根絲線嗎?!難道自己剛剛的一切想法,都是在自作多情嗎?!!

安東尼驀地直起身子,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盯着電椅上被重重勒住的那個青年。

太屈辱了……屈辱至極!

一股滔天怒焰像燒荒似的在他心頭瘋狂燃起,他的臉完全被陰影所籠罩,未幾,忽然揚手啪地狠狠扇了賀予一耳光,幾乎要將那止咬罩都打下來。

“敬酒不吃吃罰酒!賤人!!”

“你給我聽好了……從今以後,再也沒有謝清呈了,只有我——謝離深!”

他揪住賀予的衣襟,嫉恨的光在他眼中瘋狂蹈舞。

“只有我!!明白嗎?明白了嗎?!!你個賤人!”

安東尼喘着粗氣,什麼溫和洗腦……什麼懷柔安撫!浪費時間……全是在浪費時間而已!他放棄了……他只覺得萬分噁心!他從一開始就應該來硬的!

嫉怒燒心,安東尼咬牙道:“這都是你自找的……賀予……你自找的!你可怨不得我!!”話音畢,他擡手一下猛按在了電椅的洗腦旋鈕上,瞬間將功率調到會讓承受者無比痛苦的最大值!

這種洗腦是極粗暴的,其功率足以摧毀上百個人的意識。

賀予整個人都彈起來,卻又被束縛繩索狠狠勒住,這樣的劇烈反應在極端的時間內不斷重複,電流撕扯着他的每一個細胞,切割着他的每一寸血肉。

“都是你自找的!!”安東尼衝他怒喝道。

賀予被電流刺地驀睜雙眸,他在這正常人絕不能承受的劇痛中不住痙攣。五內如焚,臟腑揉碎,腦子裡似有一根根鋼柱猛然紮下,要鎮壓要埋葬他那些少的可憐的美好歲月。

那些歲月從小到大,多多少少總與謝清呈有關。

翻盡他的人生之書,只有那個人無論是沉冷還是溫和,總是平等地對待他的。

只有那個人,總是將他當普通人看的。

“謝……哥……”枯槁的嘴脣,喃喃地漏下這破碎的聲音。

只有那人知道他的危險,還是願意在他發病時抱住他。

“謝……清呈……”

世人皆將他視爲罕見病案,當囚異獸,只有在那雙沉和銳利的桃花眼裡,哪怕是怒着的時候,倒映着的,都是真真正正,屬於賀予自己的臉。

只有他……

這一生,只有他……

“謝……醫生……!”

功率表到了極限,無數看不見的鋼柱錐入他的腦海掀起怒濤洪波!他在海浪中不斷地哀鳴,哭喊,掙扎……他想阻止那擎天之柱般的思想囚柱鎮下他僅有的溫暖。

他來這人世二十三年,僅僅只有這麼一個人真心待他好過!不要……不要撕碎他……不要埋葬他的感情……不要!!

監控儀瘋狂鳴叫,安東尼面目扭曲,幾乎就要用拆筋碎骨的痛苦將他逼到窒息!

他在自己的意識之中,似滄海一粟,卻要與天柱抗衡,蚍蜉撼着樹,他守着他的唯一……可他再也撐不住了,那是足以毀掉數百人意識的力量……

血肉之軀,怎能相抗。

他發顫,嘶吼,血順着他的七竅流了出來。

眼耳鼻喉,俱是鮮紅……

到了最後,電椅已至最大輸出值,驀然斷了電。

賀予垂下臉,一動也不動地倒在了受刑椅上,旁邊的腦內清醒監測數值,終於如安東尼所願,歸於了猩紅色的零值。

焦煙四散。

靈魂剖離。

他腦海中的那根鋼柱終於被一刺到底,他在潛意識中抱着他的謝醫生不肯鬆手,於是真正的賀予就與謝清呈一起,被曼德拉的思想鋼柱打入了腦意識的最深處。

如那一年太平洋風波,他沉入海,墜入淵。

他很貪婪,想永與他所愛之人在一起。

他不敢貪婪,只想永與他所愛之人在一起。

太平洋海戰時無人可成全他。

至少在這一次的洗腦中,在他的意識裡,他可以成全他自己。

——謝清呈,唯獨你消失的時候,我纔會消失……他們要奪走你,那我就保護你到最後一刻。

他這樣想着,懷揣着對謝清呈所有的愛意,在自己的腦海深處,擁着謝清呈,陷落黑暗,閉上眼睛……

“滴滴滴……”監測器的蜂鳴聲中,那個青年形容悽慘地倒在躺椅上。

他腦海中的愛與執着,他的溫柔和天真,最終在這足以將一個正常人硬生生折磨到死的機械洗腦中,被塵封入汪洋。

什麼自我意識都被洗去了……

什麼感情,都被殘忍地剝離了。

他最後喚的是謝清呈的名字,以他僅剩的溫柔與清醒。

血淚淌滿了青年蒼白的臉頰。

他愛他,到最後一刻。

到大海深處。

到鯨落盡時。

到屬於賀予的意識的數值歸零前一秒,他還不肯忘記掉這深情。

謝清呈這三個字,原是賀予對世界最後的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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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聞和安東尼各自離開之後,段璀珍一直獨自躺在最高實驗室內。

她睜着眼睛,擺弄着那個剛剛完善好的腦電波儀器。

年輕,健□□命……這些是世上最美好的東西,許多年輕人不懂,他們還活在最好的年華之中,並對此習以爲常,而因爲習以爲常,所以從不珍惜。

她卻很渴望。

也許是在大危機面前,人人都會忍不住回憶過去,即使段璀珍也不能倖免,因此極少回首往事的她,竟也在此時回想起了自己年輕的歲月……

她想起自己在去滬州讀書之前,曾是段家村牧牛放羊的苦命人,擡頭是塵沙矇住的天,低頭是溝壑縱橫的地,滿眼都是灰黃色。

是一紙滬州大學的錄取通知書,讓她坐着綠皮車,第一次見到了從未見過燈紅酒綠,着上那樣嬌豔的紅裙。

她在那裡,慢慢地變得思想新潮,某年生日時,她去影樓拍照,央店家給她的相片塗最明亮的顏色——

“裙子要塗得好看些呢,要和我身上一模一樣的正紅色。”她眼睛亮亮地對店家說,“二十歲生日只有一次的。煩勞你多印兩份,我要送人。”

店家露出一個善解人意的笑:“要寄回家吧?”

“家?”她抿嘴笑,“不,這裡就是我的家!”

清驪縣那個窮鄉僻壤地,那孩子多得養不過來的父母,她纔不認,她好不容易逃出來,滬州纔是她的家。

但又不甘秘密甜漚在心裡,她神秘兮兮地對店家說:“我送給我對象的,所以要很漂亮,爺叔,你幫幫我。”

沒幾個男人能忍心拒絕一個呵氣如蘭的少女的嬌嗔。

相片出來果然很美,店家仔細着了色,裙紅豔如玫瑰,長髮烏雲擾擾,嘴脣一點嫣紅,定格成永遠的二十歲。

她捧了相片,欣喜不已,連連道謝,結了錢就往校園去了。

她要把這照片,連同自己最嬌嫩的青春年華,都送給那個醫學院的周教授。留美回來的年輕翹楚,誰不愛?人人眼裡都是傾慕,而他唯獨只喜歡她。

她的紅裙便是周先生給買的,他帶她去舞廳約會,給她講美國的逸事,見她朱脣吃驚地張大,他笑起來,珍珍,以後我去美利堅開實驗室,你來不來?

他問的成竹在胸,因他知道她肯定是願意的。

那時候新式青年都慕求一個琴瑟和鳴,自由戀愛,他與她正是如此。她自然是知道他家裡還有一個妻子的,但那不關乎愛情,不過是舊社會時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不把那還裹三寸金蓮的原配放在眼裡,正如周先生也從來看不上這舊社會的縮影一樣。

她心裡頭知道,他們肯定離!

少女懷揣着那照片去了校園內的一座湖心小島,這地方荒草叢生不曾打理,生着大片蘆葦,是她與周先生時常約會的地方。

照片在那一晚送出了,因周先生老母身體抱恙,得北上回鄉一趟,臨別依依不捨,月下花前,互訴衷腸。

但他最終還是要走的。

她很有心思地留一最美的相片給他,相片裡的姑娘琦年玉貌,又與他是靈魂伴侶,時時刻刻都在勾他回來,她篤定他速去速回。

段璀珍失算了。

周先生走後不到半月,內/戰二次爆發,陣線轉移,國/軍北上,這片久經戰亂的土地還未流完鮮血流乾眼淚,攘外之後內也要安,這一回是骨肉相殘,痛了百年的傷口還在撕裂。人如草芥,命如浮萍,從南到北,仍不得安。

這一片土地在經歷着撕扯和分離。

人又如何能倖免?

周先生修書,說暫回不來了。

段璀珍說,那我等吧。

一等三年。

周先生的書信從一月數封,到數月一封,後來很久沒有音訊,她急得吃不下飯喝不下水,無心治學,文書荒廢。

後終於等來了一封短訊,字跡仍是俊秀的字跡,寫的話卻叫她認不出故人。

母親仙去,家中商榷多日,因兄嫂身份,恐難有安,友人再三勸說,將隨機舉家遷至檀香山。妻已有一子,不敢委屈珍珍,萬般難言,唯剩勿念。

妻已有一子?

妻已有一子?

是何時有的?爲何從不說?

她初時不甘心到極點,接連修書去懇求,爲了那一腔癡愛,連尊嚴都不要了,說哪怕做小也好,思之如狂,思之如狂,若她識他時,他還未成家該多好?或許不至絕情如此!她日日回那約會處,長守不離,盼着奇蹟出現,天見可憐,然而終究是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信是寄了,久無迴應。

待有信差來訪時,遞給她的是一摞死信——地址已無人住了,舉家搬至大洋彼岸,檀香山。這倒是沒騙她。

段璀珍青春蹉跎,都用在了等待上。

可等來的最終只是這一些嘲諷她似的退信而已。

內/戰結束了,從此不再有人嘆國破山河在,路上都是換上了綠軍裝的同學在歡呼,她失魂似的走在人羣裡,穿着一襲格格不入的紅裙,走着走着,從大哭,到大笑。

哭夠了,笑夠了,大病一場,如死一次。

滬大說她荒廢學業,勸其退學。

她病癒了,換上一身時下最受學生們喜愛的綠軍裝,一時間好像大家都變成了同樣的軍綠色,分不出你我。

她眼睛裡沒有光,很冷靜。

她說:“同志,能再給我兩個月的留校觀察時間嗎?我以前不懂事,現在我知道錯了。我什麼都沒有了,我只有這份學業了。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不會讓你們失望的。”

主任推了推玳瑁厚鏡框,打量她:“你其實還是適合國外,要不還是找機會出去看看吧,我校不太適合你。”

“我不要去國外。”她的神情一下子變得極冷,好像國外就等於一個地方——檀香山。

“我就留在這裡。我會改的,你們可以改造我。我願意被改造。”

她的眼神裡閃着一種幽深的,恐怖的光。

“我留在這裡,不會浪費剩下來的每一分每一秒,你們相信我,總有一天,我會比外面那些實驗室做的更好。”

主任看着她,莫名地,起一身雞皮疙瘩……

段璀珍坐在實驗室裡,想着那些如同前世般的歲月。

她冷淡地想,自己的人生是從那一天起,纔算是徹底地走上正軌了,不是嗎?

男人,女人……任何的東西,都是可以被利用的。她從此醉心科研,挽留生命與青春,爲了得到更好的機會,她什麼都可以付出去,她想要走的更高,謀求跳板,於是結了婚,生下了丈夫不愛的女兒,她便把女孩安排到清驪縣老家去,省着礙那富商的眼。

後來丈夫死了,皆大歡喜,段璀珍有了徹底的自由和財富,便在這非人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時至今日,她覺得自己已經完成了進化,人性這種拖泥帶水的東西,對她而言早已就像白蛇身上的蛻,那是曾經擁有過,如今看來卻覺得分外荒謬且毫無用途的東西。

她追求的是第三次工業革命的領頭位置,是元宇宙世界的控制者,是掌握着對無數性命生殺奪予權力的造物主。

爲此她需要更長的壽命,更年輕的血肉。

她已經走了七十年,還能再繼續走下去。

那些不肯乖乖陪伴自己往前的人,都會付出相應的代價。她那愚蠢的女兒是這樣,蔣麗萍是這樣……連段聞也一樣。

人這一生,情最難破,她爲了不讓段聞走上他母親的老路,在事情尚未萌發時就讓他那個同學慘死,不然他以爲李芸房裡的鋒利物是哪兒來的?一切當真有那麼湊巧?

李芸死後,她知段聞疑她,但那已沒什麼用了,想復活李芸,便要保護好曼德拉,只有這島上不受倫理道德約束的高科技,才能隧了他的心願……

一個人只要有需求,就會有軟肋,他們把希望寄託在這座島上,無論對她是敬是憎,就都必須要保護好她。

“太婆!!”耳麥嘶啦一響,裡面忽然傳來了安東尼的呼叫。

段璀珍睜開眼睛,從萬般思緒中回神:“怎麼?”

“他醒了……賀予醒了!!”安東尼的聲音裡全是壓抑不住的激動情緒,“那個血蠱的擴散裝置成功了!就在剛剛!!”

“您打開視頻,我剛把他帶到了操練室,我給您傳來了他在那裡的測試記錄!”

段璀珍立刻把旁邊的顯示屏打開了,調到了操練室的頻道。

那裡果然傳輸了一份清晰無比的錄像——

賀予確實已經清醒,他臉色是帶着一絲森森陰氣的蒼白,他就這樣站在操練室內,左耳耳側戴着操控大腦的銀飾,緊緊貼在他的血肉之上。

而在他心口處,那個擴散血蠱影響力的菱形器械正發出熒熒光亮,賀予掃了一眼鏡頭,目光沒有任何焦點。

那是被完全洗腦後的狀態。

他問安東尼:“說。你要我做什麼。”

安東尼的聲音從鏡頭後面略顯顫抖地傳出來:“你下個命令試試,對着……對着遠處那些人。”

鏡頭一擡,追向操練室盡頭處被保鏢控制着的十來個俘虜,從畫面上可以看出,他們離賀予非常遠,遠大於狙擊槍的無瞄鏡射擊距離。

賀予漫不經心地看過去,又問安東尼:“下什麼命令。要他們的命?”

安東尼倒也知道俘虜來之不易,儘管他很渴望看到最刺激的畫面,但他還是說:“不用,你讓他們全部下跪——快,試一試!”

賀予就把視線轉到了那些俘虜身上。

他似乎覺得這實在是太簡單了,舉止間都是懶洋洋的。

在那令其他人緊張到無法呼吸的氣氛中,賀予只是微側過頭,嘴脣輕翕,似乎對那銀質耳麥下了道命令,瞬間——

遠處那十幾名戰士紛紛倒下,跪拜在地,就好像有一隻看不見的巨手在瞬間將他們全部推壓在了地面,額頭觸上冰冷的磚!

那動作整齊地就像排演了上千遍,賀予對他們每個人的操控都是同時的,竟沒有分秒相差,也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逃脫……

錄像播放結束了。

安東尼的聲音激動地從耳麥裡繼續傳出來:“太婆……你看到了嗎?操練室還是太小了,這些人太少了。但測試表上得出的數值顯示,經過這個裝置的擴散後,他的血蠱可以一次控制住至少三百人!反應時間只需要零點一秒!”

段璀珍盯着屏幕上定格的畫面,對安東尼道:“去聯繫段聞,將血蠱送至前線。”

她的眼神不是陰冷,不是殘酷,而是根本沒有任何的人性。

“讓破夢者們自相殘殺去吧。”

“是!我這就安排!”

安東尼掛了線,眼神閃着狂亂興奮的光,而與之相對的,是這間操練室裡,賀予冷而無波的杏眼。

曼德拉裝在他胸口的這個控制器,仍然在他進行無間斷的鞏固洗腦。

他的眼睛變得像極了段璀珍的眼睛——那是一種,明明記得一切,卻也看淡了一切的眼眸。

除了曼德拉的信仰,什麼都變得不再重要。

“太婆讓你和我到前線去。”安東尼說着,飛快地啓動了專門配合賀予的保護裝置,那也是一臺新發明的特殊設備,一種跟隨式輕型防彈掩體,帶有火炮功能。這個在視聽混淆之下,於正常人眼裡看來會被誇張成類似於重型機甲的東西,非常恐怖有震懾力。

安東尼道:“走吧。”

賀予沒有動,而是依舊看着窗外。

安東尼:“怎麼了?”

“我記得我還有一個約會沒有赴。”

此話一出,安東尼頓時警惕起來,戒備地看着他。

賀予安靜地佇立了一會兒,屬於他本身的那種心念在他身上掠起輕微的漣漪,但又隨着干擾裝置的強勢洗腦,而被悄無聲息地按捺了下去。

“沒關係了。”最後他站直了身子,整了一下袖釦,朝安東尼走了過去,“好像,現在看起來,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了。”

安東尼鬆了一口氣,慢慢地把氣吐出來:“……是啊。”

賀予推門而出,光影隨着大門開合而在他臉上切割出斑駁光影,照進他無波無瀾的眼睛裡:“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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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地下囚室的克隆人盧玉珠瞪大了眼睛。

哪怕她是感情被做過鈍化的人,依然被謝清呈剛纔對她說的話給震懾住了。

“你……你確定嗎?”

“你不信的話,可以讓段聞親自驗一驗。相信初皇的存在,他應該是寧願弄錯,也不會願意放過的,不是嗎。”

盧玉珠克隆人:“……”

謝清呈擡起幾乎沒有什麼血色的臉龐:“讓段聞來見我,我會給他他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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