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娟秀到了奉天,爲了行動方便,日本關東軍駐奉天特務機關機關長王儒並沒有給她安排啥職務,只是給她撥了四個人,歸她調遣。自打發生了那個裝扮成反滿抗日的人捱了黑槍的事兒之後,按照王儒的指令,王娟秀採取了相應的措施,也就是上了手段,對陳果進行了全天候監視。這一全天候,監視範圍可就有了擴大的名目了,免不了連荊志國也捎帶上了。王娟秀自個兒大白天兒的就親自到荊志國家那條街和那個衚衕附近去晃了兩圈兒,當然那也是簡單地化了妝,沒有穿關東軍的軍服。接着派特務機關的特務就上了陣了。兩天還沒過完,那在荊志國家附近轉悠的特務就向王娟秀報告了,說有一個人出現在荊志國家附近,也就晚上五點多鐘的時候,沒有看清模樣,但那人作派動態好象是與荊志國家有些個瓜葛。
王娟秀一聽,這話說得那也太模糊了!沒看清模樣,還好象有些個瓜葛!那你是根據啥斷定的哪?那特務說,那人戴着一頂大狗皮帽子,完了還在下巴上繫了一個單層的布圍巾,那打扮兒有點兒象是農村趕大車的!農村趕大車的一般都繫着那麼一條圍巾。那圍巾的用處可大了!天兒要是不太冷就係在下巴上,要是天兒太冷就把腦袋整個兒包住,擋風擋雪的全是它了!那個人,先是在大街上由西向東走過去,然後又走回來,來回走了兩趟!有一趟,幾乎就進了衚衕,朝荊志國他們家那院子看了看,在那條街上就往西走下去了!從那以後,沒有再來。
王娟秀對這麼個情況感到有點兒意思,這得是個啥人哪?命令那特務繼續監視,不要輕舉妄動,有了啥情況即時報告!
其實,看到那個人的可不止王娟秀手下這特務一個,在這附近晃的還有一個人也看到了,就是王儒派出來監視荊志國的那個黃大寶。黃大寶已經發現了王娟秀手下的那個特務在荊志國家這兒晃,但那個特務卻沒有發現黃大寶。
王娟秀手下的那個特務發現一個人在街上和衚衕口轉悠的時候,黃大寶也看出了那個人的異常。黃大寶琢磨,這人應該是條魚!這人肯定是奔荊志國家來的!但人家就是在這街上走上那麼兩圈兒,進了一趟衚衕口,當然是不能採取啥動作啦!就是那人有了啥舉動,最好也不要馬上就動他,還是要沉穩一些個較比好!但這個人有點兒特殊,把張臉捂得溜嚴,可他走道兒的姿勢啥的,也說不上是個啥地兒好象在哪兒見過,有點兒眼熟。黃大寶覺得還是看看到底是咋個回事兒再動手不遲!這個時候的黃大寶已經在荊志國家這兒轉悠有些個日子了!
黃大寶公開的身份是東甸縣警察局特務股的股長,那他歸誰管他自個兒心裡是明白白兒的。可他又是日本關東軍駐奉天特務機關的在冊特務,不用說,奉天特務機關機關長王儒的指令那可比東甸縣警察局局長任東的命令好使得多了。好使是好使,但人家任東那可是他明面兒上的長官,王儒說話雖然好使,但那是不能拿到桌面上來的。王儒的指令,那是必須執行的,黃大寶知道自個兒是誰的人!他是警察局的股長,一個股長無緣無故地長期不在班兒上,肯定是不行的,儘管可以說是辦案,但辦案那也得是聽上級的,要不人家問你給誰辦案哪?你咋說?
黃大寶跟任東說,局長,汪縣長這個案子到了今兒個也沒個起色,這樣下去,雖然人家日本人並沒有要咱們去破這個案子,但汪縣長畢竟是咱東甸縣的縣長,咱要是一點熱乎勁兒也沒有恐怕不大好。這個事兒,咱想還是應該使點勁兒,燒燒火,要是能有點兒線索啥的,將來,咱要是向青木大佐說起來不也是好說不是!任東知道,這小子花花腸子多着呢,這肯定又是有了啥鬼道子了!就說,那你說得咋整好?黃大寶瞅着任東說道,局長,要是依咱看,咱就把手頭上的事兒都先放一放,把主要精力都放在汪縣長這個案子上,啊,咱說就是咱自個兒。咱說這個話,不知道對不對,咱總覺得省廳那荊科長好象有點兒啥說道似的。你說就從那破車架子上摳下來那麼一塊兒破玩藝兒,這傢伙藏的!咱恨不得連耗子洞都鑽進去了,也沒撈着!這荊科長也不知道他是哪方面的人,那麼個破玩藝兒要真是落到了啥反滿抗日那夥子人的手裡,那咱們可就得吃不了兜着走了!
任東瞅着黃大寶,翻了翻眼珠兒,說道,你這說得可不對啊!荊志國是哪方面人跟咱有啥關係!說過了這話,就覺得這話說得有點兒欠妥,又接着補充道,當然,他要是啥反滿抗日分子,那咱是絕不會放過他的!但那荊志國好象還不是那邊兒的人!再說,剛纔你也說了,日本人也沒把這個案子交給咱哪!他們不是交給省廳了嗎?那咱兜着走啥!局長,話可是那麼說,那人家日本人不是有過那話,要咱們確保汪縣長的人身安全嘛!嗯?任東那也是當了多少年的局長了!聽黃大寶說出這話,脊樑骨上直冒冷風!爲啥?那青木大佐當初交給他這麼個活兒的時候,可就是跟他一個人說的,他領了這麼個活兒,就只是給汪春的秘書錢忠派了活兒,讓錢忠不論汪春到哪兒,都要及時向他報告。就是到了這時,除了那個錢忠,他也只是跟荊志國說過!這黃大寶咋會知道哪?這麼說,這黃大寶是跟日本人通了氣兒啦?那--任東心裡一驚,就覺得脊樑骨上冷嗖嗖的,但他的臉上卻沒啥變化,立馬說道,是啊!大寶,你這麼說還象回事兒!還真就別說,那將來,人家日本人說,讓你們確保汪縣長的人身安全,你們是咋保的,把汪縣長保到溝兒裡去了!這咱還真就不好說哪!任東停了一停,看着黃大寶說道,大寶,那你說,得咋辦好哪?
黃大寶瞅着任東說道,局長,這事兒好辦!咱呢,剛纔咱說了,手頭兒上的事兒先放一放,咱在奉天那邊兒瞅着點,蹲着!咱就不信還整不出個子醜寅卯來!真就是蹲不出來個啥,到時咱也好說話!要是能蹲出點兒啥來,那不就更好了嘛!要說黃大寶蹲出點兒啥沒有?他還真就蹲出了一些個東西。白果到荊志國家來,那可是都交了手了的。但交那麼兩回手,有點兒砢磣,啥也沒撈着不說,還敗了兩回!這跟東甸縣警察局,跟奉天特務機關都沒法兒說。說了還不如不說,那乾脆就不說!但不說是不說,黃大寶心裡可是有數兒了,這荊志國肯定是有事兒,要不,那咋來人有門不走非要翻牆哪! 再說那小子的功夫--
前天,他發現了王娟秀的手下。他一看那行爲作派,就知道這小子的來路了,知道是個在執行啥秘密任務的人。這行的規矩是不告訴你的你不能問。不能問咱就不問,架不住咱自個兒琢磨!他琢磨,這人會不會是咱這邊兒的人哪!現在這正亂糟的時候,各出一條線,這也有情可緣!但這個事兒可大意不得,別不是一家當一家,到末了把咱自個兒害了!這回,這又看到那街上來了這麼一個人,看上去,也不知是哪地兒還象是有點兒相熟似的!他意識到,自個兒在這挨餓受凍,這回也該有點兒回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