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濱姓魯,是中共滿洲省委委員,同時還是這個交通站的負責人。
荊志國簡要地報告介紹了汪春案以及這幾天掌握的有關情況。魯敬濱聽後說道:
“志國,現在鬥爭形勢越來越複雜。日本人在滿洲國這一傀儡政權建立後,導演了一幕又一幕的醜劇,欠下了一筆又一筆血債,迫害屠殺愛國人士,圍剿抗日力量。在這樣的鐵幕下,咱們的工作將會面臨更大難度。日本人對咱們國家早就垂涎三尺,據可靠情報提供的情況看,敵人很可能只是把東北作爲他們進一步擴大對華侵略戰爭的基地和跳板,接下來,他們肯定會更加瘋狂地掠奪,更加殘忍地迫害和屠殺。根據情報,日本關東軍經過較長期的醞釀和前期準備,已經形成了一個旨在爲全面對華戰爭做全方位準備的開山計劃。這個計劃具體都包括哪些內容,現在還不清楚,你要注意收集這方面的情報。
“從掌握的情況看,汪春應該在較早時候就已經成爲國民黨藍衣社的成員。有證據表明,汪春已叛變投敵。汪春案如果真是日本人所爲,應該是汪春在日本人眼裡已毫無價值,也可能是汪春自個兒不慎觸動了日本人的敏感神經才招來的殺身之禍。眼下,需要防範的是,敵人很可能會以汪春案爲口實,進一步迫害圍剿抗日力量。一定要把汪春案搞清楚。
“你分析得對,咱同意你的觀點,錢忠一定不要落到日本人手裡。一方面,錢忠很可能掌握了案件的有關證據,另一方面,錢忠作爲汪春的秘書,很有可能知悉關東軍開山計劃的一些個內容,就憑這些個,日本人也是不會放過他的。找到錢忠,會爲咱們下一步的工作創造主動。”魯敬濱又說,“你在敵人心臟戰鬥,一定要注意安全。”
荊志國從吉祥洋服店出來,老關送到了店門口,囑咐說道:
“先生,您七天後就可以來取衣服啦!”
這條街上,洋服店就吉祥一家,可還有兩家成衣店,做的都是中式服裝。荊志國一家不落,又分別到那兩家店轉了一圈兒,這才朝省警察廳那兒走,同樣還是到附近衚衕裡的那家清真小酒館吃了午飯。
坐在辦公桌前,荊志國把這幾天發生的事兒,從頭到尾捋了一遍。琢磨,咋樣才能逮着錢忠呢?擔心,日本人很可能也在找這個錢忠。按照常理,如果通過啥途徑認定錢忠有重大嫌疑,那他們省警察廳就可以在一定範圍內貼告示抓他。但荊志國考慮到,在弄清錢忠的真實身分之前是不能這樣乾的。一旦明裡抓到了錢忠,日本人一定會把錢忠弄到他們的手裡去,錢忠如果不是漢奸,那可就有點兒助紂爲虐了!更主要的是,錢忠一旦到了日本人手裡,那日本人勢必封口,錢忠一旦被封口,那對咱的損失可就大了!現在有點兒拿不準的是,日本人在汪春案發生後,並沒有採取進一步的行動,荊志國有點兒不太明白。明知道汪春的秘書還活在世上,日本人卻不聞不問,就象沒這個人似的,這是爲啥?爲的是表達汪春案並不是他們所爲?按照一般的思維邏輯,汪春是漢奸,汪春被人所殺,一定是被抗日力量所殺!荊志國想,既然汪春是你們日本人的朋友,朋友死了,那應該着急纔對呀!可直到今兒個,並不見日本人在汪春案上有啥着急的意思。是,日本人是把這個破案的事兒交給了省警察廳,交給了荊志國,但也就僅此而已,彷彿就坐在那兒等着荊志國拿出結果。這樣想來,荊志國驀然想起了東甸縣警察局局長任東。任東在這個事兒上那可是挺着急的呀!荊志國知道,那天深夜,在龍王廟鎮那靜靜的院落的牆外,沒有出手的那個人很有可能就是東甸縣警察局特務股的股長黃大寶。
荊志國是個練家兒。荊志國覺得,黃大寶也是一個練家兒,還是一個身手達到了一定境界的練家兒。同一個行當的人相互之間會非常敏感,不是同一個行當的人可能會感覺不到。那天深夜,黃大寶也到了那院落的外牆處,應該是任東派他去的,這說明任東對汪春的案子並不是象他外在表現得那樣漫不經心,不但不是漫不經心,很有可能還相當着急。任東一幫子人爲啥在汪春案上這麼上心着急,有兩種解釋,一種是任東身上是揹着日本人的命令的,日本人讓他確保汪春的人身安全,可他卻沒能確保,這是一。第二種解釋就是,汪春是東甸縣的縣長,汪春案又發生在東甸縣的地界兒,作爲東甸縣警察局的局長,他必然難辭其咎。荊志國在同他的接觸中,任東並沒有提過日本人讓他破案之類的話兒,這個事兒聽起來,確實有點兒匪夷所思,儘管日本人那兒把這個事兒交給了省警察廳,但作爲東甸縣警察局,那在破案這個事兒上也是不能免責的呀!也是要積極配合的呀!也可能是日本人那兒交待過了,但任東沒有提及?荊志國有點兒搞不懂。東甸縣警察局對汪春案子上心既在情理之內,也在情理之外,荊志國想,就算在情理之內吧!只是那個黃大寶讓人有點兒犯膈應!
荊志國擔心,雖然他這邊兒已經撒下了人馬,在暗中尋找錢忠,只怕錢忠落到任東那一夥子人的手裡。真真兒要是落到任東那夥子人手裡,那這事兒的走向可就不知道要發生啥樣的變化啦!
荊志國是在去年暑期當上的省警察廳特務科科長。廳下來就是科,特務科在省警察廳還是個重要部門,那荊志國可就牛大了!荊志國想,牛大了,咱也別整大扯了。可有些個事兒可不是你自個兒想摟就能摟得住的,想摟都摟不住!荊志國有能耐,幹特務這一行講究的就是個能耐!說白了,你得能拿出點兒象樣兒的活兒讓人家看看!你啥也不是,幹行動行動不行,幹計劃計劃不行,那你說你到底能幹啥吧!荊志國是幹啥啥行!你說行動,荊志國是東北陸軍講武堂出來的,學的是術科,啥騎馬擊劍,啥摔跤擒拿,啥射擊掰腕子,沒有不行的!你說謀略計劃運籌,荊志國腦袋瓜子好使,道道兒有都是,沒人能比!荊志國由省警察廳的特務科副科長晉升爲科長那靠的是成果!奉天省下轄的那些個縣的警察局局長和特務股股長,沒有不服的,如果說有不服的,那也是對荊志國不瞭解!荊志國由省廳特務科副科長晉升爲科長,是因爲他協助日本人端掉了奉天的一箇中共地下交通站。這還不算,荊志國還在抓捕那些個交通站的人犯時親手擊斃了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