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着天空中那些個手-雷翻着跟斗朝他們這邊兒飛過來,那還等啥了,趕緊蹽吧!
村樹部長他們這仨人兒原本是佔着地利的。他們是在山坡的上方,楊天柱張虎那些個人是在山坡的下方,兩下兒是斜對着的!相距也就二三十米遠近。這麼個時候,地利反倒對他們開蹽不利了!往上坡兒蹽,速度勢必就要慢一些個,往下坡兒蹽,他們所佔的地利立馬就會消失!村樹部長可是日本關東軍奉天憲兵司令部軍事工程本部的部長!雖說並不就是啥野戰部隊的長官,但對行軍打仗這套事兒那也是多有知曉。到得這時,哪還有功夫琢磨往哪兒蹽哪?一切全憑感覺!
村樹部長本就仨人兒,這時已有一人負了傷,好在只是傷在了一隻耳朵上!子彈飛過,把那個憲兵的左耳上方鑽了個洞。說來也真真兒夠險!那要是子彈再向腦袋上靠一靠,那小子也就沒命啦!可即便這樣,也把那小子嚇了個夠戧!中了槍,那小子腦袋瓜子一片空白,竟然一下子向後跌倒!除了整一脖子血,沒啥大事兒!
村樹部長率先向東下兒蹽了過去,他的那兩個手下緊跟其後!
楊天柱扔手-雷的目的是要吸引村樹部長他們這幾個人的注意力,掩護那兩夥子從上下兩側包抄過去的人。這一招兒應該說是奏效啦!
村樹部長仨人兒橫下里向東急閃而出,實際上已經就是逃跑了!要說山地作戰,村樹部長那些個人豈是張虎那些個人的對手!但他們蹽出去的方向卻是於他們的逃竄有利。要知道,就村樹部長這些個人此時的位置說來,越是向東逃竄,可就越是與東山工程背道而馳啦!換句話說,可就是離那道防禦警戒線越來越遠啦!
村樹部長本是想躲過那些個從天而降的手-雷,沒想到這一躲竟然動搖了他們與對方作戰的根基!發現上方和下方有兩股人衝上來,村樹部長仨人兒再想停下來與那些個追過來的人對壘,已經就不可能啦!
兩下兒相距越來越近,不斷地有子彈飛過來!村樹部長帶着兩個手下一邊兒快速逃竄,一邊兒不斷地向身後射擊!但見子彈象流螢一樣閃着光亮在昏暗的山林間穿梭飛行。
壞了!蹽在前邊兒的村樹部長突然聽到自個兒的身後“撲通”一聲響!急回頭看去,緊跟在自個兒身後的一個憲兵中了槍啦!那憲兵一下子來了個後仰,跌倒於地,發出了“撲通”一聲響!接着就朝山下兒滾了過去!
說來真真兒就是怪事兒!這一回中槍的竟然還是剛纔已經就中了一回槍的那個憲兵!
村樹部長腦袋都大了!統共就仨人兒!這說少就少了一個,就剩倆啦!再這樣跑下去,咱在前面兒跑,人家在後面追,那也不用太長時間,咱這仨人兒,啊!咱這倆人兒也得沒命!
就這一會兒的功夫,局勢可就發生了逆轉!
初,是村樹部長率先開的槍!到得這時,村樹部長是不是就有些個後悔?可事已至此,到了啥地步,那也只能挺着啦!
應該說,村樹部長是個愛護下屬的長官,愛下屬如子!可到了這會兒,愛下屬如啥也白扯啦!此時正蹽到一片低矮茂密的灌木叢邊緣,那個中槍的憲兵向山坡下滾過去的當口,村樹部長本想回身相救,可那哪還來得及!遂向跟在身後的那另一個憲兵摟了一下子手,倆人兒立時就貓着腰,鑽進了那片茂密的灌木叢!
天兒已經擦黑。那灌木叢中已經就黑古隆咚!張虎那兩夥子人,這時可就合到了一處,追到那片灌木叢近前收住腳步。明睜眼漏地看到一個小子中彈跌倒,另兩個鑽進了灌木叢。中了彈的那個,那就不用說啦!非死即傷,那也用不着管他啦!那兩個鑽進了灌木叢中的,咋整?張虎琢磨,這天兒馬上就黑啦!搜索起來能不能搜得着自是一說,且那兩個犢子一旦從暗處開槍,倒是與咱這些個人不利!再說,這會兒,那也不勻空啊!那些個防禦警戒線上的大兵要是衝過來,事兒真真兒還就不好辦了!不如今兒個就便宜這兩個犢子一回!
正琢磨間,楊天柱率領衆人也已經追趕到了近前。看到這一應情況,倆人兒想法竟出奇地一樣兒!咱們也蹽吧!
隱在了灌木叢中的村樹部長和另一個憲兵聽到外邊兒的那些個人並沒有追進灌木叢中來,又挺了一會兒,外邊早沒了動靜,遂從灌木叢中閃了出來,奔着剛纔跌倒滾下山去的那個憲兵處尋過去!到得近前一看,那個憲兵黑乎乎地仰倒在一堆草窠子前。村樹部長槍到近前,伸出手去一試,哪還有半點氣息!已經就爲大日本關東軍,爲大--玉碎啦!
當東山工程響起了槍聲,接着又發生了爆炸的時候,大日本關東軍駐奉天特務機關王娟娥少佐和葛蕪中尉正挺在柳條溝大鐵橋西南的那座崗樓裡歇着哪!倆人兒沒有聽到槍聲,但卻感覺到了大地的抖動,繼而聽到了遠遠傳過去的爆炸聲。
倆人兒的最初想法是一樣的,壞了!
既然有了不祥的感覺,那就不能再挺着啦!那得馳援哪!
駐守柳條溝大鐵橋工程的那個守備小隊的小隊長平素是呆在大鐵橋東北側山坡上的那座崗樓裡的,聽到了“嗵”的一聲響,心裡竟然也產生了那種不祥的感覺,壞了!急忙搶出崗樓,爬上大鐵橋東南一側的坡頂,用望遠鏡向荊家溝東面的羣山望過去!
山巒起伏之上,遠遠的,濃煙滾滾,直上雲霄,到了天際遂瀰漫開來!
這時,王娟娥少佐和葛蕪中尉已經就披掛整齊地從西南向的那座崗樓裡搶了出來,奔向了崗樓左前方平場上停着的那臺黃了巴嘰的吉普車。吉普車瘋了一樣,轟轟隆隆地開過了大鐵橋,接着就到了那個小隊長的跟前。車停了下來。
娟娥少佐!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小隊長問道。
這不廢話麼?誰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王娟娥少佐愣愣地瞅了瞅面前的小隊長,搖了搖頭,心裡一股子無名火呼呼地往上躥!
娟娥少佐,你是想到荊家溝東山工程上去嗎?王娟娥少佐再次點頭。
你看--
那小隊長的意思是,看用不用咱們出點兒兵啥的!
王娟娥少佐瞅了瞅眼前站着的這個小隊長,把自個兒心裡的那股火往下壓了壓,不置可否地說道,我先到工程上去看看!說着,遂開着她那臺吉普車揚長而去!
小隊長眼瞅着王娟娥少佐親自駕着吉普車,向前衝了一段兒,消失在了柳條溝的南坡!
小隊長明白,自個兒這個小隊的任務是爲大鐵橋警戒,各管一攤兒!在沒有接到上峰的命令的情況下,是不能前往增援的!他之所以向王娟娥少佐有得一問,原因就在這裡啦!這裡面確實有個責任問題!一旦將來出了啥紕漏,上邊兒要是詢問下來,是誰讓出兵增援的?那可就有個責任輕重的問題啦!
大鐵橋的防禦警戒同樣重要!東山工程讓人家炸了,回頭人家再把這大鐵橋炸了,那,我這個小隊長可就不用幹了!
吉普車從柳條溝的南坡衝下去,很快就進了荊家溝了!到得那荊家溝西溝與中溝銜接的捌脖兒處,遂朝中街開了過去!接着,吉普車就到了荊家溝的東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