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瞪着眼睛望着眼前這個陌生的齊岷,他的雙眼散發出淡淡的綠光,整個人如同冰塊一般,在他靠近我的瞬間,我的身體立刻被凍的僵硬無比,無法活動。
齊岷似乎回過了神兒,慢慢認出了是我,他的手漸漸鬆了力道,周身的氣息也在逐漸往身體裡收攏。最終,他的眼睛變回了黑色,周圍也恢復了正常。
“你,你,你,我,我,我……”我語無倫次地講着話,身體漸漸往後退。
“別怕,我剛剛只是在練功。”齊岷上前一步解釋說,他將手伸向我,嚇的我趕緊躲開了。
“喂,鬼你也見得多了,怎麼這也能給你嚇成這個樣子。”齊岷有些無奈地攤攤手:“剛剛在練功,沒想到你會出現在這裡。”
“那……那如果是別人進來了呢?”我的話再明顯不過了,齊岷剛剛分明就是殺招,如果換成別人,或許還不及說話,就已經命喪九泉了。
“普通人是根本走不進來的。”齊岷看我害怕成這樣,只好給我耐心地解釋一番:“每個術士都有一個自己的結界,一般的凡人是根本走不進來的。有闖入者,很可能道行比我高,所有我纔會出手那麼狠。”
他看我半天沒反應,呵呵一笑:“你知足吧,我剛剛還是手下留情了,不然,真要犯了殺戒,你小命可就要嗚呼哀哉了,多冤枉啊。所以你下次千萬不要在背後嚇我哦。”
“不是說普通人進不來嗎?可是我爲什麼可以進來?我道行又不比你高,也是你們同行中人。”
齊岷搖頭笑了笑:“你想知道答案?行,等你練到一定境界,有了自己的結界就知道了。”
齊岷當時的笑是我印象中他最美最真實的笑,說實話,他的這番話我當時似懂非懂,但是我卻選擇了相信他,放下了心中撩起的芥蒂。
多年後再想起此情此景,我懂了,什麼都懂了,但是一切都已經物是人非了。
“大半夜你不睡覺跑出來幹嘛?”齊岷上下打量着我。
只准你半夜出來就不准我半夜跑出來嗎?我不服氣地反問倒。
我沒有告訴齊岷,其實是我睜開眼看不見他才跑出來找的,因爲沒有他在,總覺得心裡特別不踏實。
走到房間的門口,竟然發現隔壁的門是半敞開的,從裡面傳出窸窸窣窣的聲音,而且中間還夾雜着斷斷續續的呻吟聲,聲音特別的小,時有時無。
什麼動靜?我擡頭望望齊岷。
齊岷邁進房門的腳步立刻收了回來,低聲說了一句:“死人了。”
果然,齊岷說完這句話,隔壁就再也聽不到一點兒動靜了。我心裡因爲他那三個字,顯得特別的緊張和焦慮,剛擡起手,想推隔壁的開門進去看看。
手還沒伸過去,就只見一個怪物從房間裡飛了出來,速度太快,我沒看清具體是什麼,只是見前面圓圓的,後面還帶了一條長長的尾巴。
什麼怪物?
齊岷
讓我先看看房間裡面的情況,然後自己則快速地追了過去。
那速度,就像一陣風吹過去,瞬間消失不見了。今天一晚上,我見識了齊岷的另一面,不知道爲什麼,心裡總是有些忐忑,說不上原因,但是歸根結底可能是因爲他已經完全超出了我對他的瞭解程度。
隔壁雖然是一片漆黑,但是一進屋門就能聞到一股血腥味兒,我趕緊打開燈,走到裡面一看,潔白的牀單已經被血跟浸透了,死的人就是那位新婚的妻子,她眼睛瞪的大大的,深深陷入眼窩內,滿臉驚恐,脖子上、身上全是血,衣服也凌亂不堪,摟在外面的皮膚上被咬的大大小小的傷口,有的肉都要被撕下來了。只是,除了弄在外面的血,她的整個身體卻凹陷乾燥,顏色形同枯木,就像乾屍一樣,沒有一絲的水分。
我顧不上太多,趕緊通知了酒店的工作人員,因爲死者並非是本國人,所有工作人員處理起來特別小心,還詳細問了我情況,在不驚動其他客人的情況下,正打算報警,結果死者的丈夫不知道什麼時候突然一下躥了出來,看到自己妻子的屍體,他沉默了半天,不但不問妻子的死因,竟然還阻止了工作人員報警,說私下處理就好。
酒店當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看了那人的證件,證明他確是死者的丈夫,既然家人都不報警了,自然他們也不想弄出什麼不好的新聞,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爲什麼不報警?她不是你妻子嗎?死的不明不白,你不想找出真兇?”
我能感覺到,他傷心不是裝的,但是這個冷漠的態度很是讓人浮想聯翩。
齊岷追那個怪物還沒回來,我站在門外,看他把妻子的屍體用牀單包好,抱着走了出去。
大晚上的,他抱着屍體要去哪兒?
我跟在他身後,看他走出酒店,在大街上拐了兩道彎兒,拐進了一條狹窄的街道。
剛要邁步往裡走,只聽見從我身後“嗖”的一聲,一個東西迅速飛了過去。天黑,但是卻也能看到大概的輪廓,就是剛剛看到的那個怪物。
齊岷呢?他不是去追怪物了嗎?現在怪物安然無恙,那他……
一個可怕的念頭瞬間出現在我的腦中,我再也顧不上其他,掉頭就往回走。
在我轉身的一瞬間,齊岷竟然站在我的身後,他依舊是一副隨性的樣子,手裡夾着一支菸,悠哉悠哉地看着我着急着慌的樣子。
“你沒事吧。”我二話不說,上前就在他身上一通亂摸,確定對方確實毫髮無損時,才重重地舒了一口氣。
“放心,有你,我一定會好好活着。”
不知道爲什麼,今晚覺得他的眼睛異常的亮而且深邃。
“誰擔心你了,放心,萬一你有個好歹,我一定不會私了,肯定報警,讓你上頭條。”我不願在他面前承認我剛剛有多擔心,彷彿一旦承認了,就永遠地會被對方牽着鼻子走。
我傻傻地選擇了這種自欺欺人
的辦法,我有時候會想,也許他嘴上不說,但是心裡卻在偷偷地笑我吧。
半夜三更,怎麼也不是談情說愛的時候,我趕緊轉移了話題,把剛剛在酒店的事情跟他說了一邊,問他知不知道那個怪物到底是什麼東西?
“她不是怪物,是人。”齊岷邊回答我的問題,邊向那條街裡面走去。
可能是晚上的緣故,我走了半天,才發現這條街就是齊岷今天帶我來找劍的地方。
走了很久很久,眼看就要到盡頭了,發現一間屋子裡亮着燈,這間屋子特別的不起眼,比整條街的建築都短了一些,就縮進了建築羣裡,要不是周圍都黑漆漆的,只有這裡亮燈,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注意到它的。
“找到了。”齊岷對着屋子微微一笑,剛要進去,就聽見不遠處傳來一陣慘叫。
聲音特別的短,還沒回過神,就消失了,彷彿就是一個錯覺。
“走。”齊岷拉着我的手,向聲音發出的方向奔過去。
果然,在不遠處的樹底下,我見到了那個怪物,這纔看清,那不是什麼怪物,分明就是一個人頭,懸在半空中,長長的頭髮披散着,嘴角還掛着一絲的血絲。頭的下面也不是什麼尾巴,而是連着的胃和腸子。
這個人頭,好眼熟。
齊岷提醒我說,就是今天我看人家頭和身子分開的那個女的。
只見她將一個人抵在樹上,尖牙陷入那人頸動脈,使勁兒地吸着他的血。這樣的舉動,讓我忽然想到了吸血鬼。
被吸的那個男子早已經乾癟枯黃,只剩下皮和乾肉貼着皮膚,身體沒有一點兒水分,宛如一具木乃伊。
吃飽喝足後,那腦袋下面耷拉着的胃和腸子,逐漸地變的異常爆滿,還泛着紅光。
她似乎感覺有危險靠近,猛然擡頭,甩開乾屍,掉頭就想飛走。
可是還是晚了一步。三道藍色的靈符瞬間從齊岷的手中飛出,將她圍住,靈符自燃成灰,發出一陣強光,將怪物困在了原地。
齊岷看怪物已經被制服,就一步一步地走了過去,還沒有再做進一步的動作,沒想到那怪物竟然說話了,聲音沙啞而沉悶:“求求你,放過我吧。我保證,以後只喝動物的血,再不害人了。”
我們憑什麼信你,今天晚上已經連續害了兩個人了,又拿什麼給我們保證。
我在後面警告齊岷,千萬不能放了她。
“我想殺的人只有她,但是頭一旦飛出,必須要吸夠血才能回去,這個人是個意外,我保證不會再有第二次了。”
她看見齊岷沒有說話,趕緊補充道,希望齊岷可以心軟,放了她。
顯然,她說的仇人應該就是酒店裡的那位妻子,一看死相就知道,眼前這個雖然也是被吸乾了血,但是身體其他地方完好,沒有什麼痕跡。在想想那位,身上到處都是傷,肯定是被這個頭給咬的,要恨到什麼程度啊,真的是喝其血吃其肉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