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雲的話頓時讓黎山上人躍起大叫道:“對對對,我想起來了,我是看見過幾根石樹長的比較怪異,但是我也沒有多想,沒想到這裡竟然另有玄機啊!”
這百年的時間裡,黎山上人當然不會就這麼一直坐着不動,其實爲了出這個陣法,他已經將這裡的每條路都走了不下十遍,對於整個石林陣中的情況可以說是瞭如指掌了,這時聽到樓雲提到竟然還有假的石樹,聯想一下就明白了,所以也相信了樓雲說的話。
樓雲笑道:“只是晚輩對這個古陣最多懂得十之六七,如果此陣布得完整的話,恐怕仍有可能走不出去呢!”
黎山上人道:“不管它,咱們且試它一試。”
於是樓雲站起身來,辨了辨方向,朝着東邊走去,而黎山上人自然緊隨其後,一面跟着樓雲,一面心中暗思何以這年紀輕輕的小夥子竟然能夠認得這遠古遺陣,而且恰巧在百年期限將滿前帶自己出陣,這豈非天意安排?
樓雲在每走在歧道的地方,便不住嗯聲點頭,似乎果然不出自己所料的樣子,於是毫不猶豫地從正確的道路走入,黎山上人見他面有喜色,知道出陣應該是必然有希望。
這時兩人已走出將近五里,這座石林的面積也不過方圓十里,但在陣中卻似有走不完的路,盤迴重重,黎山上人以前屢次試着自己摸索,但每次都是走出不到一里地,就又回到了中心原處,這時居然走出了這許多路而未回至原處,心中不覺對樓雲更加有信心。
樓雲從兩根石樹中間穿出,對前面一根稍小的石樹看了一會,向黎山上人道:“請前輩將此石樹毀去。”
以樓雲的實力,自然也能毀掉這根石樹,但是他考慮到了黎山上人在這裡困了這麼長時間,脾氣又這麼暴躁,現在既然難得有這麼個機會,不如讓他發泄一下。
黎山上人見這根較小的石樹分明不是天生的,想來必是那個老太婆在佈陣的時自己添設的,而就是這些假石樹困了自己百年時間,現在聽到樓雲讓自己將其毀去,不禁嘿嘿一笑,雙掌緩緩拍出。
一股純和無比的掌風推出,力量卻大得驚人,一根石樹應聲而毀,最離奇的是漫天紛飛石屑竟然像是被一個無形的罩子給籠罩了起來一樣,始終在一個範圍內徘徊,不曾瀰漫出去,從這一點上不難看出黎山上人的這一掌實在是剛柔兼備。
樓雲看見石樹已經毀掉,便細細在石筍根部觀察一番,果然發現一條極隱蔽的小徑,若不是將石樹毀去,實在是不可能發覺。
二人從小徑繼續走入,每逢遇到這種人爲的石樹,就由黎山上人發掌擊毀,樓雲接着繼續帶路。
黎山上人看見越走越對勁,心中不禁大喜,但是一看樓雲,只見他面色如同罩了一層凝霜一般,嚴重之極,顯然直到此時,樓雲心中還是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再繞過兩根石樹,眼前豁然開朗,走了好一會,才碰到石樹,黎山上人心想必是接近陣邊緣了,但再一看樓雲,臉色卻是更加的緊張。
繞過前面的石樹,天色似乎一亮,那月亮的光卻像是比平常明亮百倍,四面遠處白Lang滔滔,顯然已經出了這座石林陣。
這個時候,樓雲終於長吁了一口氣道:“看來那位老前輩對此陣也沒有學全,否則晚輩也無法走出了。”
黎山上人被困陣中十年,滿腔怨憤之氣,此時一旦走出石林陣,不禁仰首長噓。
天上皓月當空,明星熒熒;遠處Lang聲啾啾,帶着濃厚鹹味的海風陣陣吹來,令人精神一爽。
在這種環境之下,霎那之間,黎山上人那被困百年的怨憤之氣竟然隨着那一縷海風,化爲烏有,頓覺心曠神怡,寵辱皆忘!
黎山上人雖然從來不修煉自己性格脾氣這些方面,但如今如此高的修爲,自然而然養成一種淡泊的性格,這除了名之外,其他的東西其實都已經看開了,而今天被困百年,在期限將至之前脫陣而出,機緣巧合之下,竟然讓他放下了這些執着,而且心中有所頓悟!
樓雲也是長出一口氣,人家可是把希望都寄託在自己的身上,自己好歹沒有讓人家失望。
黎山上人長嘯之後,看着樓雲,眼中充滿了讚賞之色,微微一笑道:“哈哈,娃兒,先前老夫在陣中就說了,如果老夫能脫陣而出的話,就收你爲弟子!”
說完之後,黎山上人含笑而立,顯然是等着樓雲趕緊乖乖跪倒,對自己行拜師之禮。
然而樓雲非但沒有如同他想象的那樣跪倒在地,反而拱拱手,面帶微笑的道:“前輩如此看重晚輩,好意心領了,不過晚輩已經有師父了,哪裡能再轉投前輩門下。”
“什麼!”黎山上人的眼睛頓時瞪得滾圓:“你有師父了!”
還沒等樓雲開口,他又自言自語的點點頭道:“也是,小小年紀就有如此成就,當然是有師父了,不過到底哪位高人能夠教出你這樣的徒弟呢!”
“娃兒,你師父是哪位高人?”
樓雲現在還真有點怕別人問起自己的師父,因爲解釋起來實在是有點麻煩,不過他也不能不說,張嘴剛想回答,忽然一聲長笑劃破長空。
那笑聲剛剛聽到之時,彷彿還在遙遠的島的盡頭,但是笑聲剛剛落下,一條人影已經出現在了兩人眼前不及三丈之處。
樓雲在沒有進入島上之前,在空中就看過這個島的面積實在太大,哪怕自己用瞬移的話,估計沒個半天時間也別想移出島的範圍,而眼前這位老婦人卻是眨眼之間就到了自己的面前,這份瞬移的距離之遠,恐怕也是無人能及了!
藉着月光看去,來人自然就是那個老婦人,而且她雖然穿的極爲樸素簡單,一襲灰袍上面打了幾個補丁,但是卻一塵不染,只是面色頗爲冷峻。
黎山上人看見困住自己百年之久的人再次站在面前,卻並不像先前在陣中之時那樣暴跳如雷,而是哈哈一笑道:“老太婆,你千方百計要佔我老兒的上風,可是老天有眼,偏偏總不如你意,哈哈!”臉上的神色得意之極。
老婦人壽眉一揚道:“老婆子活到現在才第一次聽說打賭還要靠小輩來助勝的。”
本以爲自己的這句話必然能使好勝的黎山上人激怒,哪裡知道黎山上人聽完之後,非但不怒,反而又是哈哈一笑道:“咱們當年打賭的時候,可沒有規定不準別人自動進來帶我老兒出去吧?”
老婦人哼然冷笑一聲,轉向樓雲道:“看不出你這小娃兒居然能夠認識我這古陣,須知你未經許可,擅入本島,已經是犯了重規,又擅入石林陣,更是罪不可恕,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是什麼來歷,竟然膽敢不把我老婆子放在眼內。”
樓雲本來就是吃軟不吃硬的性格,剛纔在陣中之時,老婦人對於自己的點化還讓他有了幾分敬畏,但是現在見到這位老婦人竟然咄咄逼人,還要拿自己問罪,當下自然將那原有一點敬畏之心放開,抗聲道:“晚輩擅入貴島,本爲無心之過,但如果前輩定要以這個爲理由教訓晚輩,晚輩雖然不才,卻也要向前輩討教兩招了!”
樓雲因爲心中有氣,已經將自己的敬畏之心收起,此時面對這位自己絕對不是對手的老婦人侃侃而談,不卑不亢,兩足挺立,氣度竟然威猛之極。
老婦人似乎沒想到樓雲竟然會如此大膽,怔了一怔後又打量了樓雲一眼,忽然振聲長笑,那笑聲初時甚低,漸漸愈來愈響,似乎無數聲音相合,震得地動山搖。
以樓雲現在的實力,竟然覺得耳中好像有無數根銀針在戳一樣,又覺得有如錘擊,漸漸的便感覺到氣血上浮,已經支持不住了!
忽地黎山上人猛喝一聲,頓時將老婦人的笑聲打斷,只聽他朗聲笑道:“老太婆,。你這小島哪裡有這麼多的臭規矩,今天如果不是這娃兒及時趕到,你這小島此刻最少也要少掉一個角了!”
“對了,我忽然想起來了,咱們倆打的賭,如今是我贏了,你是不是該履行賭約了!“老婦人的注意力總算是從樓雲的身上移到了黎山上人的身上,臉上忽然露出了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放心,我丹婆婆可不像你說話不算數,當年我們定下的賭注是如果我贏了,你就得乖乖的聽我使喚,如果你贏了,那麼你可以從我這要一樣東西,說吧,你想要什麼?”
樓雲這才知道,原來這位老婦人叫做丹婆婆,只是看着她的那個笑容,讓樓雲心裡有種預感,黎山上人打的這個賭,估計要吃虧了!
黎山上人嘿嘿一笑道:“老太婆,你難道還不知道我想要什麼嗎?你那點家當裡面,稍微值錢點的也就是喚魂丹了,我就要你兩顆喚魂丹!”
丹婆婆忽然哈哈大笑:“好大的口氣啊,兩顆喚魂丹,你知道我要花費多大的代價才能煉製出來嗎?”
黎山上人卻連連搖頭道:“那是你的事,跟我沒關係,反正你願賭就要服輸。”
丹婆婆兩手一攤道:“我當然願賭服輸,不過,我沒有,你讓我怎麼給你!”
“什麼!”黎山上人頓時瞪圓了眼睛,彷彿再次變成了好鬥的公雞一般:“怎麼可能,我知道你在兩百年前至少成功煉製出了喚魂丹,沒有兩顆,一顆肯定是有的!”
丹婆婆的笑容裡露出了幾分得意:“你知道的沒錯,我的確煉製出來了一顆喚魂丹,如果你早半年能從我這座石林陣中出來的話,我還能給你,但是現在,我卻給不了你了!”
黎山上人猶豫了片刻,忽然驚叫出聲道:“難,難道你吃了?”聲音竟然微微顫抖着。
不過剛說完之後,卻又連連搖頭:“不可能,不可能,你我現在服用喚魂丹,根本一點效果都沒有,你不會這麼暴殄天物的!”
“當然不是我吃了,只是我給別人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