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睡醒的溫芷頭痛欲裂,從小到大從未受過這樣的苦。她是溫府大小姐,曾來說媒的人不下百人。可是她的心裡只有那人,就如同自己的哥哥心中只認定了那人。此時的她突然覺得,她的痛苦來源,她哥哥的痛苦來源。都來自於一個人,冰瀾。
她突然覺得如果她消失了,自己和哥哥是不是都解脫了。她們曾一起成長,在同一個樹蔭下閒聊。也曾互相關心,互相保護。如今過去的一切都不在重要了,只要那人消失。什麼都不重要了。她握緊手中的杯子,狠狠的摔在地上。
正在門外的母親,聽到屋內的聲音。上前敲門說“丫頭,有東西要交給你。”
溫芷收拾好情緒開門只說“剛剛不小心把杯子打碎了。”溫夫人看看自己女兒的表情便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麼。待在房間許久的溫雅,此時也來到溫芷房前。
面對自己的母親他只平淡的問“可是他們的喜帖遞進來了。”溫夫人看着自己兒子憔悴的模樣。
很無奈的將喜帖遞給他們說“你們可要前去。”
溫雅說“恩,幫我安排一份大禮吧。那日我會親自前去。”便轉頭回屋了。
溫芷看着自己哥哥的那副模樣,怒上心頭。看着母親離開後,立刻走到溫雅房前。一腳踹開房門,溫雅還在驚訝之中。
隨後便問“一向性格溫柔有禮的你,今日這是怎麼了。”
溫芷看着他淡然的神情直接說“你這是要看着自己心愛的女子,在別人的懷抱裡快樂生活嗎。”
溫雅嘆了口氣“如果我放開她,她能夠在那人懷中幸福安康。我爲何不選擇放手呢。”
看着自己哥哥心力交瘁的神情,溫芷只留下一句話“哥哥,自己得不到的東西,還是……。日後決不允許你阻攔。爲了我自己,也爲了你。”然後溫芷離開。
溫雅看着妹妹離開的背影。還在回想自己妹妹的話是何意。但是想到明日那場自己必須去的婚禮,穿着嫁衣的女子。不由得搖頭苦笑,坐在桌前獨自喝茶。回想着他與冰瀾的相遇。
初入學堂的時候,下學的路上看着那個在夕陽下緩慢行走的身影。看着有人欺負她,立即上前保護她時,第一次聽到身邊的火紅髮出聲音,他的眼神是那樣的冰冷徹骨。當他走近她時,她臉上洋溢的笑容,彷彿融化了身邊的一切。讓他心中有過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
時間慢慢,一起嬉戲,一起出遊。他總是跟在她的身後,看着她蹦蹦跳跳的身影。內心覺得所有的安排都是值得的。她生日時,身着白色紗衣。那身姿恍然若仙,讓他無法忘記。她十四歲時,因爲養父母的一個決定。讓她眼眶紅腫,但那人立刻回駁了他們的決
定。讓她重新展露笑顏。他一直都在她的身邊。
十七歲時,日漸長成的她。已經擁有了傾城的身姿容貌,看着她美麗的身姿,是那樣的耀眼奪目。他只想着,能否有一日讓她安睡在自己懷中。可是她的眼中從來沒有出現過自己的身影。現在回想,那人無論是白晝黑夜都默默的守在他的身旁。他付出了那麼多。
而自己從來只是一廂情願,自己一個人單相思。即使決定步入仕途,她心裡依舊沒有自己。
她已經與那人許諾,明日便是他們成親的日子。
煎熬難捱的明日,自己要用怎樣的神情。去參加那個他最愛人的成婚禮。
腦中又回想起溫芷離開前的那句話“哥哥,自己得不到的東西,還是……。日後決不允許你阻攔。爲了我自己,也爲了你。”喃喃自語“還不如毀去來的痛快。”
溫雅立刻反應過來,這是妹妹走時說過的話。不讓自己阻攔,她是要做什麼嗎,目標是誰,得不到…爲了我…也是爲了她。腦中閃現的只有那一個人。
雖然她不愛自己,但我依舊想讓她過得幸福,至於守在她身邊的是誰。真的重要嗎,那孩子怎麼就想不開呢。轉念一想,自己妹妹性格和藹,溫柔可佳。也許是自己誤會她了,還是等着明天吧,頂多明日將她看的緊些。能鬧出多大亂啊。
冰瀾看着多年來一直睡在地上,卻沒有過絲毫怨言的那人。想着明日就會不同了,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星空。那裡有他們的未來走向,她默默的看着星空的最深處。
冰瀾的嫁衣已經準備好,畢竟火紅現在是狀元。還有聖上親自賜下的禮金籌辦,自然不失體面。冰瀾和火紅將在皇帝親賜宅邸內,進行禮儀。新府內張燈結綵,等待着明日發生在這裡的一切。
第十四曲 喜憂長存,永生訂約。
一早,舊宅院內,冰瀾已經收拾好一切。今日是她與他完成多年約定的日子,贏夫人看着身着大紅嫁衣的冰瀾,慢慢走到她身後。拿起梳子,爲她親自上妝。梳好髮髻,又戴上皇帝欽賜的步瑤。
贏夫人滿意的看着她,又看了看銅鏡內的她。而贏夫人看到的是一個一頭銀髮,雙瞳異色的傾世女子。鏡中女子額頭上的花紋讓她的臉顯得異常妖異迷人。當她轉頭看向坐在鏡前的冰瀾,看到冰瀾若無其事的打量着自己。等她將自己的目光再次轉回鏡中時,那裡只有今日冰瀾的容顏。美麗而迷人。
贏夫人只覺得是錯覺吧。吉時就快到了,贏夫人爲冰瀾戴上喜帕。扶着她,走向外面。火紅和贏宏已經去往新宅等候。於他們而言火紅二人無父無母,以此決定冰瀾是從老宅嫁入新宅。外面有她的友人溫芷在等待着她一起走向新宅。
令人詫異的是,本
應在新宅陪着火紅的溫雅此時卻在舊宅門口。溫雅知道今日他需要死死的看着溫芷。但是看着溫芷體貼的將冰瀾送上花轎,沒有絲毫的惡意。似乎覺得自己冤枉了溫芷。想着恐怕只是小芷生氣說的氣話吧。
花轎一步步被擡向新宅,坐在花轎後方的人是贏夫人。新宅之內,滿城的人都聚在這裡。只爲了看看這無父無母的婚禮到底要怎樣進行。一對璧人,女子美若畫中仙。男子也是英姿颯爽,只可惜是個啞巴。
禮堂的人雜七雜八的說着“這女子如此美麗,只可惜嫁了一個啞巴。”
也有人說“真是天意弄人啊,有着這樣身姿才華的男子,卻有這樣的缺憾。”
“是啊,當今皇上都欣賞他,還聽說皇帝下旨賜了狀元夫人一支精美的步瑤,可是世上獨一無二的。”“估計只有獨一無二的東西,才能配上那女子的美貌吧。”
“還聽說人家是年少有約,青梅竹馬。”這樣的喧譁聲中冰瀾的花轎已經緩慢走到門口。
火紅看着花轎上下來的那風姿絕世的人,走上前,望着她的身影。微微笑了出來,終於等到今日了。那人一步步走向他,原本應該在冰瀾身上的銀鈴。今早找了許久都沒有找到,所以冰瀾走路的時候只有步瑤晃動的聲音,然而這微小的聲音,早已淹沒在喧鬧聲中。
贏夫人將冰瀾的交到火紅手上,自己上前走去,坐到上面。贏宏看着坐下的她,又看了看兩個孩子的身影說道“一對天造地設的璧人啊。”贏夫人紅了眼眶點頭說“撿他們回來那日,我從未想過會有今天。”贏宏默默點頭。
行禮之前,他們看到火紅從懷中拿出今早冰瀾尋找不到的銀鈴。火紅雙腿跪地,跪在她的面前,小心翼翼的將銀鈴系在她的腳踝,微微而笑。有人看到這一幕“雙膝啊,男人膝下有黃金的。”隨着冰瀾的每一步走動,清脆的鈴鐺聲,又一次響在她的身上。
親事的一切禮儀都緩慢而順利的進行着。然而還在一旁擔心的溫雅,看向自己的妹妹此時正在笑着,只是這笑讓他隱隱不安。眼看着冰瀾被贏夫人牽走,溫雅知道自己再沒有機會,至此之後她只屬於那人,那個各方各面自己都抵不過的那個人。
火紅將一張紙交入贏宏手中。隨後他看到火紅離開禮堂,走向冰瀾去的那個方向。溫雅知道他去找她了,只是神情並不平靜,溫雅剛想過去看看。卻被一旁的溫芷拉住,死死不放手。
剛想甩開她的時候聽到有人說“今日就到此處,明日此時還望各位到場,我們四人會親自向各位敬酒。”溫雅聽到贏宏這麼說,只牽着溫芷慢慢離去,走回自己的府內。
火紅走到房間看見冰瀾默默的坐在牀榻邊,懸着的心,立即放下了。
(本章完)